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低头看着攥着自己裤腿的手,又瞥了眼把头埋得像鸵鸟似的女生,挑了挑眉
阳光落在她汗湿的发梢上,亮晶晶的,她攥着他裤腿的样子,像只受了惊又不肯撒手的小猫
他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这算什么?跑不动还“讹”上他了?
他动了动腿,想提醒她起来,可刚一用力,就感觉那只手攥得更紧了,连带着她的肩膀都在微微发抖。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近,安忍冬的耳朵更烫了,心里已经开始脑补
“开学第一天体育课碰瓷男同学”的八卦会怎么在班里传
正想着要不要装晕蒙混过关,就听见头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还不起来?想抱着我的腿跑完全程?”
安忍冬正绞尽脑汁琢磨怎么装晕才够自然,听见动静立刻眯起一只眼,像只偷瞄的小猫扫了圈周围
脸颊憋得通红,嘴里碎碎念:“完了完了,谁来拉我一把啊,社死现场也没这么离谱的!”
头顶忽然传来衣料摩擦的轻响,她抬眼就撞进片清瘦的阴影里
魏延微蹲下身,高挺的鼻梁在阳光下投出浅淡的阴影
原本紧抿的嘴角极轻地掀了下,像是被什么逗到,又很快压下去,只余眉峰微蹙的冷淡。
暖烘烘的阳光被彻底挡住,周围那些像小刀子似的目光也跟着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萦绕在鼻尖的清冷白梅香,混着点淡淡的皂角味,一下子就把安忍冬乱糟糟的心绪抚平了。
“自己能起来?”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尾音还带着点懒怠,像是多说一个字都嫌麻烦
可落在安忍冬耳朵里,却比任何安慰都管用。
安忍冬狠狠点点头,眼眶还因为刚才摔得那下泛着水光,却硬是睁得圆圆的,亮闪闪的眸子盯着他
特坚定地“嗯”了一声,攥着裙摆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咬着下唇一点点撑着地面站起来,颊边的碎发随着动作晃了晃,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魏延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抬了抬,指尖距离她的胳膊还有两指远时,又猛地顿住,指节轻轻蜷缩了下
很快又恢复成自然下垂的姿势,只有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复杂,快得让人抓不住
“忍冬!你没事吧?”司意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下一秒就看见她挤开人群冲过来,一把扶住安忍冬的胳膊
安忍冬像是终于找到救命稻草,整个人都往司意身上靠了靠
脸颊还带着未消的红晕,声音却透着股急切:“走走走,赶紧跑!再待一秒我就要原地蒸发了!”她一边说一边攥着司意的衣角
指腹把布料捏出几道褶皱
魏延缓缓直起身,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目光淡淡地追着两人的背影,看着她们头挨着头小声嘀咕,连耳廓都透着粉色,嘴角又极轻地勾了下,快得像错觉。
人群渐渐散去,地上散落着几颗水果糖,彩色的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魏延的目光落在糖纸上,又想起刚才安忍冬泛着水光的眼睛,亮得像盛了星星,想不注意都难
他弯腰时,指尖捏起一颗糖,指腹反复蹭着糖纸边缘的纹路,沉默片刻后,才把糖放进了右边口袋里
———
校医室内,医生正低头处理伤口,司意举着手机凑得老近,镜头死死锁着安忍冬的膝盖,手指飞快滑动挑照片:
“得选张看着够‘惨’的,请假才稳!”点下发送,还得意地晃了晃屏幕
“成了,老师准假绝对没跑!”
这边医生刚包扎好,安忍冬抬眼就见自己膝盖像带了防护套,右手也缠得厚实,像拿了个小馒头
司意当即“噗嗤”笑出了声,差点没站稳
“笑什么笑!”安忍冬横她一眼,鼻尖微微皱起,娇俏地撇撇嘴,语气带着点气鼓鼓的娇嗔
“笑什么,在笑给你包扎一个”嘴上凶巴巴,嘴角却没绷住,泄气的往她身上靠
俩人互相搀扶着往外挪,司意的八卦之魂早按捺不住,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说真的,你咋摔的?还拽着魏延?你们俩是不是说话了?说啥了?快从实招来!”连珠炮似的问题砸过来,那架势活像村头攥着瓜子的八婆,就等听新鲜事儿
“姐,打住打住!”安忍冬赶紧举手投降,小脸皱成一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是右手已经包成团子,无语放下手
嘴唇抿得紧紧的,“我都快丢死人了!能说啥呀”随后疑问“能让他失忆吗?”
“啊?!”司意显然震惊了,絮絮叨叨追着问,俩人脚步越走越远,声音飘在风里,渐渐淡成了小嘀咕
可记忆是没那么好失去的
没两天,安忍冬抱着电脑挪去图书馆
——
右手虽好,可她是个实打实的左撇子啊!这会儿图书馆人少,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单手扒拉着书本和笔,折腾半天笔还掉了两次。她气得鼓腮帮子,弯腰捡笔时差点又踉跄,小声嘀咕:
“这破手!该更新了”这话刚落,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突然顿住
魏延手里还拿着刚借的书,本来要往靠窗的位置走,听见这熟悉的抱怨声,脚步下意识停了
他抬眼望过去,就看见那个穿着鹅黄色吊带裙、外面套着件宽松白针织衫的女生,头发随意散在脑后,发尾还翘着几根小呆毛
她左手裹得鼓鼓囊囊的,右手则在本子上“戳戳点点”,炯炯有神看着课件,眉头微蹙,脸颊因为认真,泛着点可爱的红晕,可能是天热,也可能是急躁
他的目光顿在她那只不停“工作”的右手上,又扫过她皱着的小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书脊
她边看边做笔记,右手握着笔写的慢腾腾,气鼓鼓地噘了下嘴,左手下意识想托住下巴,刚抬到半空就被纱布硌得“嘶”了一声,只能悻悻地垂回去
盯着屏幕里的光标发呆,她在想什么?
这模样落在魏延眼里,又生动又有吸引力,这是他一直没有过的情绪
收回目光,脚步往原定位置走去,中间隔了一排桌子,就在她的对面
开学的第一个作业是透视图,右手尽管不便但还是慢腾腾的把建筑图绘作业完成
等画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摘掉耳机,眉头舒展开,唔,终于画完了
抬眸撞进眼前画中,他在看书,旁边仿佛自动笼罩一束光,打在身上,让人看的痴迷
呼吸急促起来,安忍冬指尖捏着绘图铅笔的力道陡然加重
视线黏在魏延垂眸翻书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的细碎阴影、书页翻动时指节绷紧的弧度,都像被放大镜拆解般刻进脑海
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又快又重,撞得肋骨发疼,她慌忙摸出兜里的水果糖,糖纸窸窣作响的瞬间,将甜味含进嘴里时,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嘴角却不受控地往上翘
魏延的眉头蹙起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温热的、带着点灼意的视线,像落在后颈的羽毛,挥之不去
眼睛轻颤,仅仅一个动作就让安忍冬如临大敌,赶紧低下头,假装学习
他扫过教室角落,扫过低头刷题的同学,最后目光还是定格在安忍冬身上
——
直到魏延轻颤的眼睫扫过她的方向,安忍冬像被烫到般猛地低头,铅笔在画纸上划出一道歪扭的线条
桌下的手攥得更紧,绷带下的掌心痒得钻心,她用大拇指狠狠掐着食指指腹,尖锐的痛感混着嘴里的甜意漫上来,才压下眼底快要溢出来的慌乱
可余光还是忍不住往斜前方瞟,看他蹙眉环视四周,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安忍冬连耳尖都烧了起来
假装专注地盯着图纸上的透视线,笔尖悬在半空半天落不下去,连图纸上的比例都算错了两次
——
第二次了
每次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出现,她都在附近。可她正蹙着眉盯着图纸,铅笔头抵着下唇,连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住眼睛都没察觉,那副被透视图难住的模样,又实在不像会分神盯人的样子
他的目光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秒
看她无意识地咬着铅笔尖,看她忽然眼睛一亮,飞快地在草稿纸上演算,连肩膀都跟着绷紧了几分,没有丝毫破绽
‘不是她?’
直到安忍冬抬头撞进他的视线,那瞬间的惊艳像颗小石子投进心湖,生根发芽
她瞳孔微缩,随即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色,慌乱地低头收拾东西,手忙脚乱的样子让魏延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一股脑塞进包里,越紧张越放不进入,又悄悄偷看他一眼的家伙
被发现偷看脸唰一下蔓延绯红色,尴尬的笑了笑,踉跄着转身离开
………
“在躲我?”呢喃着轻笑出来
魏延从窗户看着急促离开的背影
被个穿白体恤的男生拦住时,魏延的目光又沉了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直到看见安忍冬笑着拒绝,男生垂头丧气地离开,他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连眼角都弯了起来
满脑子都是刚才她慌乱收拾东西时,偷偷看他那一眼的模样——像只被抓包的小松鼠,又慌又可爱
———
安忍冬刚走出教学楼,长长舒了口气,浑身松懈几分
她抬手按了按还在发烫的脸颊,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皮肤下砰砰的心跳,嘴里反复呢喃
“没发现………没发现就好”,话音刚落,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哇!”她吓得脚步一僵,手里的绘图板都晃了晃
转头看见跑过来的男生时,她还没从惊吓里缓过神,胸口起伏着,连说话都带了点气音:“同学?你干嘛,想要我命请直说”
“抱歉抱歉,我太着急了。”男生挠挠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清爽
“那个……方便加个V信吗?我也是建筑系的,想跟你请教下绘图技巧。”
安忍冬这才彻底松了松——不是魏延
刚才被吓出来的紧张瞬间散了大半,嘴角弯起个明朗的弧度,语气却带着点歉意:“啊?不太方便哦,我平时画图忙得连大战都顾不上,怕耽误你事…”
男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听出话外之音,肩膀垮了下来,连耳朵都耷拉着:
“这样啊……那打扰了”
他看着安忍冬转身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蔫蔫地往兄弟那边走。
“哟!这不是我们鼓足勇气要微信的文铮吗?怎么垂头丧气的,丢魂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率先凑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打趣。
另一个男生更是直接笑出了声:“还能咋地?肯定被拒绝了呗!我早说了,建筑系系花看着好说话,其实比我们画的结构图还‘难攻克’,到现在都没人能加到她微信,你还不信!”
而另一边的安忍冬,早就把刚才的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之后与魏延有过碰面,但没有过交流,毕竟都是建筑系但不同班
现实没有电视小说中快乐休闲的大学时光,只有忙成狗,疯狂学习画图制图做模型的安忍冬
前一晚熬到凌晨的安忍冬,此刻活像株被晒蔫的忍冬花,浑身软得没骨头
她整个人挂在罗令姝身上,脑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嘴里还哼哼唧唧撒娇:“姝姝,我眼皮有千斤重……”
三人笑眯眯的看着她
司意伸手戳了戳她鼓囊囊的脸颊,笑出声:“宝贝,再困也得撑着,等下可是‘大魔王’的课,迟到要被点名的!”
安忍冬迷迷糊糊抬眼,声音软得发黏:“我……我去最后一排苟着,保证不被发现。”
说罢,她借着室友的力,踉踉跄跄从后门溜进教室,一眼锁定最后排的空位,堪称“光速入座”
反观三位室友,个个精神抖擞,径直走向前排,活脱脱“学霸小分队”既视感。
最后一排零零散散的人,刚摊开建筑结构书,安忍冬就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右手撑着额头,左手捏着笔搭在书上
——
远看像在认真记笔记,近看才发现她眼皮早黏在了一起。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暖融融的
简直是天然“助眠神器”。
“醒醒,上课了。”清冷的男声响起,紧接着旁边的椅子“咚”地一声,有人坐了下来
安忍冬像吃了坨难以言喻的屎抬头:他有病吧,管的真宽
“你家住海边啊,管真宽……”迷迷糊糊睁眼,可看清来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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