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耙进来后,静静看了恭亲王一会儿。
恭亲王看起来些许没好气,抬手几次都放了下去。
梁常见情况不对,自发性地说:“我陪十七去。”
说罢,起身匆匆离开,还给关上了门。
关门瞬间,是恭亲王说:“跪下!”
随即便是两个颇为响亮的巴掌声。
梁常身子一僵,汗毛噌噌竖了一遍,听着就觉得疼。
门外,祁十七坐在太阳地里抱膝将脸埋在臂弯,只看得出那双耳朵泛着红。
正当梁常愁心怎么哄时,一只猫从屋顶子上一跃而下。
“喵——”
“兰柏,你哄哄他。”梁常俯下身去,抓着兰柏的胳肢窝,蹲着身将兰柏往祁十七跟前凑。
兰柏配合着“喵”了一声,梁常才将兰柏放开。
祁十七抬头,啜泣着伸手摸摸兰柏的脑袋,将兰柏抱在怀里。
梁常知道他委屈,但不知怎么哄,只能坐在一旁陪着。
兰柏就那么被祁十七当做擦脸抹布使了。
“……”兰柏眼睛乌溜溜转,看向梁常时“嗷”了一声,眼神幽怨得很。
梁常状似神游物外,实则在好奇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屋内,李耙跪在地上,搓着被打得发疼的左侧脸颊,放下手垂眸不语。
“求本王,又不照本王说的去办,你当真是蠢!”
“错了,我怕您又遭他算计。”李耙低声说。
恭亲王将双眼一闭,抬手揉揉眉心,睁眼后道:“你这是找理由!你同本王说一声的空都没有?还是说你再差遣不动人了?”
他不少被皇帝往死里算计,再多一分也无所谓。
“……”李耙无话可说,只敢抬眸小心翼翼去看恭亲王的脸色,“您罚我吧,我知错了。”
“我当时跟你怎么讲的?”恭亲王抬手直指李耙眼前。
“……不论如何,将尸体看好,若有事出,先拖着……禀报后再解决,您、您能顶着。”李耙垂头说。
恭亲王张口欲骂,抬手欲打,但猛然对上李耙的眼睛,看着他吓得缩身子时,生生将骂话咽进肚里,放下手,恨恨地说:“我看那两巴掌真是不够!”
他的手放在腿上,手指紧蜷着,再气也撒不出。
……李耙的眼睛总是让他狠不下心去。
李耙低下头,抽了一下鼻子。
“疼?”恭亲王伸手抬起他的下颌,拇指搓着他带着掌印的颊边。
“不、不疼。我是替祁禄觉得不值。”
“……起来吧,缓一缓。”恭亲王虚扶他一把。
李耙就势坐在圆凳上沉默不语。
“李昭性子刚毅,有自己一套思维,难以撼动不要多劝,若她真找你万不能马虎。”恭亲王说着,微顿片刻,又道:“祁无娄能成亏得有她。”
由恭亲王所知,李昭没少劝告祁无娄中立,只是祁无娄过于执着,悔悟又太迟。
死的如此惨状,算得上一种该,怪他不听劝。
“嗯。”李耙抬手蹭过眼睛。
恭亲王问道:“哭什么?还要本王哄你不成?”
“哼……莫大的殊荣……”李耙说着,抽了口气,勉强的提了一丝笑。
恭亲王不语,等着李耙情绪平复。
“吃茶么?”恭亲王没话找话。
李耙抬眼看着他:“……嗯。”
恭亲王叹息,叫人看茶。
真是,还真是要哄的……
“我现在脸上带个巴掌印,待会儿怎么见人?”李耙闷声道。
“哦。”恭亲王看看自己的手掌,手指微蜷起来。
李耙思忖片刻:“什么是‘哦’?”
他看着恭亲王手上的动作,声音弱了下去:“……手疼?”
“……”恭亲王默然,指尖轻搔过手掌,问道:“出事挨两巴掌就没脸见人了?平日里脸皮不是很厚么?”
李耙捧着茶饮了一口,低头敛眉,眼神飘忽。
“好了就让他们进来吧。”恭亲王说。
李耙将茶盏放在桌上,俯身趴着不动弹,闷闷地说:“您叫他们吧,我无颜见他们了。”
他在怄气。
恭亲王用脚尖踢了一下李耙的小腿:“你在与本王置气?”
李耙缩脚,抬眸不语。
恭亲王与他对视两秒便避开他的眼睛,不由得缓了口气,一套百试不厌的招数,恭亲王没一次不中招的。
“罢了,你到偏房歇着吧,”恭亲王说着伸手托着他的下颌叫他抬起头来,手掌抚过他的脸颊,“走时差人叫你。”
“嗯……谢王爷……”李耙闷哼一声,说话些许含糊,脸颊贴贴恭亲王的手心,待他拿开手,起身拱手行礼离开。
恭亲王心中叹息……
李耙其人除却那双眼睛能叫他多一份怜惜外,没有更多了。
不过也足够,他在恭亲王身边算是宠臣。
梁常在院里看着兰柏颇为嫌弃的舔舐自己的毛发,用爪爪蹭脸,看着祁十七吃糕点,抬头时看见李耙走过,去了一间偏房。
莫名其妙的乱糟糟。
“王爷叫您。”侍人前来跟梁常说。
“噢。”梁常点头,伸手捧着兰柏的腹将它抱起,又对着祁十七招招手进屋去。
恭亲王神色淡淡,但看得出心情依旧不爽利。
不待梁常开口,恭亲王便赐了座。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梁常问道。
虽然自己不是主力军,但他总觉得将万禹留在裕良乃是一大祸害,没准儿做出点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若无什么事,明日启程回裕良,若来人报事今日就走。”
“好。”梁常点头,侍人前来看茶,他微微颔首,端茶饮了两口。
实在没有赏茶的习惯,以至于如饮驴一般,喝完了便开始放空。
兰柏在地上坐着舔毛。
“过来。”恭亲王朝着祁十七招招手。
祁十七怯生生上前去:“王爷。”
“叫什么?多大了?”恭亲王伸手将圆凳扯到跟前,让祁十七坐下来。
“叫祁十七……过完年十六了。”祁十七很容易怯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哦?为何叫十七?”恭亲王逗他。
“爹取的。”
“谁是你爹?祁禄么?”恭亲王说着,斟茶递给他,“喝点茶。”
“嗯……谢谢。”祁十七端着茶小心翼翼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在桌上。
“是不是很难过?”
祁十七看了恭亲王一会儿,随后轻轻点头。
“你愿意信我么?”
“嗯。”祁十七再度点头。
“再到陛下面前,无论如何不要冲动,他说什么你便应什么,不对也不要反驳,你过了童言无忌的年龄了,没人会怜惜。”
梁常听着这话,偏头看着恭亲王,他第一次听恭亲王说这么直白的话。
很戳心的话,但是没错。
“嗯。”祁十七连连点头,垂下眸时眼泪涌了出来。
“诶……”梁常见状,不由得伸手过去。
恭亲王瞥他一眼。
梁常只得将手收回。
祁十七哭够了,擦擦眼睛,继续饮茶。
梁常心中发涩,又莫名想笑:“还挺坚强。”
“以后不会哭了。”祁十七闷声说着,还是抽噎了一下。
恭亲王爱抚似的抚摸祁十七的脑袋:“好了,过一刻钟再去叫司成方。”
祁十七起身拱手,小跑着出去。
“祁无娄何时捡的孩子?”
“嗯……他是混进去的,没爹没娘,又瘦小,将军于心不忍就收了。”梁常说罢,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嘴上没个把门地开口调侃:“皆道王爷神通广大,我以为您什么都知道呢。”
“哼……”恭亲王哼笑,心情看起来愉悦了些许,只是那笑意仍不达眼底,“我又不是神明,你倒问兰柏能不能知晓世间所有都不一定呢。”
“?”兰柏被叫到后抬起头来看着二人,粉色舌头没来得及缩回去。
它微微歪头,神情呆滞且可爱。
梁常动动手指:“咪,兰柏。”
兰柏起身凑过去,跃上梁常膝头坐着,昂着头,骄傲地说:“你说错了,我什么都知道噢。”
梁常快速抬手捂着兰柏的嘴,兰柏抗议的“喵”了一声,随后眯着眼开始用舌头上的倒刺刮梁常的手心。
梁常缩回手,蹭掉手上的口水,予以惩罚似的拍着兰柏的尾巴根,看它不委屈反而哼哼唧唧的立尾巴撅屁股,心中觉得怪异,遂收手道:“不要这样。”
“呵呵……”
恭亲王似乎是因着头一次正儿八经面对面看着原型状态下的兰柏开口讲话而惊奇……
再到笑弯眸。
“……”梁常不知道笑点在哪里,看着恭亲王发笑,有些愣神。
似乎真不怪李耙说恭亲王好看,此人的确是好看的,虽说面无蓄须,但不做作也不娇柔。
儒雅的好看。
他一直以为恭亲王是阴柔那一挂的。
“走吗?”李耙推门问道。
梁常随着恭亲王起身,将兰柏放在地上叫他自己走,出门后,李耙走在了末尾。
“?”梁常回头看去。
恭亲王:“你停下做什么?”
李耙张嘴,抬手撑了一下嘴角,对着恭亲王说:“王爷,我的腮帮子出血了。”
屁大点的小事一出口,将梁常雷在原地,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个话来。
他记得李耙挺顽强的呢!
恭亲王瞪李耙一眼,转身离开,余下一句:“……不要马后炮。”
话里话外的烦。
想来是问过他疼不疼,但他没说,过这么些个时候倒想起讲了。
梁常看看李耙又看看恭亲王,觉得此等闹剧还蛮有趣。
谁能拒绝吃瓜呢?
“诶,您也太无情了。”李耙在后面叫。
恭亲王偏头瞥他一眼:“不是不疼吗?”
“疼起来了。”李耙凑到恭亲王身侧。
“疼了长记性。”恭亲王冷声说。
李耙眯眯眼,神情看起来相当舒坦。
“……”
人一生怎么会碰到两个被骂被打会爽歪歪的家伙?
不、可能是三个……
兰柏可能也是。
梁常想不通,想一次性远离两个人,如果可以的话,后面跟着的举着鸡毛掸子跑过来的大毛球也远离一些。
兰柏仰头看着梁常,声音细软:“喵。”
“……”梁常心里一软,罢了、远不远的吧,兰柏当下只是一只猫,他抱起兰柏走到前头去,“走吧。”
兰柏第三次将爪子放在梁常胸脯上。
感想颇多:软的……
兰柏的爪子开开合合,摁来摁去,自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梁常没当回事,只当是兰柏的正常动作,他甚至还觉得怪可爱。
殊不知兰柏在踩荤奶,荤奶,顾名思义……脑子里净是那档子不可说的事情。
甚至说看梁常时眼神都称不上清白。
兰柏:发动机似的踩来踩去,猫心黄黄
梁二:(不明所以)……怪可爱的[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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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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