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镇躺在床上,老想着今天是不是太狂野了,刚来就已经敢不听教练,要是放到他高中那会,勇敢程度不亚于平时上课挺直腰板的三好学生下课就去穿上人字拖花裤衩,再纹个大花臂。
看来有主谋的共犯就是敢为所欲为。
此时,那名主谋也刚回到房间,主谋看起来像刚办了个天衣无缝的大案子,十分力竭地倒在床上,急促的电话铃声又不合时宜地响起,范回的脸还是贴着传单,右手很艰难地从裤袋里扯出震动不停的手机,看到联系人上面那一个“父”字的瞬间眉毛就拧到了一起。大拇指反手把静音拨片往后拨,手机被死死地捏着反扣在床上。
不到两分钟,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估计是daddy那边发现电话无人接听之后又无缝衔接一个。
范回非常不耐烦地按了接听,“刚结束训练,才看到。”
这会他的声音比平时那种听起来就像性冷淡的声音更单调,像被剥掉了一层七情六欲和悲欢离合,没有掺杂丝毫父子之间该有的恭敬。
“昨天和你说的那事考虑得怎么样,选好要走哪条路没?”那个备注是“父”的人说话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关系不像是父子,至少不是那种父慈子孝的父子,也不是陌陌相处的复制,反而更相似产生的纠纷的商业伙伴。
范回自接电话以来眉毛就一直拧在一起,和daddy说话惜字如金,但是对于选择哪条路这个问题却有十分明确的态度:“行,我今年给够你们20万,别再打电话过来了,你真的很烦很烦很烦,要不是跟你被绑死在一个户口本上,我早......”范回光是想到网线那边那个阴险的嘴脸就恶心,一对贱男狗女简直是天仙配,跟他们骂脏话不仅没有杀伤力,反而还会被他们认为破防狗急跳墙,后半句憋回来之后直接挂了电话之后反手拉黑了这个号码。
范回很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最近被这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男人纠缠得身心俱疲,这些矛盾一切的一切都由一张休学通知引发。
在无人在意的三年前,本应在那个惬意的夏日,跟着其他十六岁的少年从高一搬到高二,可是就是有一个叫范回的优生,在这个时候竟然不!读!了!
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明明这么优秀的学生应该有个光明正大的人生轨迹,带着优异的高考成绩和令人眼红的综评考上别人梦中才敢梦的985。
这个年纪的同学其实最多也只不过为他的离开感到一小阵遗憾,时间总会冲淡他们的羁绊,甚至洗净他们的联系,从此不再藕断丝连。
但教师不同,教师最清楚一个优异的学生忽然不能上学最可能是因为什么,也最清楚要是他真的走了,他可能再也找不到这种马上就能苦尽甘来的路了。
是的,一但走进了分叉口,就见不到光了。
就见不得光了。
好在.....没有好在,也没有奇迹发生。
教师的沟通和干涉从最开始的拒绝到后来的无视,还是没能把他拉回来。
“韩老师,我走了啊”这是范回走出办公室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范回是不想走的,他也不想误入这个分叉口,可惜终究还是被拐进去了。
“你他妈的晦气死了,读个破书读你妈币啊,供你读一年高中还不够吗,出去打工少走六年弯路啊他妈的这都不懂!”这句话里没有对他的肯定,也没有赞扬,甚至也没有父母因为爱孩子而有的失望。
语气里只有愤怒和逼迫。
范回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告诉自己我要走,我不能,我不值得一辈子沦为社畜的工具。
说出那句话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范志州。
范志州当时知道自己可能快控制不住范回了了,从小一直pua范回是个狗生的杂种,本来范志州只是在外面过了把瘾,谁知范回真的被生下来了,还被拿来勒索了20万,不然就说范志州强/制良家妇女,还当街弃婴,没学过几个法的范志州当时也被唬的不轻,找那些狐朋狗友愣是凑够20万,才“躲过”那个所谓的“官司”。
自范回这个烂摊子被强行塞到范志州手里,范志州就对他恨之入骨,若是当破财挡灾,那倒也不必如此,怎料到范回被塞过来的时候,正是范志州和梁玉珍拿到体检报告的那一天——梁玉珍怀孕了。
“你个狗男人居然在外面找小/三!”梁玉珍歇斯底里地和范志州吵了一架。但是改嫁和离婚在梁玉珍来的那个小山村里,是十恶不赦,是让全家一辈子在亲戚乡里面前抬不起头的罪行,梁玉珍被一个没出生孩子和一本红色的红皮结婚证困在了范志州之前许诺下的“乌托邦”,被囚禁在范志州给她幻想出来的“温柔乡”。
梁玉珍其实也很想求他:“能不能说一声你是真的爱我。”她只需要确认她的爱有回报就够了。
范回却不同,爱是他求不来的,是他不配享有的。
因为出生名不正言不顺,只能换来一句又一句的嫌弃和鄙夷,这些根本就不足以拼凑出一个双向的父子感情,哪怕这段感情不夹杂憎恨,只是两个陌生人也行。
“你妈的有没有脑子,他读什么书啊,到时候他要是学聪明了我们哪里管得住他,我们还得靠这个瘟神给我们钱啊,让他上学?你蠢吗你?他一个人搁那做梦就算了,你还跟他一起痴心妄想。疯子。”
“也对,奖学金没那个什么战队给的钱多,那听你的,别让那狗东西学了。”
也许他们两个大声密谋得过于激动,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大,范回本来也没睡太死,清晰地听着他们在外面议论他。
其实他也没有在赛场上那么光鲜亮丽,他也会在意,也会难过,也会哭。
这些在愈合的痂下面隐隐作痛的伤口,都是曾经无数次风干的泪痕,反复刺痛他,直到他完全麻痹。
这些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痛楚,只能反复的折磨自己,成为梦魇的囚笼。
但是随着时日渐进,他的能力逐渐可以冲破这个囚笼,去摸索岔路口尽头的光。
范回在冲凉房磨蹭了很久,冲了个彻头彻尾的冷水澡,把心头的气愤通通浇灭之后,随意地吹了吹头发,闷在被子里睡了。
另一个房间里那个有主谋的共犯此时却精神饱满,很积极地视奸队友们的账号,开始翻他库存不多的照片,一点一点装裱自己的平台主页,顺便回复下新粉的留言,给自己攒攒人气。
等到齐镇自己觉得万事俱备,幻想第二天起床时新粉狠狠get到他的爱心,变成死忠,并且看到新关注的消息通知显示99加后满意的躺下。
哦不对,还欠个东风,齐镇就着微弱床头灯艰难地让手机扫到自己的脸,像老实人豁出去一样对着暗暗发光的屏幕纠结,不知脑子里多少次思想斗争之后,理智与感性达成共识,在群里找到范回的联系方式,艰难地点了进去,改了几万遍“打招呼内容”后反复斟酌,慎重考虑,盘问自己,审视语句,询问网友,最后还是改回来“我是来自 MIST内部交流群的齐镇”,闭上眼睛果断,点了添加,再顺手把闹钟调后一小时后美美睡去。
嗯,明天一早自己就上热搜,收获一堆真爱粉,最好是可以掉一个粉丝。
因为他希望:掉的那个真爱粉可以变成他的真爱。
下周,嗯嗯,下周[白眼]
嗯嗯,再下一周
今天没有小段子,今天有好消息:暑假日更(争取暑假完结好吗好的[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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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那个范回爹地好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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