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填预报名表，肖远鹤拿着一沓表格让组长分发，他走到成云面前，敲了敲他桌角：“余老师喊你去办公室。”
成云：“……？”
他飞速思考自己最近做了什么让余湖血压上升的事——逃课被通报，但没人知道是他；翘课去抽烟，但没被发现。
OK，他什么都没干。
成云仰起头，露出白白净净的面庞：“老胡找我什么事吗？”
肖远鹤摇摇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要。”成云拒绝，肖远鹤和他一起去太奇怪了，凭余湖那双狐狸眼，要是看出什么就糟糕了。
他在预报名表上填上姓名班级，随意地在分科意向栏里勾了理科，薄纸往上一递：“给你。”
——
“报告。”清越的声音传来，一道瘦高的身影站在门边。
办公室里其他班主任也在，余湖正和桌对面的十班班主任聊天，他是个教地理的地中海，除了本班，也带九班的地理课。
余湖转头：“黄老师，咱们待会儿聊。”说完朝成云摆手，示意他出去。
成云一头雾水地跟着老胡去到走廊，走廊连着高一高二两座教学楼，下课时很多同学都到这儿放风。
余湖脚尖一转：“我们换个地方。”
成云好奇道：“老胡，你干什么呢？跟特务接头一样。”
走到人少的地方，余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
成云半信半疑接过来：“不是说考前十才给我吗？突然发善心，我怀疑你是黄鼠狼。”
余湖乐道：“行啊，又给我换物种了？不是老狐狸改黄鼠狼了。”
成云笑嘻嘻，一点儿不害怕，最开始余湖“老狐狸”的外号就是他叫起来的，同学跟着叫。
余湖：“看你最近表现好，提前还你，就当奖励。”
成云：“这算什么奖励，真奖励请我喝奶茶呗。”
余湖：“……得寸进尺了啊。”
成云：“嘻嘻。”
他抛着手机：“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余湖喊住他，挽起袖子，这是他正经起来的信号，“你最近有没有去检查腺体？
成云笑容缓缓敛起：“……啊？”
余湖：“你小姨拜托我看顾你，我也一直注意你身体，但高二就分班了，我先告诉你，咱班是文科，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放心。”
成云慢慢低下头，盯着栏杆上剥落的绿漆。
余湖叹了口气：“你这个病，我也找医生问过，只要吃药，积极治疗，康复率很高的，怎么这么久都不好？”
成云小声：“我哪里知道，缺信息素，又不是缺铁缺钙，补补就好。”
“总之你这周末去医院做个体检，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人不能一直不分化啊，少了信息素，你身体差成什么样了，总是请假休息。”余湖说。
成云老实：“好哦。”
回到教室，常司问他余湖说了什么，方程也看了过来。
成云摸了摸口袋，在两人眼皮底下掏出手机：“哦，没什么，就是老胡把手机还我了。”
常司：“草，他什么时候没收的？”
成云：“两三周了吧。”
常司：“我靠，你手机下来了，我手机还没着落呢。”
成云：“嘻嘻。”
肖远鹤抬眸，男孩脸上和洋溢着与平日无二的笑容，但他能感受到水面下情绪。
安静，低落，淅淅沥沥。
——
可能是初夏，最近几天海中食堂出了好几道苦菜，本就凋敝的生意更加门可罗雀。
往常中午成云都是在食堂吃完再回去，这几天对着各种清炒苦瓜、苦瓜炒鸡蛋、苦瓜汁，原本就没什么的胃口直接变成倒胃口。
今天正式登记表发下来，成云照旧填了理科，有些同学犹豫后改了意向，成云看向方程，他的登记表和常司的放在一起，都是文科。
成云交完表刷了下论坛，过了会儿说：“今天中午出去吃饭吗，附近新开了一家湘菜馆。”他晃了晃屏幕，上面是餐馆照片。
另外两人自然顺着他。
新开的馆子生意火爆，但店里井井有条，服务员一见到三人就笑着过来招呼，楼下一圈没有位置，就带着他们去二楼，开了个小包间。
“辣椒炒肉、蒸鲈鱼、孜然牛肉、炒蔬菜……”方程一边点一点报菜名，“你们吃什么菜？有油麦菜和小青菜。”
成云凑过去：“小青菜，油麦菜有股味儿。”
方程勾了小青菜：“好，还要什么？”
服务员突然推开纱门：“小同学，这边能不能拼个桌？又有两个小同学过来，底下没有座位了，让他们和你们拼个桌吧。”
方程：“他们几个人？”
服务员伸出两根手指：“就两个，和你们穿一样的校服，都是海中的。”
突然，纱门后的人探过来，惊喜道：“方程？还真是你，还有常司、成云，你们都在呢。”
常司脱口而出：“钱塘江！”
观潮摸了摸鼻子：“都小学的外号，你还记得啊。”
常司惊喜：“早说是你啊，来来来，今天我请你们，还有一个是谁？你们班的吗？”
若隐若现的纱门外站着一个高挑的男生，听到他们的话，从门后走了进来，黑发黑眼，神色冷清，仿佛一台人形自走冰箱。
常司有些诧异：“怎么是你啊？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
观潮：“远鹤是我表弟，中午出来吃个饭。”
虽然他还是看不肖远鹤不顺眼，但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排斥了，何况他能感觉到成云和肖远鹤越来越亲近的关系，他总不能让儿子难做人。
常司：“行吧，进来吧，我们正在点菜呢，你们想吃什么，一起点吧。”
常司往里挪了挪，腾出空间：“钱塘江，来，坐这儿。”
包间座位是一边一个，位置很宽敞，三个人坐绰绰有余，但四个肯定挤不进去，原本常司和方程一个座位，加了观潮，剩下还能坐人的地方就只剩成云旁边了。
成云摘掉耳机，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坐。”
肖远鹤靠近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成云又闻到那股浓郁的海洋风暴的味道，咸腥而湿润，仿佛潜入热带海水里。
方程打圆场，把手机放到中间，观潮划了会儿菜单，又加了几道菜：“红烧排骨，茄子豆角和莴笋片炒肉，你们都吃吧？”
常司点头：“点吧，我们都没有忌口。”
肖远鹤道：“辣椒少放点。”
“对，”方程赶紧备注上，“差点忘了让老板做清淡点，小云也不能吃辣。”
下单后还得有段时间才能上菜，成云靠在椅子上刷手机，常司和观潮聊了起来，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聊到信息素了。
常司回忆道：“我记得初中有人评什么最好闻的信息素，第一就是你，那些小O硬说闻到潮起潮落的味道。”
闻言，成云抬起头，好奇地看过去：“潮起潮落是什么味道？”
观潮轻笑：“没什么特别，就是海水味儿的，只是信息素随心情变化，有时浓，有时，就说潮起潮落。”
“复合味的信息素很少见，能改变浓淡，很少有AO是复合香气。”常司说，“像我，就是菠萝味儿，单一，植物香，比较大众。”
成云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旁边的肖远鹤，他的香水……就是很复杂的海洋香，随口道：“可惜我闻不到，不然我也想闻闻海水味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感觉会很好闻。”
餐桌气氛突然一静。
方程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成云茫然地看过去，连常司都反常地咳起来。
成云一头雾水：“你们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恰好此时，服务员送柠檬水，肖远鹤倒了一杯，咔哒放到成云面前，他声音华丽低沉：“AO之间，信息素具有性吸引力的，如果Omega对Alpha说想闻他的信息素，这就是邀请——性邀请。”
成云：“……？？”
观潮打了个哈哈：“成云不知道这个吧，他都没分化，不是故意的。”
肖远鹤：“不要随便说别人的信息素好闻。”
成云尴尬地喝水。
“《青春期性教育》第三章，二十一页第四行。”肖远鹤嘴里报出页码，“教材里写了这一点。”
成云放下水杯：“嗯，不错，是这样的。”
“卧槽，你真是……”常司目瞪口呆，“肖远鹤，你活该是第一，生理书都背的滚瓜烂熟，你牛逼。”
似乎知道他俩家庭弟位了，方程看着低眉搭眼的成云，心想。
很快菜上来，这家店老板是正宗湖南人，蒸鲈鱼上都铺了层红艳艳的剁椒，餐盘里的汤汁浮着层红油。
成云才夹了一筷子，就咳嗽不止。
旁边递了杯水，他就着直接喝了一大口，总算缓解了点辣度，肖远鹤另一手轻拍他的背：“吃慢点，辣椒呛入喉咙会更刺激。”
成云抬头，蜂蜜色的眼睛蒙着层雾，像水洗琥珀晶莹剔透，唇**滴：“知道了，又不是小孩，要你提醒。”
另一边，观潮慢慢皱起眉头。
——
晚自习下课，成云收拾完包，随着人流出门，男孩个子高挑，姿态懒散，插着耳机，目空一切。
下楼梯时有人喊他，但耳机里歌词正激烈，一点都听不到。
方程这周值日，听到成云的名字，往外一看，却见到观潮，中午才在一起吃完饭的人，喊了好几遍成云的名字，但是成云一次都没回头。
不过很快肖远鹤拎着书包出去，观潮和他一起离开。
手上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方程回忆起初中的一些事情——
初中时，观潮在他们学校名气很大，性格好、家世好、成绩好，长得也不赖，还早早分化成Alpha，情窦初开的Omega和Beta谁没对他抱着点幻想。
可观潮虽然性格温柔，拒绝人的时候却毫不留情，表白的人都哭得稀里哗啦了，还能温和地说“我不喜欢你”。
不过方程知道一个秘密，观潮给成云写过情书。
你小子，故意欺负老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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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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