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渌宵？"她又喊了一声，回答她的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林岁掏出来时，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带金兰谱回洄城。别回复，手机被监控了。】
林岁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她猛地抬头环顾四周，灌木丛后只有被风吹动的塑料袋。
同一时刻·阴司政务中心
闻渌宵的魂体被泛着青光的锁链固定在审讯椅上。
他眯起眼睛适应刺目的无影灯，发现对面坐着的不止崔判官，还有个穿深蓝色制服的老者。肩章上的三朵曼珠沙华显示这是位阴司高层。
"闻警官，情况有些复杂。"崔判官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位是阴律司的孟主任。"
老者推过一份全息投影文件："《关于阳寿未尽者灵体违规干预阳间事务的处理意见》。"他手指轻点，投影展开成密密麻麻的条文，"你擅自修改电路、干扰执法记录仪，还利用灵体权限发送短信。"
闻渌宵右眉尾的疤微微发亮，这是他生前受伤时留下的，如今成了魂体能量波动的显像点："孟主任，金兰谱已经找到了..."
"问题就在这儿。"孟主任调出另一份档案，"赵伊人女士的阳寿还有三十七年，我们不能擅自销毁她的物品。"他指着金兰谱照片，"这上面有她的生辰八字和精血封印，直接烧了金兰谱，她会即刻毙命。"
审讯室的冷光灯管滋滋作响，闻渌宵发现自己的左手又开始透明化。
他试着集中精神，却听到孟主任的冷笑："别费劲了，你现在的能量只够维持基本形态。"
"解决方案？"闻渌宵直接问道。
崔判官和孟主任交换了个眼神。最终是崔判官开口："两个选择：一，我们派阴差收回金兰谱，你即刻还阳，但后续会不受控制地穿梭在阴阳两界；二..."
"二？"
"你亲自去解决这个错误关联。"孟主任的嘴角下垂，"但必须在子时前完成，否则魂体自动消散。"
闻渌宵看向墙上的电子钟。
阴司的计时比阳间快，留给他的时间不到二十分钟。
"我选二。"他挣了下锁链，"需要什么手续？"
"签字画押。"孟主任推来一块刻满符文的玉板，"记住，解除关联后你必须立刻返回。每在阳间多停留一分钟，还阳后就会丢失一天的记忆。"
闻渌宵的指尖在玉板上留下蓝色火焰般的痕迹。最后一笔落下时，锁链应声而断。
崔判官匆匆塞给他一部老式诺基亚："只能发短信，电量撑不到天亮。"
林岁蹲在金麦坊门口的台阶上，金兰谱在怀里发烫，整条街只有路灯还亮着。
她再一次查看手机，依旧没有新消息。
"骗子..."她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嘟囔，却听见身后传来玻璃敲击声。
金麦坊的橱窗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用手指画符号。
林岁扑到玻璃前，看到闻渌宵的魂体比之前透明了许多，像随时会消散的雾气。
他指了指她怀里的金兰谱，又做了个"翻开"的手势。
"这样？"林岁把古籍贴在玻璃上，翻到写有咒语的那页。
闻渌宵摇摇头，用食指在玻璃上画了个火焰的图案。
水汽凝结成的线条很快消失，但林岁明白了他的意思："烧掉？在这里？"
魂体点点头，突然警惕地看向街道尽头。
林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两个穿灰色制服的高大身影正从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走来，脚步轻得没有声音。
"阴差。"闻渌宵的嘴型很明显。他猛地拍打玻璃，示意林岁快走。
林岁手忙脚乱地摸出打火机，却被突然袭来的寒风吹灭。
那两个身影越来越近，她能看清他们苍白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团模糊的黑雾。
"该死！"打火机再次蹿出火苗，却在触及纸页的瞬间被一阵阴风扑灭。最近的阴差已经抬起手，袖口滑出泛着青光的锁链。
玻璃橱窗突然爆出一团蓝光。
闻渌宵的魂体穿透而出，皮衣下摆化作万千光点。
他一把抢过金兰谱，右手捏住林岁的下巴："呼吸！"
冰冷的手指抚过的瞬间，林岁感到有股寒气直冲脑门。
她下意识吸气，却见闻渌宵将烧完的金兰谱灰烬往她唇间一送。
"咽下去。"他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这是唯一能让你保住记忆的方法。"
灰烬入口即化，带着铁锈味的苦涩。
林岁剧烈咳嗽起来，再抬头时，整条街道都被幽蓝色的火光笼罩。
两个阴差在火焰中扭曲消散，闻渌宵的魂体却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闪烁不定。
"听着，"他语速飞快，"我醒来后可能会忘记一些事。去找我，就说..."魂体突然开始分解，"就说你剪头发需要舅舅同意..."
最后几个字已经听不清了。林岁徒劳地抓向空中飘散的光点，却只接到一部老旧的诺基亚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未发送的草稿：【我可能会忘记你。】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
林岁低头看向手机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
"心率恢复正常！"
"脑电波出现反应！"
医护人员的惊呼声中，病床上的闻渌宵缓缓睁开双眼，茫然地看向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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