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君的盯着那小踏脚石,倏地叹了口气。
“若是如此,那这茫茫人海,去哪里找你师姐呢。”他做出一副悲痛模样。果然,苦石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是我师姐的朋友?”苦石问道,他从出生开始便少有朋友,不若师姐一般,常常呼朋引伴,寻欢作乐。他主八苦,尝遍人生苦楚便是他的任务。
谢灵君舌头抵了抵脸颊,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不是。你应当说,我是她未婚夫。”
苦石震惊了,从那不断颤抖的小眼睛就能看得出来。
谢灵君满意了,他决意逗逗这不谙人事的孩子,因为这孩子与阮芥有些相似,都好骗得很。
果不其然,苦石信了,他看谢灵君的眼神多了些敬意。
“你应当叫我姐夫。”谢灵君笑眯眯地补充道。
苦石张了张口,也没在那促狭的眼神中开口说出那句姐夫。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银铃铃与人交际,就算是常来这大雷音寺的神佛也很少有人注意到他这块小石头,即使他们每一个人的脚都曾踏过苦石,但他们很少在意。
苦石很少与人打交道,第一次遇到与自己攀亲结友的人还有些不适应。
“只是你那师姐,她生了我的气,不肯出来见我。”谢灵君又做出一副忧愁模样,对苦石诉苦:“明明是她来招惹我,却中途弃我不顾。”
“我还不知,你还是个多情的。”门外传来一声冷笑。苦石眼睁睁地看着那自称是他姐夫的黑袍男子从自己头上跨了过去。
他眼睛一转,殿内竟站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不过一个眼底笑意未尽,一个面上寒气未消。
“如此貌美女子,一见倾心,也是人之常情。”神魂谢灵君看到镜仙谢灵君,知晓银铃铃知晓他们的一举一动,便故意开口调笑。
“更别说那女子不光法力高强,还热情似火,闹着要嫁给我,不娶还与我生气。”神魂谢灵君继续激她:“佳人如此,夫复何求。”
镜仙谢灵君冷冷刮了他一眼,蹙起了眉。
此刻,门外突然梵音阵阵,金光四射。就算是最恶的灵魂,也能感受到那温暖的佛光,苦石突然兴奋了起来,他说:“佛祖回来了。”
然后,他望向那闯进来的二人:“你俩……”
两位谢灵君虽为着自己的半妖血统,心中的狼子野心有些底虚,却也不太害怕,因为这是镜中世界罢了,又不是真的去了西天。
这时,一位圆头圆脑,耳朵极大的僧人鬼头鬼脑地伸头去看,却看到大殿中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冷脸煞神,一下子被吓得缩回去了迈过苦石的那条腿。
“你是何人?”那胖僧人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像是只被人撅了窝的地鼠。
“我乃睚眦,龙二子。”镜仙谢灵君道。
“哦,龙二子啊,吓死我了,还以为又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猴子呢。我法号济仁,你叫我济仁便可。”那胖僧人一听睚眦的名字,整个人如热化了一般松弛了下来。他捏了两下自己的佛珠,便在殿内蒲团上随便一坐,重重喘了口气。
“您是佛祖?”镜仙谢灵君看着眼前的胖子,迟疑道。
“什么佛祖不佛祖的,佛哪儿有祖。你们若是来喝茶论经,就坐,若是来找如来办事,告诉你们,他没空。”这胖子手脚麻利地沏着茶,又从不知道哪儿寻来了一只宽口粗瓷碗,倒了一碗本就在壶中晾好的旧茶,自己咕嘟咕嘟两三口喝光了,又倒了一杯。
二位谢灵君迟疑了一下,分开坐了。
那胖僧人的小眼睛看了这二人两眼,问道:“施主不知想与小僧论哪篇经呢?莫不是地藏王菩萨最近新注解的那篇《佛说观无量寿佛经》?”
谢灵君们又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就是那篇最新刊印的《大通方广忏悔灭罪庄严成》了?我昨日观之,通篇都写得极好,尤其是那句……”那胖僧人似是要侃侃而谈,却被谢灵君打断了。
“我来不为求取佛经,只是好奇,想一睹佛祖姿容。”谢灵君的恭维只能听半句:“只是没想到,佛祖竟是如此……憨态可掬。”
那胖僧人本是笑眯眯的脸一下子垮了。说话的是镜仙谢灵君,他在这大殿里还算闲适,啜饮着那胖僧人沏的茶。
神魂谢灵君打量起了这大殿,这大殿中的器具,包括苦石在内,都是质朴而简单的,它外观虽宏伟,可内部没有凌霄宝殿的雕栏画栋,飞阁流丹。甚至连平时坐卧都是用蒲草团子,蒲草垫子,就是人间香旺盛些的庙宇,都比这地方奢靡一些。
神魂谢灵君打量着眼前的胖脸,思考着银铃铃给他看这场景是何居心。
真正的佛祖真的如这镜中所呈现的一般,是一个质朴纯粹,率性自然之人?还是这只是银铃铃的计策?因为不想他刺探西天的情报?
就在这时,门口又来了位不速之客。从胖僧人看到他时候的表情便可知晓一二。
“你来干嘛?”胖僧人的表情如同见了鬼一般。门口,一只披着红布的毛猴如火轱辘一般旋了进来。
“喝茶念经啊。我还能找你干嘛?”那毛猴轻车熟路地坐在了蒲团上,看见两位谢灵君之后微微有些吃惊,但不多,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
“分不清真假来找你认了么?”猴子见多识广,心中早就有了估量。
“你当谁都如你一般,用我比神仙用宫宇里的宫娥都狠?遇到一丁点的小事都要找我,你当我什么?人间官府里面的青天大老爷,还是关二爷啊?我不辛苦,我命苦。”胖僧人心中憋着一口浊气,吐了个痛快。
“嗯。”那猴子显然胸中仍有沟壑,淡定道:“若不是某人,我还在花果山里带着我的猴子猴孙到处寻欢作乐,吃着火锅唱着歌。”
“谁知道,突然,就被压在五指山下。”猴子突然换了语气,阴森森地说道:“你说,我命苦不命苦。”
胖僧人泄了气,臊眉耷眼地给那猴子斟茶,又在旁边偷偷瞟他。
“你是……”神魂谢灵君突然插话,他放缓了语调,因为他正在思考那只很有名的猴子叫什么。
“孙悟空?”
“你也听过俺老孙的名号?”孙悟空似是没预料到神魂谢灵君也能知道他的名字,喜出望外道。
谢灵君笑而不语。这还得感谢他母亲,将上古万万年至今的所有反贼记录,组织情况,敌对势力,可以拉拢的人脉,甚至于后勤资源的储备都整理成到了书里供他背诵。
这猴子在反贼中也不算太出挑的,既没有根基,也没有势力支持,更没有策略,直接一生气就给干到了凌霄宝殿——若说武德,他倒是排得上第一。
可惜架不住除了武力值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极其拉胯。
按照他母亲的话来说就是:“纯纯的莽夫。”
神魂谢灵君看着眼前的莽夫,想着母亲的表情和白眼,露出了一种微妙的笑,却一不小心对上了镜仙谢灵君的眼睛。
两个人都露出了那种微妙的笑。
孙悟空看这二人有些不爽,但却没地方发作,只能挑了一个自己已经捏了千百年的软柿子继续捏。他抬脚踹了踹那胖僧人的小腿骨:“喂,这是谁?”
“龙二子睚眦。”胖僧人像是个只念佛经的书呆子,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我名叫谢灵君。”镜仙谢灵君道。
反而是经常出门的孙悟空咂摸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龙二子睚眦……”
“靠!你就是睚眦啊!”孙悟空一拍桌子,想起了什么:“就是那个天界头号小心眼啊?”
睚眦本能发作,两个谢灵君一起回嘴道:“哦,孙悟空,我也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天界头号缺心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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