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褪去外袍后一袭宽松长衫衬的良帝如松般挺拔身姿多了几许儒雅温柔。
洛棠亲自在侧侍候，目光从镜中拉回眼前，原本心底整日不停地忐忑在摸到实实在在男人身体时变的安宁不少。
怀揣落回胸膛的心脏，他开口道：
‘半日里都乱糟糟的吵人心烦，也就二郎过来才觉得我这脚终于占了地，要不说你是我的定心塔呢。’
拍拍往肩头攀的手，良帝温柔回看：
‘让人把桌上晚膳分几个小盘挪炕几去，咱俩到牙床上吃吧，左右朕来前在养心殿喝过参粥，没多饿了。’
‘嗯，我下午事多，耐不住嘴就想动，也吃不少零嘴，咱俩两好凑一好了~’
洛棠乖巧点头，说的话带了些孩子气，惹的良帝没耐住伸手往笑的脸蛋上掐了好几把。
菜品很快铺满，两人对几而坐。
为自己到了盅酒，把盏果茶推到洛棠处，良帝道：
‘临行前洛洛送来胡永这份大礼，朕谢了。’
洛棠端起果茶与良帝磕碰，面上带着些怔然：
‘我知道陛下慧眼如炬，没有什么能瞒过您，我的确早就查到胡永往外捣腾东西的事，不过碍着您从前与我讲的柳侍君救驾功劳，故而能忍一时便忍了。我也思量作为主子柳侍君怎的也会管束。可哪想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不管不问，一个越拿越多，实在是我忍不了了，在晓得那副楞严咒绣的事后，特意吩咐马山前下了套。’
良帝一言不发，勺子在玉蝉羹里搅动，洛棠将粒虾仁夹在他盘中：
‘有时候疮疤揭了好肉才长的快，我就是这样想的，二郎若觉不妥...我听你教，好么！’
把虾仁混在羹汤里下腹，良帝才开口：
‘所以，洛洛是说筹谋此局时你也不知会有大礼送与朕么？’
微微发怔，洛棠不解：
‘什么大礼？’
目光在眼前人面上略略打量片刻，良帝招手，洛棠附耳，良帝越桌嘀咕几句后，碗碟被撞击声响在洛棠手边。
‘明知危险你还要行猎吗！！！’
良帝动指头，白大伴来为二人重新安置碗碟后撤下。
瞧着仍要提筷的男人，洛棠焦急的不顾仪态抓他手腕：
‘都这时候还有功夫吃啊！’
笑声从唇齿间出来，良帝气定神闲看人：
‘朕一生所历大事无数，这点小阴私算不得什么，洛洛何必这样紧张，你呀，小孩子！’
洛棠面上显出不满，带着中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回嘴：
‘你是我的天，晓得有人设计天塌，这与要我性命无异，能不急吗！’
良帝眸子亮了亮，被洛棠言语中的牵挂感染，心底暖意袭来。
‘在意朕？’
听到问话时，洛棠指尖被良帝拿住。
点头如捣蒜，洛棠嘴巴撅了下另一手与良帝的覆盖：
‘出嫁从夫，孩子也怀上了，你给的日子是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二郎，我......我不想当...我想孩子出生就有父亲带了期许的抱他，我想...我想我们一家三口不分开，在一起。’
天子身边从来不缺赞颂之音，唯有洛棠肯说这样寻常市井的言语。
良帝整个人都浸在暖融里，只觉眼前得来回馈比几十年身边围绕所有枕畔人加一起说的好话都要好听入耳。
化冗就简，去伪存真，三餐饱，衣无忧，体己的人，贴心的话，人一生过好无非如此，所求最终不过如是。
‘小人儿，你不想当什么，朕替你说，寡夫，对不~’
鼻头被刮，洛棠面上红晕两坨。
‘我一点都不饿了，你吃饱没，咱俩去里头说话吧，隔着炕几难受，我想我想你抱着我说。’
‘好。’
明月安静的待着，居高临下给人中谁也无法拉他下来的感觉。但偏有抹乌云不信邪，鼓噪团团的身子靠近而来，逐渐将月光遮蔽。
太子府中，书房的灯至夜未熄。
‘陛下召见了洛妃父亲与长亭侯，具体说的什么未知，但后来洛大人找了刑部都官司蔡山说话，想来应与段氏自戕有关。然后他又同御史姚升喝了茶。’
‘他是要参殿下还是陶大将军呢？’
蒋霖与高悦此起彼伏说话，尤其高悦最后的参奏一说引的太子尹澈抬眼看他，眼底都是不悦。
见状高悦忙转了话题：
‘自然是要告陶工，段氏一死对他与贵妃最为有利，洛妃又是苦主，他家人哪肯真的忍下这份冤屈，但凡有机会必不放过。’
尹澈面上并未因高悦的说辞而见多少开心，反是眉心仍旧紧缩了转向蒋霖：
‘西郊建备营可联络好了？’
‘回殿下，我亲自同玄城子过去的，那老道有陶大将军私令，都将军印江看过立时就领命了，明日自会呼应殿下一举功成。’
听完蒋霖的话，尹澈眉心褶皱终于有所缓解，微微含了下巴，道：
‘建备营乃陶工所辖，到时候让他们与孤的城防营联合，整个京城也就稳了。’
高悦想到什么，提前几步道：
‘老奴在宫中眼线回话，胡永于慎刑司由柏青审讯，将他自己身上那点子倒卖贡品收受贿赂的事都撂了，甚至还拉柳侍君下水，说是他主子授意，许多银钱都入了柳侍君的帐。’
‘慎刑司本就是个扒皮去处，何况还是柏青那么过活阎王的审犯手段，想也知道胡永撑不住的。’
蒋霖在侧忍不住说风凉话。
尹澈眼皮眨了眨，摩挲手指带着思考开口：
‘左不过明日举大事，柳侍君的麻烦等孤改口朕，自然好解。当初母后为贵妃迫害，只有他暗自为孤传递消息，也肯真心尊崇侍候母后。这些年来内苑消息也都亏他，孤从不亏待有功之人。’
尹澈这话其实不疼不痒，他远在宫外，身处东宫，上下嘴皮碰碰把话讲的冠冕堂皇，无非是说给身边的人听。
而至于柳朝云此刻，当下，在宫中究竟如何遭遇，会否立时不测，那些言语之外又哪有半分实际行动。
甚至细想，太子如今已经与陶家联合，那么功成后贵妃既是功臣家眷，又挂着太妃的名号，他柳朝云在内宫中虽同为先皇遗孀，可位份家世等种种差异始终存在，那会的日子真就能比现在好多少么。
但蒋霖和高悦还是齐齐躬身，口颂太子宽仁的话。
可不等他二人话音落下，尹澈似是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止住人声，道：
‘宫中乱起时，着人护住长定殿，以防有人挟私报复伤了他。’
高悦点头，要答话的嘴才张就又被尹澈对着蒋霖发号施令的言语阻住：
‘从暗卫里拨几个人入宫，务必确保他的安全。’
‘这，殿下，明日事关要紧，护您安危才是重中之重，高内官在宫中人手应该够了吧。’
‘孤让你去办听命就是，啰嗦什么！’
被呵斥后的蒋霖乖觉闭嘴，抬手做领命模样。高悦从旁暗自摇头，却也并不敢再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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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第 1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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