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卷铃声响起,成云交完卷子离开考场,抬头,见到肖远鹤正站在走廊边。
成云走过去:“你在等我吗?”
肖远鹤点头:“要一起吃饭吗?”
成云惊讶于他的主动,又有些遗憾,这是个拉近关系的契机,但他已经和方程他们约好饭了,而且之后能一起补课,他想探究肖远鹤,不需要急于一时。
他拒绝道:“抱歉,今天我没空,下次好不好?”这话听上去很不走心,大家拒绝人都喜欢用下次,但下次总是遥遥无期,所以成云又道,“就后天,周五晚上没自习,我请班长吃饭。”
他又用上那种柔软的声音,甜甜腻腻,听得人耳朵发麻。
肖远鹤自然不会拒绝。
他状似无意问:“是跟常司有约吗?”
成云无知无觉,点点头:“是啊,还有方程,附近新开了个面馆,挺好吃的。”
他倒是没想过要邀请肖远鹤过去,一是常司跟他不对付,他俩撞上,别吃面了,吃炸弹吧;二来肖远鹤有洁癖,平时又很疏远,面馆一半桌子在外头,店里人挤人,他很难想象肖远鹤坐在路边嗦面,太崩人设了。
肖远鹤忍不住用舌尖顶了顶脸颊肉,黑沉沉的眼睛里的阴影几乎胶住,他继续问:“你和他俩关系很好?我看你们经常一起。”
成云:“是啊,草原三剑客嘛。”
“你们认识很久了?”
连续几个问题,成云再迟钝也咂摸出味儿了,他闷闷地笑了下:“我和常司从小认识,我们家是世交,小时候一旦他闯祸,就往我家躲,回去就被他爹抽。”
觉察到旁边人越来越低的气压,他觉得好笑,不再给人拉仇恨:“方程是我们初中同学,常司喜欢他,但是又傻逼又怂逼,现在也没表明心意。”
肖远鹤微微一愣,看到男孩成云双手合十,望向他眼睛晶晶亮亮,作祈求状:“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啊,常司知道定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肖远鹤眼角弯了个细微弧度:“嗯,不说,你继续当他爹。”
成云:“哈哈哈哈——班长,你真的——”他忍不住扶了扶额角,“你真的怪上道的。”
他们说笑着走回去,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两人并肩过来,常司危险地眯起眼,成云随口打个了招呼,回教室放东西。
常司抱着手臂,不爽地看着他俩。
常司:“方程,你说小云什么时候和肖远鹤关系这么好了?”
方程心里有猜测,但也只是猜测,肯定不能告诉常司,他脾气暴躁直白,要是找肖远鹤对峙怎么办?
方程随意地推了推眼镜:“你管这个做什么,他俩都是学霸,没准在聊学习呢。”
常司闭嘴了,他是24K纯学渣,学霸的世界掺和不进去,方程成绩比他好,但在海中这所大神云集的学校里只能算中游。
但常司还是觉得不对劲,熟悉成云的人才知道,他其实不是个脾气多好的人。
初中有段时间,成云天天冷着脸,来去如风,有人想搭话,他就用看垃圾的眼神看那人。
后来因为校外打架,住进医院,老师电话打到远在京市的云易那儿,云易放下实验项目,匆匆赶回来,在病床前把成云骂了一通,成云才慢慢改变,开始认真学习,不再天天打架逃课,和人相处也变得随意热情。
可他本质没有改变,依旧不亲人,对同学的热情就像是猫咖里的猫猫,才不是真心喜欢,营业罢了。
成云对肖远鹤的态度,已经不是营业中的猫猫了。
常司叹了口气,如果现在和成云关系好的不是肖远鹤就好了,他就不需要过多操心,只需要高兴儿子多了个朋友。
成云放完东西,和肖远鹤说再见,肖远鹤应了一声,听到离开的脚步看过去,男孩和另外两人从窗边走过,一路说说笑笑。
他慢慢收回视线,深黑的瞳孔没什么情绪。
他低头,拆开一管信息素稳定剂,冰冷的药液注入血管,冲淡了燃烧般的痛楚,他缓缓吐出胸膛浊气。
碍眼的东西。
——
中午他们去小肥羊吃面。
成云捞一筷子面,常司叹口气,成云夹一筷子饼,常司叹口气,成云让老板切盘卤肉,常司叹口气。
成云筷子一扔,把卤肉全倒他面里。
常司:“我去,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成云双手抱胸,往后一靠:“我听你这么长吁短叹,还以为患了绝症,想着给你临终关怀呢。”
常司夹肉的手顿住,筷子把肉往成云碗里一送:“不孝子,为父担心你呢。”
成云迷惑:“你担心我什么?”
常司心道傻儿子你在和猛兽同行,爸爸怕你不知分寸,虎口拔须,可不是谁都受得了成云这反复无常的脾气。
常司想着,又叹了口气,道:“我担心你考不进前十,被老胡批评。”
成云:“……”
成云无语道:“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这次再退步,回去吃叔叔的皮带。”
常司噎住,扭头对方程抱怨:“你看这个不孝子。”
方程笑着夹了一筷子卤肉:“我觉得小云说的在理。”
最后一场考数学,是成云拿手好戏,解题过程行云流水,写完抬头,时针刚走完一圈。
他向来不托大,重新检查了一遍,花了十几分钟,距离提前交卷还有十多分钟,成云坐在凳子上扭了扭屁股,觉得有点煎熬。
旁边奋笔疾书的同学往他这边瞄了眼,成云已经拿着稿纸画小画了。
成云父亲生前是年纪轻轻就闻名国际的艺术家,成云没能继承到他的绘画天赋,只会最简单的火柴人,还画得很抽象。
熬到还剩半个小时,他马上收拾东西交试卷,监考老师已经习惯他提前交卷的习惯,说了句高考不能这么做之后,就让他离开了。
经过肖远鹤座位时,成云放慢脚步,留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他出门的瞬间,身后传来板凳挪动的声音,监考老师声音里都是不赞同:“你怎么也学成云?”
没等一会儿,成云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
肖远鹤走到他身边:“走吧,不是说要请客吗?”
“扑哧——”成云一下笑了出来,两双眼睛弯成月牙,他举起手腕的运动手表,“班长,你看看现在几点,才四点啊。”
肖远鹤嗓音低沉地嗯了一声,似乎有点儿为难:“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去哪儿?”
教室都用作考场了,肯定回不去,只能在外面乱逛,等他们结束考试。
成云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你跟我来。”
他带着肖远鹤去到操场一个角落,这里墙比别处更低矮一些,男孩马上猜到成云是要带他逃学。
成云指着水泥墙上凹陷,这里的墙皮掉了:“你脚踩在这里,就能翻出去。”
肖远鹤眉头一跳:“你之前几次逃课,都是这么出去的?”
“不是,”成云摇了摇头,“我都是从大门出去。”
肖远鹤:“为什么带我出去就走这里?”
成云抬起头,墙边大树的树叶影子落在他脸上,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带你从这里走,可能是想看你翻墙吧。”
肖远鹤舔了舔牙齿,眼前的成云有种傻乎乎的可爱。
高个子男生卷起衣袖,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他踩在成云指的那处凹陷,脚掌发力,身体往上一送,迅速地抓住墙头,很轻松地爬上去了。
成云在下面踮起脚,手里递着两人的考试袋,肖远鹤接过来,丢到墙外。
成云:“班长,你让让,我要上去了。”
肖远鹤:“我拉你吧。”
说着,他抓住男孩手腕,成云只见眼前画面一闪,整个人就升起来了,接着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将他稳稳放到墙上。
成云:“!?”
成云坐上墙时,脑袋都在发懵,他就这么……上来了?
突然,操场对面走来一个保安,保安大叔指过来:“你们两个,怎么爬到墙上去了?这么危险,快下来!”
成云心里一惊:“保安过来了?快,肖远鹤,我们快下去。”
这要是在墙头被抓住,那真的是丢死人了。
他从墙上转了个身,就要往下跳,肖远鹤却先他一步跳下去,他在下面朝成云伸出手,清贵公子皱着眉,头一次显得急迫:“成云,跳下来,我接着你。”
保安看到已经有个同学翻过去,更加急声道:“那个同学,快点给我下来,否则全校通报批评。”
成云毫不犹豫往下一跳,失重感还没传来,他就重重跌入男孩的怀里。
皮肤相接的瞬间,他感到掌心下炽热的温度,一股咸湿的海洋气息包裹住他,仿佛置身在风暴中的海面。
他突然打了个哆嗦,四肢百骸涌上酸软的酥麻。
成云晕乎乎地:“你……你喷了香水吗?”
肖远鹤说了个外文名字:“阿姨会撒在衣服上。”
成云心说,不愧是公子哥,还挺讲究。常司也有这个习惯,他喷的是信息素香水,用来遮掩原本的味道,只有Alpha和Omega才能闻到。
这股海洋香他能闻到,那就是普通的香水了。
他软绵绵地从肖远鹤身上爬下来,甩了甩脑袋,从突如其来的眩晕里清醒。
成云:“我们还是快走吧,学校附近容易撞到保安。”
肖远鹤跟着他:“我们去哪儿?”
成云克制不住地兴奋:“人都跑出来了,当然要玩个痛快!”
玩!痛快玩!妈妈会给你们祝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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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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