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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见眉目

吕乂脾气很好,我跟着他没少见奇怪的事情,谎称已死,逃避兵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还有什么谎报独子的,恶意乱搞家庭关系,试图以错综复杂的亲属脉络弄晕我们的。我清晰地记得,有个老大爷跪下求我们,说他儿子都死了,如今只有三个女儿,别让女儿们入户,万一将来朝廷没人可用,女子也要上战场,那岂不是定好条死路。

吕乂不肯受他大拜,急忙也跪下解释,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女子上战场的,入户了就能好好种地了。我站在一旁,心里好不凄凉。

但无论来人是谁,所涉及的事情有多离谱,吕乂均善言相对,多数是劝慰宽恕了的,听他说这是丞相的意思,如今不能激起民间怨恨,最主要的是,要给造假者出路。

再加上过段时间还要鼓励开荒,若是簿子上没有名字,恐怕要错失垦荒得地的良机,因此消息传开,吕乂跟我日日挨家挨户上门,加上符纸的诱惑力,大多数隐瞒人口的纷纷主动补登记,以求从轻发落。

有了以上经历,我坚定地认为吕乂是个好官,可许宅一行,他和许游的对话听得我心里七上八下,怀疑起吕乂的为人来,难不成他真想着做什么手脚,或是在诸葛亮面前编些胡话,把许游给弄上去?

回成都的路上,夕晖已经销尽,秋寒料峭。我坐在车上心绪万千,吕乂转过来看了我一眼,一见到我眉头紧皱,五官缩在一起的样子,朗声大笑。

我没好气地说:“你!你们官官相护!”

吕乂听我这样说,笑得更大声了,半晌他才说:“何处此言?”

我怒道:“那许游胡说八道,咱们久在乡间,许家的地没有两百个佃户怎么耕的下来?你说按律法许家最多只能有八十个佃户,岂不是给他台阶下了?”

吕乂笑道:“我若说他家有两百个佃户,岂不是明着说他犯了律法,他如何肯认?”

我翻身坐起:“那你当真要去诸葛亮面前举荐他?”

吕乂听我对丞相直呼其名,瞪大了眼睛,一时没有接话,我知道自己失了礼,紧张到了极点:“我……我……我是说诸葛丞相。”

吕乂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上心,说到:“当然不会举荐他,今日他虽退了十来个佃户,但犯法是确实的,他藏匿的多了去了,这十来个就能让他甩掉私害法治的罪名了?只是他说在县衙官府有名册备案,却是实事。可见此事还有官府衙吏中饱私囊,一来可以政简赋轻,二来与大户勾结,瓜分利得。”

牛车有些不稳当,我紧紧抓着车把,问道:“你是说?”

吕乂悠闲地靠在车上:“丞相要整治吏治,咱们先得把有问题的官吏查出来,坐实了大户私藏佃户的罪名,而那时,佃户们也能从口口相传中得知乡里正在拢归流民,分封耕地的事情,便有了脱籍的心,两相配合,方能将此事损害降至最低,也不会与大户们之间撕破脸面,以损国本。”

我鼓掌道:“这还差不多,看来你确实是个好官!”

吕乂打趣道:“我若不是呢?难不成……”

我道:“那我就去向丞相检举你,我知道眼下我还帮不上什么大忙的,但就算是糟粕一个,也不能跟着另一个糟粕。”

吕乂大笑。

我又问:“对了,你为何不叫陈度唱哪些歌谣?难道之前有人说错话……被……被”我一边说着,一边往脖子上比划了个割喉的表情。

吕乂摇摇头,一副“你在想什么”的样子:“咱们虽然只有一州,兵力上实在比不得那曹魏,可我朝还没有那么小气,让百姓抱怨两句的肚量还是有的。只是人云亦云,原本假的事情也让传成真的了。咱们现下人心散乱,最怕外面的危险还没来把咱们灭了,咱们自己内部先倒了。所谓一枝动则万叶不宁,一心散则万虑皆妄,便是如此。”

“有道理。”我摸着下巴道。

我俩赶着天黑回了成都城。林姓夫妇张着脖子在里坊门下等我们。回到了住处,我和吕乂先把脏衣服给换了,老林在外头一边杀鸡一边喊着:“吕主簿要吃荤腥,我一早就去大市挑了只鸡,才两三百钱一支,划算!”

林婆眼明手快地将我和吕乂的脏衣服抱起来,端了盆水坐在屋檐下头洗衣服。我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在冰水里洗我的衣服,连忙跑过去从盆子里揪起衣领说:“不劳烦不劳烦,我自己来。”洗衣机没有,我也不是个什么讲究人,过一遍水搓一搓能看得过去就行了。

林婆抬头道:“怎敢让贵客动手,我们老头子还不打死我。”

吕乂轻轻把我拉起来,压低声音说:“你自己洗,他们就少赚银子了,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这是他们的活路,你放心,等会儿我多给几枚钱就是了。”

我一听他这样说,愣在那里,也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站着。

林婆像是偷听到了吕乂的话,又像是怕我再把衣服抢回去,愈发卖力的揉搓,两根大拇指指根被搓的通红,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细细的汗来,因坐在风口上,两股鼻涕从鼻孔里流下来,手泡在水里,吸了一下,缩回去了。

我鼻子一红,赶忙回去坐着,不再看林婆洗衣服。

老林把火生起来,一早已经割开了鸡脖子,放了满满一碗鸡血,一颗黄豆大的火苗悠悠跳动着,昏黄的灯光照在那碗鸡血上,更加红得发紫了。外面开始冷起来,林婆一声不吭地端起盆子,坐到角落继续搓揉着衣服,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心情差极了,耷拉个脸,吕乂安慰我道:“你初到这里,一切还不熟悉,自然心里觉得不舒服,等习惯了就好了。人啊,是很能适应的。”

我一惊,支吾道:“你怎么知道初到这里?”

吕乂在昏暗的灯光下盯着我:“有什么难的,一听你说话就知道你不是本地人。你行事,也不像是在此处生活过的。”

我看他隐晦的眼神才明白,他怎会真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想来以为我是魏国的细作吧。

老林端着两个热腾腾的碗进来,鸡是白水煮的,加了点盐,勉强能下咽。老林作了个揖就要走,被吕乂一把拉住说:“老人家把婆婆喊进来,一起吃吧。”

老林摆着手往外走,吕乂又劝了好几句,把林婆喊进来,好说歹说才把两个人摁在桌子上。老林红着脸,又端进来两碗肉,我一看,是杀鸡时掏出来的杂碎,什么肠子、胗子这些东西,这个时代,这些东西吕乂他们士大夫是不吃的,可对老林夫妇俩来说,是久违得能沾些荤腥了。怪不得老林去市场上买了只鸡回来,要是割一斤猪肉,这样的好事可就没有了。

吕乂像是没看见老林碗里的肉,面色如常,边吃边跟老林说些家常。

吃完饭后,老林夫妇俩收了碗去打水洗涮了。吕乂对我说明日一早来接我,我嗯了一声,送他到里坊街口,两个人在黑暗里,月光从背后照过来,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次日天还未亮,我不知道怎么的就醒来了,静悄悄走出房门,坐在院子里发呆,等太阳慢慢升起来,先看了会儿朝阳,院墙挡着光,我便出了院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红灯区的姑娘们挑着水,沿着石头路鱼贯而过——听说这条石子路是姑娘们自己从山上背下来铺好的,成都城那时候没有太多非常规整、整洁的道路,城北尤其的杂乱,那些公子哥儿马踏而来,经常靴子上沾着土沫子,久而久之弄得姑娘们的私人房间也很脏。她们难以忍受这件事情,于是宁愿辛辛苦苦自己从山上凿石头,也要把这条路给铺好。

这时候,天还不算太亮,她们穿着颜色鲜艳的褂子,下摆很短,露出白花花但是结实有力的腿,脚下穿着草鞋汲水而过,富有生机和活力。

我原不想这会儿招惹她们,前几天夜里房子漏风,正好听见她们同那些公子哥们间的对话,极为露骨和泼辣,倒叫我这个现代人不好意思起来。

“呦!这不是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嘛!”

一个姑娘见了我笑道。看上去三十的年纪,头上包着个碎蓝白布的头巾,身长穿土色长裙,宽眼小鼻小口,脸颊红扑扑的,端个大簸箕,里面烙了些饼子。

这一出声可就糟了,本来她们看见我还不大敢上来说话,这位娘开了口,众姊妹扑上来有的拉手、有的掐腰,“看上去跟咱们一个样儿啊。”

“屁嘞,那真是神人,要有不一样的地方也不明摆着给你看呀!”

“那怎么看?带回屋子里掀起来给咱们瞧瞧?”

有人立马就拉我的下摆去了,我急了,连忙往一旁躲。

那个最先开口的娘骂道:“动手动脚做什么!以为人家跟咱们是行院里的,眼睛长着瞧汉子的,没看见人家脸上不愿意的嘛!”

几个姑娘笑着又走了。

我后头才知道,这是二娘,众院里头的姑娘和周围的住户都喊她一声禾二娘。

“听说,你见过丞相?”禾二娘把手里的簸箕放在砖缝上,一把攒住我的手,手心里的茧硌得我的手背极痒。

我点点头。

“那太好了!”她一时脸上激动,从腰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塞给我。

我吓了一大跳,连连摇头,那银子处处割手,想来是从整块上撬下来的,银子在市上不流通,普通人没人能花的开这个,必定是那些公子哥儿们送给她的。

她一下给我这样的厚礼,不知道又叫我去做什么事情,糊里糊涂的,生存压力也太大了一些,早晚要被长出来的结节压垮的。

“拿着!我求你一件简单事儿!”

“你先说是什么事儿!”

“听说要闭关息民了,咱们姐儿几个不想再干这事儿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能帮我们想想的?”禾二娘道。

我?我是什么很有权力能在街上横着走的蜀汉官员吗?

我说,这我帮不了。

禾二娘拉着我说,帮不了今天就不能走。

我苦着脸看了看日头,跟吕乂约好的时间想必快要过了,没上几天班就这样,不得更遭他们烦了。

禾二娘大概是看到我的脸苦得跟个驴子一样,只好说,那你帮我们记着这个事儿,或者,先给我填个曲子。

我问,填什么曲子。

禾二娘说,随便什么唱词,但是不要太下流的,下流的那群公子哥会赶着来,不想他们来,咱们去大街上唱,挣个一钱三钱的都行,我会琵琶,她们有的会笛、笙。姐几个没有读过书的,也不认识什么读书人。你一定是识字的吧?

我心虚地说,算……算是吧。

禾二娘乐了,我就说,我怎么会看走眼。

我想了想,最近不是正好认识了个有点才华的愤青,再遇着他了,让他来填曲,便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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