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风暴来了
风是从深林深处吹出来的，像是岛屿某个古老的口器，突然醒来。
起初只是树叶轻轻颤动，然后是一片片枝条折断，接着整片天空都暗了下去。云层像从天上坠落，厚重、急躁、压得人喘不过气。
YEE还坐在那棵树下，听见风的尖啸时，她第一反应不是逃，而是抬头看那只白鸟。
白鸟不见了。
她本能地抱紧自己，把背贴在树干上，眼睛紧紧盯着树枝是否会折断砸下来。风越吹越大，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咆哮——不是说话，是咒骂，是摧毁。
雨很快落下，冷得像刀子，每一下都像在提醒她：你是孤身一人。
没有屋檐，没有屋子。
她只能抓住身边的根须，把自己埋在树下像个缩起的兽。
她开始发抖，不全是冷，还有一种熟悉的无力感：那种深夜醒来，看着存款账户发呆的感觉；那种发出几十封邮件没人回复的感觉；那种连祈祷都觉得无力的感觉。
风暴在她头顶怒吼，大树在呻吟，闪电照亮整片林子。
她躲在黑暗中，牙齿打战。脑中忽然闪现一个荒谬的念头——“如果现在死掉，也许就不用再挣扎了。”
她闭上眼，一滴泪混着雨水滑下脸颊。她不想哭，可眼睛却控制不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低声嘶哑地说了一句：
“求你……让我撑过今晚。”
没人回应，白鸟没有回来。
天空也没有放晴。
但那棵树没有倒。
它像一位沉默的母亲，把她紧紧护在根下。风再大，也没能把她掀走。
她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风退了。林子里又只剩下虫鸣和水滴从叶子上落下的声音。
YEE缓缓睁开眼，喉咙干哑得像是裂开的石头。
她靠着树坐起，望着前方发呆。天还没亮，但最黑的夜过去了。
她又跪下。像机械般、疲惫到极点，却依然诚恳。
她双手合十，声音低微却清晰：
“谢谢你，没让我死。
哪怕只是现在，我也会记得这一刻。”
她眼里没有光，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坚硬。
“你不是真的不怕死，
你只是还没找到一个足够值得你活下去的理由。
但活着本身，就可能是那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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