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脚不离地,上下忙活了几日,又是安排人重新打扫,又是摆放鲜花,那古石珍藏,挪到左边,又挪右边。
寒墨的母亲,上官娴是最喜欢热闹的,寒冬夏暑,无论大节小节,一定会办个宴会。
数日前,柳青就按照吩咐,让寒府的仆人就到各家送去请帖,邀请众人赏莲,恭临大驾。
昨日,娴老夫人试了菜,菜品中混入了一道甜点,极好,听柳青说明原委,笑道:“无妨,就先叫她去厨房吧。”
明夏幼时在厨房聪明好学,吃得下苦,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做。她不管能不能胜任,先做了再说,什么都尝试,竟将厨娘的手艺学了个遍,其中最擅长的就是做各种各样的糕点,外观不仅精美且入口即化,娴老夫人极爱甜品,所以深得她的喜欢。
果然如她所料,柳青今日前来调人,告知了钱寸,让明夏去厨房帮忙。
午后酉时正,寒墨正巧路过这边,周围都是绿植,她着海棠花色裙,停留于中,一手拿着托盘,东张西望,似乎没有看到他,她另一只手不中从哪里掏出一个洗过的红桃,送入嘴边,咬上一口,正心满意足的嚼着,眉眼笑弯,睫毛微动。
寒墨嘴角泛起淡淡笑意,看着她离开。
明夏算着时辰,拿着托盘,上面摆放着酒,抽空前来祥云院。
客厅内,钱寸歪七扭八地半躺在罗汉塌上。
她走到塌前,将酒放在小塌桌上,说道:
“钱管事,这是今日的酒,给您送来了。”
钱寸眼睛一眯,像野狗般仔细嗅闻:“这酒怎么与往日不同。”
明夏回答:“这是老夫人招待客人的酒,我特意拿来,先给管事尝尝。”
“怎么不怕上边人责怪?”
“管事说笑了,您才是祥云院管事,不是吗?”
看着他得意,她又说:“这就怕是您没喝过,京城里名酒,怕是花银子还喝不到呢!”
“哼,凭它什么好酒,我没喝过,顺便给我拿点花生米。”
“好,只是这酒后劲大,管事怕是喝不了多少。”
钱寸啧了一声,用手扣了扣牙齿,举起酒杯一杯干:“看不起谁,我酒量好着呢,去去去。”
此酒,入口觉得没什么,可后劲一上来,哪怕是长饮酒之人都会醉。
她转身离开,一路走着沉思,万一他只是说说想要她死,并不会这么做呢?人能坏成这个样子吗?
随后她又想到什么,面色冰冷。恶犬已经在前方流着口气,要吃她的肉了,难道等着它会发善心,转身离开?那可真是痴心妄想,她叹了口气,前往厨房。
月亮爬上高楼,穿戴整齐的小厮,稳稳地抬着轿子,走了很久。
轿内,李夫人赞叹道:“妹妹的玉镯真是漂亮,成色极好!”李夫人轻轻握着程夫人的手,仔细打量着翡翠手镯的成色。
程夫人点头微笑,反握住李夫人的手,翡翠手镯经由自己的手,自然的过渡到李夫人手腕。
程夫人开口笑道:“姐姐,我们一家才来京城不久,还希望姐姐多指点,不知我们今日参加的宴会?”话未说尽。
李夫人摩挲一下手腕处的玉镯,目光赞许地看向程夫人:“今日我们去的是上官娴举办的夏日宴,她呀,出身书香世家,钟鸣鼎食的大家族。”
程夫人说道:“被邀请倒是很荣幸。”
李夫人表情活跃回答道:“可不是了呗,我跟你说呀,这娴夫人与太傅之子寒渊成了婚。寒家家风刚正,那寒大人可是当今陛下,她最看重的大臣之一,现今被封为钦差大臣,正代替陛下巡查各地。”
程夫人问到:“听说寒大人的孩子,寒墨公子年纪轻轻就任命为大理寺少卿了。”
李夫人说:“是呢,这小寒公子年少时是二皇子伴读,如今由二殿下引荐为大理寺少卿。”
没多时轿子停下,丫鬟前来回答:“夫人,寒府到了。”
程夫人被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抬头看去,正门上悬着一块牌匾,匾上利落的风格,写了两个字寒府。大门前站着十来个的穿红戴绿的丫鬟,她们一见人来了,忙起身笑着迎接。
被丫鬟迎进门后七拐八拐,经过抄手游廊,程夫人心里默默赞叹,房子和游廊的布局真是巧妙绝伦。
进入月洞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敞幽静的院落,宴会场所随处可见精心摆放的鲜花和古玩,十分精致。
四周摆放着莲花图的屏风,每张椅子都贴心搭着桃夭莲花椅套,旁边的小桌子上左边放着香盒和白釉花瓣碗。
莲花静静地漂浮在碗中,程夫人指尖触碰碗中的莲花。
程夫人落座之后,就有丫鬟端着小茶盘送上茶水。
不久,一位举止谈吐优雅不俗的夫人入座主位,程夫人心想:“这大概就是上官娴。”
她入座以后,丫鬟们陆续上点心与水果,又在位子旁边的小桌子放上漱盂和巾帕,最后等在旁边伺候。
经由明夏手做出的点心,蜜汁玫瑰芋头、牡丹卷、马蹄糕等放置在花蝶纹高足盘内,精致好看,又让人垂涎欲滴。
上官娴温柔开口说道:“这是我妹妹送过来的茶叶,今日与大家一同品尝,大家尝尝看。”
品尝完茶水,大家便随意聊起天来。
王夫人轻轻抬起茶杯,带着一张笑脸:“上官姐姐,听说您妹妹要来京城了。”最后语调微微上扬,带有一丝嘲讽意味。
气氛瞬间尴尬,大家都心知肚明。
程夫人侧身与李夫人悄悄地说话。询问道:“这是?”
李夫人回答:“上官娴的妹妹,但上官婉和丈夫公孙珍不睦,府内小妾,小厮婢女成群,本来是伤心事。”
公孙家本就不在京城任职,所以程夫人倒是听说过公孙家的事,说道:“公孙?听说公孙家里近来鸡飞狗跳,家里伤的抬出去,赶出去的男子女子不少,倒是留下了不好的名声。”
公孙家名声在外,大家都不想招惹,只有娴夫人豁达,还想着妹妹。
李夫人接着开口:“是呢,不过上官婉这个人,年轻时仗着家室好,文采好,一张巧嘴骂了不少人,在闺阁时就有混世魔王之称,所以现在看笑话的人不少。”
程夫人坐直后,看向上官夫人。
上官娴品了一口茶,淡淡微笑,说道:“到时候可有人与王妹妹,谈论诗书了。”
当年上官婉乃京城第一才女,恃才傲物,多次嘲笑、戏弄其他学子。
这世间对才子宽容,对女子可不是这样,上官婉如此嚣张做派,早就让人记恨上了。
王夫人一张笑脸裂开,将茶杯重重放下,冷笑道:“姐姐还多保重自身,她来了,我看这寒府将来要闹的天翻地覆了”。
上官娴素来温和,只说了一句:“妹妹慎言。”便不再理会她。
钱夫人为了缓和气氛,托着茶杯,笑道:“好香的茶,好姐姐,不知我们今日看什么戏呢?”
上官娴笑着与钱夫人搭话,吩咐人:“快拿上来本子,让妹妹先选。”
“那妹妹我也不推辞了。”钱夫人低下头看着本子,眼睛缓慢地转转了,为缓和上官娴和王夫人关系,便决定选了王夫人最喜欢的曲目,又与王夫人多说了几句,王夫人面色缓和。
接着戏班子上场表演,好生热闹。
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鲜花的花瓣掉在地上。花瓣被风吹起在空中,不知飞舞了多久,谢幕在荷花池中。
今夜的荷花尤其妖致,好像唱戏人对着月色正在梳妆打扮,等待登场,好戏马上要开始了。
这时响起脚步沉沉甸甸地“沙沙声。”
紧接着“砰”的一声,石头被踹了一脚。而罪魁祸首正骂骂咧咧。
钱寸怒吼道:“那个不长眼睛,敢挡老子的路”,要抓住什么东西教训,手臂在空中比划半天,满脸通红,脚步虚浮。
随后眨眨眼睛,嘿嘿一笑:“看错了。”
池中倒映的一抹银光吸引力了他的注意,好像是一两银子。
此人贪欲极重,已经醉醺醺,但还是七扭八歪的走向前去,低着头,弯着腰,手刚刚触碰水面。
突然在他的背后出现一双白皙,略有粗糙,但依稀可见这双手的主人精心保养。
把他向水面按去,并将他的头紧紧按入水中。
他富贵惯了,力气不大,他的脸一接触水面,意识瞬间清醒,冷汗密密麻麻的席卷全身,身体自发就屏住了呼吸,手脚开始拼命,未果。
不多时,水大量的涌入胸腔,钱寸失去意识时,又被抬起,反复几次,已经不再挣扎,身体逐渐放松,最后不动了。
随后整个人被推入水中,水面荡起层层波澜。
始作俑者看着水面上漂浮的人,慢慢沉入水中,在衣服上擦擦手,回想自己刚才的动作,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丢人了。
始作俑者面不改色地转身离去,心却要跳出嗓子外,想大喊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而耳边一直响起嗡嗡声,吵的人心烦气躁,指尖止不住的颤抖,但是步伐飞速前进,目光一直向前,没有一丝迟疑与停留。
月色朦胧,丫鬟小厮忙着宴会,无人注意到这里。
很久之后,宴会的热闹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主人们是喜悦了,可是累坏了府中丫鬟,小厮。大家都很痛快的收拾完,便可以早早回屋休息。
天微微亮起,李大打着哈欠,揉揉眼睛,看到荷花池泡着一团黑东西,刚想大骂,谁把垃圾丢进池子里。
“啊”李大跌坐在地上,张着大嘴,眼睛瞪成鹌鹑蛋大。随后慌张起身,跑着去见柳副管事,还在途中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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