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等着卡特给我答案。
但他没有想法。
“那么,亲爱的,我们进城逛逛吧,看看旅行社的那些漂亮图片,也许能给你一些灵感。”
于是我们一起进城。
这天只有一个预约的病人,看完他我就自由了。
但意外地,我在诊所门边,看到了詹姆斯·怀瑟。
他表情严肃。
“拉法罗医生,十分抱歉,我上回没打招呼就走了,因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立刻把卡特留在候诊的房间,单独跟怀瑟先生进了诊室。
“让我长话短说,布克——我的一位同事,在从伊诺利药厂回来的路上说过一些奇怪的话,像是伊诺利在搞一些不三不四的名堂。我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但是那天与您的交谈,我忽然感到,他可能是看到了什么。”
他认真地看着我。
“所以周末我去拜访他了。听完他的话,我感到这事也许十分重要——他说,我们去核查伊诺利药厂的那天夜里,他从外面取样回来,看见一辆印着移动教会标识的货运马车通过安检进来。这没什么,歌图医疗是移动教会的赞助人,移动教会拿了很多歌图医疗的订单给照顾的工厂,也许教会私下帮歌图医疗运货,毕竟教会不用交税,但接下来,他看到的事情就很难让人理解了——他看见后车厢跳下来一个女人,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工厂。”
“有没有可能是教会的人?”
“绝对不可能,他信誓旦旦地说,那女人几乎只穿着内衣,或者睡衣,反正——很糟糕。而且,伊诺利药厂不允许任何女人进厂,也许您不知道,药厂的安检十分严格,所有申请出厂的工人都要被搜身——□□的那种——以防他们夹带药品出去。”
我一言不发。
“对您在调查的事有帮助吗?”
“抱歉,”我笑了笑,“之前是我弄错了,歌图医疗没有任何问题,那件事只是意外。”
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希望我的误会不会影响到你们对歌图医疗的技术评审——”
我还没说完,他忽然掉头就走,推门的方式就像带着情绪,大概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
卡特看着那扇不安的摇晃的门,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位客人不满的情绪。
我解释道,“那不是今天的病人,他只是来告诉我一件事,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
差不多解决了。
怀瑟带来的消息补全了最后一个缺口。
也许,那是露西最后一次,活着被人看见。
移动教会一直在说谎。
卡特只是询问蓓蓓的事,心虚让他们主动提到了露西——
并竭力
撇清关系。
她来过,她又走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才怪。
“那女人几乎只穿着内衣,或者睡衣——”
她被留在了教会,然后,由于某种原因,通过教会的马车来到了伊诺利——
但现在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
看完病人,我锁好门,和卡特去找旅行社了。
我们一起坐了有轨电车,城里永远闹哄哄的,即使在工作日,咖啡馆里坐满了人,音乐无处不在。
我在街边一家珠宝店的橱窗里看到一颗特别的宝石,它是透明的,有一种朦胧的光,被做成一颗泪珠的形状,让人伤感。
一瞬间,我想把它送给卡特,但是我知道不能。
如果我这样做了,那么在接下来的周末,它就会被捐给教会或其他慈善机构。
所以我只能送他石头。
“先生,要进来看看吗?”店员殷勤地说,“今天新到了一批宝石的袖扣。”
我谢绝了她的好意,打听这附近有旅行社吗。
她为我们画了一张路线图。
卡特感谢了她。
店员说,“先生,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您。您不会是个演员吧。”
“我是个医生。”我笑着将名片递给她。
“天哪,您是拉法罗医生——”
“希望您永远不用来找我。”
“谢谢您的好意。”
我们愉快地离开那家店,走过一个十字路口,一个年轻人忽然在我身边快活地喊了一声,朝一个女人跑去,将她举了起来。
他们笑得那么开心。
街旁的一家餐厅正在庆祝开业,满天都是纷飞的闪光纸屑。
我伸手去接,卡特温柔地看着我,将落在我额头的纸屑拿掉。
“亲爱的,你看,这上面写着一句话——”
忽然,有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他如此凶狠,几乎要把我的手腕捏断了,我生气地看向这个无礼的人——
“这位先生,请您立刻放开我的主人!”卡特也严肃地抓住了他,并警告道。
“你是谁?!”那人厉声质问。
头一个瞬间的惊诧过后,我惊喜地叫道,“亲爱的拉格伦?你怎么会在这里——”
卡特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
拉格伦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什么让他火大的东西,“拉法罗,你为什么在纽约!!”
我轻轻地抓住卡特,躲在他的身后笑,“为了‘爱’。”
拉格伦如同被蛰了一下般立刻松手,他此时的表情真是好看。
“亲爱的,”我对卡特说,“这位是拉格伦探长,在我去伦敦之前,他关照过我一段时间,”我开心地说下去,“每个月至少请我去警局用两次下午茶。我得说,曲奇的味道真的很过分。再无辜的人也熬不过那种折磨。”
卡特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化,他庄重地拦住拉格伦,就像他会再一次伤害我。
“拉法罗,我不想管你的破事,”拉格伦的视线越过卡特的手臂,狠狠地盯着我,“可我一到纽约就听说了你的诊所差点被烧——我不知道你那张执照是否经得住检验。”
“我应该害怕吗?希望你不是专门来检验我的执照的。”
“我是来纽约警局协助搜查的,但不介意顺手为社会除掉你这个败类。”
真是太过分了!
“拉格伦探长,请您说话注意一些!”
“忘记介绍,卡特是我的管家。”
拉格伦以最大程度的冷嘲热讽说,“看来你混得不错,穿得像模像样了,还用上了管家。”
我笑着,“拉格伦,你倒是落魄了不少,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你还记得吗?我说过,如果有下回,我还是会救你,不惜任何代价。”
卡特看不见身后的我。
看不见我此时对拉格伦所展露的——
最邪恶的笑容——
他看起来真是气坏了,却被卡特极为坚决地拦住,根本无法靠近我。
他终于开始打量卡特,眼神逐渐变得惊异,而后凝重,最后,甚至是怜悯。
这一次,他冰冷地看向我。
“原来如此,又是一个被你的外表所蛊惑的人,确实很难想像,在这样一张面容下,竟然藏着一颗冷酷疯狂的杀人犯的心。”
“我要求您立刻停止对我主人的恶毒诽谤!——”
他打断卡特,“你显然是个好人,听我的劝告,离开他,越快越好。”
然而转身离去。
身旁依旧欢声笑语,这段小插曲就像没有发生过。
卡特看起来有点难过地看着我。
“我希望他的那些话没有伤害到您……”
“我习惯被人误解了,”我笑,“亲爱的,我们去旅行社吧。”
旅行社给了我们很多美丽的图片,我用手蒙住卡特的眼睛,让他凭感觉挑一张。
他选中了一片美丽的海滩,有着雪白的沙砾和很多的阳光。
但,现在是冬天。
“先生,我再选一次。”
“没关系,”我笑着说,“这是,上帝的旨意。”
出发的日子定在了周日。
周六下班,我回到宅子,闻到了很淡很淡的烟草味。
卡特没有来接我,我把大衣交给康拉德,“今天有客人来吗?”
“有一位探长上门拜访,先生。”
我的心沉了下去。
“来找我?”
“不,来找莱茨先生。”
我的心提了起来。
“他们都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关着门,中途莱茨先生让我准备了下午茶,今天玛丽没来,我——”
“他们谈了多久?!”
“挺长一段时间,有两个钟头吧,后来莱茨先生把他送到门口,还帮他叫了马车。”
“他看来情绪怎样?”
“您说谁?先生。”
“卡特!”
“就……平常的样子。”康拉德模仿了一下卡特平素里冷峻严肃的表情。
我们说话的时候,卡特从楼上下来了。
“抱歉,先生,我在收拾东西,”他说,“康拉德,准备上先生的晚餐。”
晚餐桌上。
想到那两个钟头里拉格伦一定对卡特讲了无数我的坏话,我吃不好这顿饭。
但卡特很平静,如常般服务着我。
“亲爱的,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谈的吗?”
“没有。”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那……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他看了我一眼,这一眼让我有一种——“若有所思”的感觉。
“没有。”
好吧。
也许我该像个恶棍那样威胁一下拉格伦,让他离我的管家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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