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未央一愣。
他盯着盛之眠的侧脸看了两秒，忽然笑出声来，笑得一点也不掩饰，像是终于被什么戳中了笑点：“你还挺会开条件的啊，打一辈子的题，这不比告白还吓人？”
盛之眠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所以你怕了？”
“怕你个头。”桓未央撇嘴，“打一辈子就打一辈子，反正你也不可能找别人当题库。”
他说得满不在乎，脚下却走得特别稳，还很熟练地替盛之眠把围巾绕了两圈，语气不轻不重：“天还冷，别又烧回来。”
盛之眠低头看了眼那圈围巾，抬起眼，像是终于懒得嘴硬：“谢谢。”
“欸？”桓未央挑眉，“你刚才说啥？”
“……没说。”
“你说了。”桓未央追着他打趣，“你刚刚是不是感动了？是不是想亲我？”
盛之眠：“……”
桓未央自我脑补得飞起，已经把他们未来同居三十年全剪进了小电影：“说吧，你是不是想我天天给你送奶茶，顺便讲题顺便秀色可餐——”
“你再说我就发烧给你看。”
“啧，你怎么比以前更毒了？”
“你陪练得好。”
两人一路拌着嘴从医院门口走出去。外头阳光正好，车水马龙，城市恢复了日常的喧嚣。盛之眠走得慢一点，但步子很稳，他身边的桓未央却像个自动导航仪，不时侧身挡人群，不时提醒红绿灯，还有点莫名其妙的自豪感：“你看，我这是不是也算成功劝退了你Alpha孤僻模式？”
盛之眠没否认，只是轻声道：“你是挺吵的。”
“谢谢夸奖。”桓未央一点也不谦虚，“再不夸我，我可要给你报名下届演讲大赛了。”
“你想多听我讲话？”
“我想听你跟我说——‘桓未央，你真牛逼’。”
“说完你就走？”
“说完我就——请你吃饭。”
“那不如不说。”
桓未央当场笑崩：“你就不能配合我演一出暖心戏码？这么不解风情真的不会单身一辈子？”
盛之眠慢吞吞地看他一眼，嘴角终于勾起一点笑意：“不一定。”
“……哈？”桓未央莫名其妙，“你这什么回答？”
盛之眠不接话，只忽然停了下来，眼神落在前方的一家书店门口。
桓未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挑眉：“你现在还有心情看书？”
“不是，”盛之眠顿了顿，低声道，“那家店里的甜点还不错，上次你不是说……你小时候特别想吃结果被你爸拎走了？”
桓未央怔了一下。
那确实是他随口提的一件小事。他小时候想吃一家书店附设甜点屋的草莓千层，结果刚端上来就被训斥着带走了，后来看见草莓千层都条件反射想绕开。
他没想到盛之眠记得这么清楚。
“你……”桓未央张了张嘴，忽然感觉喉咙有点发紧，“你记得这干嘛？”
“我答应过你一句话，”盛之眠看着他，语气平静又认真，“你说你小时候总没人听你说话，我说以后有我。”
阳光落在他眼里，沉着冷意早就散去，只剩下一片难得的温柔。
桓未央忽然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明明对方语气那么淡，却像有火星子落进心口，烧得他耳根发烫。
“……你别这样啊。”他结结巴巴道，“我会误会你喜欢我的。”
盛之眠偏头看他：“那你就误会着吧。”
桓未央：…………
过了半天，他捧着那块草莓千层坐在店门口，目光飘忽，心跳还没平复。
他抿了一口蛋糕，甜而不腻，草莓的酸味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奶油的香甜。他有些出神，回想着刚才盛之眠那句话——“以后有我。”
这句话像是温暖的风吹过，轻轻拂过他心里的一角，却也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的感觉。他本来以为盛之眠只是随口说说，结果——那样平静的语气里，竟然有种让人不知如何回应的深意。
“喂，你怎么吃得这么慢？”盛之眠坐在他对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里却带着戏谑，浑身透露着“吃这么慢，要死啊？”
桓未央从恍惚中回过神，抬头看着盛之眠，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我在考虑你是不是在欺骗我感情，让我心甘情愿给你当狗。”
“你自己陷进去的。”盛之眠回答得不咸不淡，话语里的意味却让桓未央心跳不由得加速。
“行吧，你赢了。”桓未央无奈地笑了笑，吃了一口剩下的蛋糕，然后收拾好东西，站起身：“走吧，考试还等着呢。”
两人离开了甜点店，踏上了前往酒店的路。
---
考试结束后的傍晚，大家聚在酒店的餐厅里，气氛还是轻松的，尽管每个人都有些疲惫。
林余一边拨弄着自己面前的菜，一边不时开玩笑调侃盛之眠和桓未央：“哎，你们两个今天怎么这么神秘，难不成考完试去上演一场浪漫戏码了？”
“你才浪漫，整个考试过程不就是一场生死较量？”桓未央翻了个白眼，顺手给盛之眠倒了杯水，“来，喝口水，恢复恢复。”
盛之眠没有拒绝，接过水杯，淡淡道：“最好没下毒。”
“那当然。”桓未央一脸自豪，“下了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你完蛋啦盛之眠～”
沐晏辞看着盛之眠，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心里却有些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这种微妙的关系，他当然看得出来。只是他自己能怎么办呢？不管怎么说，他和盛之眠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
江老师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个轻松的氛围：“大家吃好，考试成绩1周就出来了，记得准备好迎接挑战。”
江老师的话一出口，四个学生瞬间安静下来，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林余最先打破沉默，抬起头看着江老师，眼神里满是戏谑：“挑战？老师，你这是想给我们点心脏病吗？考试就让我们这么紧张了，成绩出来还得加个挑战赛？”
江老师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们这些学生啊，真的，连个压力都承受不了。来，大家都准备好，别让成绩出来的时候都愣住了。”
“我倒不怕，反正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沐晏辞知道我的成绩。”盛之眠突然轻声插了一句，语气里有点小得意。“他一直以为我考试能吊打大家呢。”
沐晏辞正在用叉子戳自己的肉，听到这话，他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要反驳，但一看盛之眠那副无所谓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是啊，你们的成绩一直是我最期待的惊喜。”
“惊喜？你是不是应该说，‘哇，盛之眠真聪明’？之类的”桓未央嘴角一扬，突然插话，“然后说盛同学，我们交流一下学习心得吧～”
盛之眠顿了顿，眼神淡淡扫了他一眼：“我哪儿来的学习心得？说我爱玩儿手机？”
桓未央立马摆手：“我才不敢碰你那种高压线。”他顿了顿，忽然脸色一变，装作神秘地凑近盛之眠：“不过你知道吗，成绩一出来，谁也挡不住我的‘黑马’模式。”
林余突然从旁边插嘴：“那你最好还是先准备好你的后备马，别到时候直接掉队。”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再互相嘲讽了？”江老师瞥了他们一眼，忍不住皱眉，“看你们这嘴皮子，真是越长越厉害。”
桓未央笑了笑，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老师，我们只是开开玩笑，压力大的时候也要放松一下，不然谁能考得好？”
“对对对。”林余也附和道，“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盛之眠的成绩能不能给我带来一点‘灵感’，我最近真是卡在答题卡上出不来。”
“那你可得有心理准备了，灵感这种东西，找着找着就没了。”盛之眠淡淡地说，“不过你也可以试试我刚才提到的‘惊喜’。”
沐晏辞瞪了他一眼：“别给自己找借口，你们俩谁成绩高谁先请吃饭。”
这句话一出，瞬间引起了大家的哄笑。桓未央没想到沐晏辞竟然这么直接，笑得有些夸张：“哈哈，别这么急着让我们请客，万一成绩一出来你们都是‘零分’，谁还敢请？”
“你说‘零分’就‘零分’吗？”江老师一脸无奈，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学生，不怕成绩出来没人敢吃饭。”
“那不如就给老师请顿饭，顺便让你也‘挑战’一下我们的胃口。”林余调侃道。
江老师突然笑了：“我已经不敢吃你们请的饭了，怕撑得太过，导致你们都变得更‘挑食’。”
大家都笑了，气氛再次轻松起来。
盛之眠本想悄悄走开，结果桓未央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他肩膀：“走啊，盛学神，回酒店。你走那么快干嘛？你以为你是风。”
盛之眠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耳尖却悄悄红了一点。
他今天穿的是学校发的统一外套，拉链拉到最顶，规规矩矩的，偏偏气质冷得像不近人情的贵族少年。桓未央凑近了，总觉得这人闻起来像什么奇怪的花香，淡得要命，但晃神。
“你刚才那表情真的绝了，”桓未央边走边说，嘴角止不住地扬着，“像是你下一秒就要掏刀捅人了。”
“你很吵。”盛之眠语气不冷不热地回。
“我这不是激动嘛。”桓未央乐呵呵地回答，像是完全不怕被冷脸怼。
“你激动也别挂在我身上。”
“那不行，你现在是我Alpha命定搭档——虽然是假的。”桓未央冲他挑挑眉，“假的也要走个形式。”
盛之眠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我说……”桓未央刚想耍赖，前台小姐姐突然朝他们招手：“桓未央、盛之眠是吧？你们是双人房，登记一下。”
空气静了半秒。
旁边的江老师推了推眼镜，表示刚好让桓未央照顾照顾盛之眠。
桓未央：“……这么好？我服从安排。”
盛之眠扫了一眼登记本，语气波澜不惊：“老师这么做有他的道理，我服从安排。”
“这个老师还挺有眼光。”桓未央收回证件，笑得像一只得意的小狐狸，“命运的安排你懂不懂？”
“懂。”盛之眠冷静地回了一句，“命运安排你睡地上。”
“那也得你舍得看我可怜。”桓未央贴过去，一本正经，“而且我睡觉翻身不小心会……滚你床上。”
盛之眠沉默两秒，低头盯着他：“你想被踢出窗户？”
“你舍得吗？”桓未央咧嘴一笑，“我长得这么帅。”
盛之眠：“……”
他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按钮，淡淡地说了句：“那我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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