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棠在襁褓里蜷了十日，连打个哈欠都得费尽全力。
这十日，左相府的门槛快被踏破了。凤凰绕宅的事越传越神，从“凤凰飞过”变成“凤凰停在海棠树上鸣了三声”，再到“凤凰衔来玉坠落在襁褓上”，版本换了八遍，送礼的朝臣却只多不少。沈毅山被烦得头疼，干脆下了令：“除了宫里，谁也不见。”
谢氏抱着她坐在窗边，指尖划过她细软的胎发，轻声笑：“咱们棠棠，还没睁眼就成了京城的‘顶流’。”
沈灼棠咂咂嘴，用婴儿的方式表达“认同”——其实她更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摆脱这“吃喝拉撒睡”的循环。
正想着，院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童声，隔着老远就喊：“沈伯伯！我来啦！”
谢氏眼睛一亮：“景曜、阿珩你们来了。”
很快，两个小小的身影被内侍和奶娘围着，走进了院子。
走在前面的是太子萧景曜，两岁出头的年纪，穿着明黄色的小锦袍，料子上绣着暗纹的龙，却一点没架子，甩开内侍的手就往前冲，小短腿跑得飞快，像只刚出笼的小团子：“沈伯母！妹妹呢？我带了宫里的蜜饯给她！” 说着还拍了拍腰间的小荷包，叮当作响。
他跑到谢氏面前，仰着脖子看她怀里的襁褓，眼睛瞪得溜圆：“这就是妹妹？她怎么总睡觉呀？”
谢氏把沈灼棠往他面前递了递：“妹妹还小，要多睡觉才能长大。景曜轻点，别吵着她。”
萧景曜立刻捂住嘴，小声说：“我不吵，我就看看。” 他凑得很近，小鼻子几乎要碰到襁褓，忽然“哇”了一声，又赶紧压低声音，“妹妹的手好小！比我的拨浪鼓还小！”
沈灼棠被他的动静吵得睫毛颤了颤。
“她动了！她听见我说话了！” 萧景曜兴奋地回头喊，“阿珩你快来看！妹妹醒了！”
被他喊的“阿珩”，这时才慢慢走进来。
是长公主之子萧珩，比萧景曜大半岁，已经能稳稳地自己走路了。他穿一身石青色的锦袍，料子和萧景曜的一样好，只是颜色素净，衬得他皮肤更白。他不像萧景曜那样咋咋呼呼，只是跟在内侍身后，步子迈得很稳，走到谢氏面前时，还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小小的礼，奶声奶气却透着认真：“沈伯母安。”
谢氏笑着应了：“阿珩也来看看妹妹。”
萧珩点点头，走到襁褓边。他比萧景曜高些，站着正好能看见沈灼棠的脸——闭着眼，小嘴巴微微撅着，像颗没熟透的海棠果。
他没说话，只是从袖袋里掏出个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襁褓边缘。
是一片羽毛。
金红色的，带着淡淡的光泽，边缘还泛着微光，正是那日凤凰飞过左相府时，被风吹落的尾羽。不知他是怎么从院子里捡到的，还细心地用红绳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显然藏了很久。
沈灼棠似乎感觉到了暖意，小手动了动，正好碰到那片羽毛。
萧珩像被烫到似的，往后退了半步，小脸没什么表情，耳根却悄悄红了，眼神也飘向别处，像是做了什么害羞的事。
“阿珩把凤凰羽送给妹妹了？” 谢氏看在眼里，对刚走进来的沈毅山笑道，“这孩子，心思比景曜细多了。”
沈毅山瞥了眼那片羽毛，又看了看萧珩，嘴角难得地松了松：“长公主教得好。”
萧景曜这时才发现羽毛，立刻嚷嚷起来：“我也要给妹妹找羽毛！明天我就让内侍去御花园找！找比凤凰羽还好看的！”
奶娘赶紧哄他：“太子殿下的心意最珍贵，妹妹肯定喜欢。”
阳光透过海棠花的缝隙落下来，照在沈灼棠的襁褓上，也照在那片金红色的羽毛上，暖得像一层薄纱。
沈灼棠在这片暖意里，又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这两个围着她的小男孩，一个会在将来的朝堂上，为她与百官对峙；一个会在深夜的宫墙下，为她手握长剑，挡住所有暗箭。
她只知道，此刻的风里有海棠香，耳边有孩童的笑，而那片带着温度的凤凰羽，正轻轻贴着她的脸颊，像一个温柔的、关于“未来”的承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