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遇上了,那便一起。”萧玉容大方道。
她有时觉得元九璃也是被命运裹挟之人,自己不能选择,甚是可怜。
尤其是上一世,在她新婚之夜入了府,才将冒出一点苗头时,就被自己派人除了……
想到此,萧玉容竟觉有些惭愧。
不过她素来脸皮厚如城墙,很快把之前种种抛之脑后:“京城大大小小酒楼饭庄,我还未曾去过,今日走到这里也算有缘,九璃妹妹不必推辞,和我们一道进去便是。”
元九璃只犹豫了片刻,抬眸望向宋渊,目光又坚定起来。
“难得公主不嫌弃我的身份……”她讷讷张口。
“公主为何总爱强人所难?”宋渊伸手拉住萧玉容衣袖,阻她进店,“没瞧见元姑娘不情愿?”
哪里不情愿?萧玉容上下打量着元九璃,半响也没看出她有半分不情愿。
然元九璃却是极为懂事,福身道:“承蒙公主相邀,只是今日九璃逛了一天,已是体力不支,想早些回府休息,便不打扰殿下和宋渊哥哥了。”
不等萧玉容再开口,宋渊忙道:“如此你快些回吧,想必母亲还在家中等你,莫让她等久了。”
“是。”元九璃退回马车。
车夫拉着马儿调转方向走远,堵着的街道又恢复了畅通。
小丫鬟跟在马车旁边,隔着窗子问:“小姐,方才明明大好机会,能和我家世子相处,为何拒了?”
“不去也好,公主殿下在,能有我什么好事?”元九璃没好气道。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只觉那凉飕飕之感渐散,说来也怪,她一靠近公主,就不自觉汗毛倒起,生出一股恐惧,仿佛公主能随时要了她项上人头般……
*
松鹤楼是个街边食肆,名字倒是起的气势。
众人一走进去才发现,一楼堂内只摆得四张方桌,客人寥寥无几。
所幸楼上有两间包房。
宋渊见此便要再去寻其他地方,萧玉容却懒得再跑。
于是二人带着一众仆从上楼进了包房。
掌柜哪曾见过如此架势,忙吩咐堂内说书的打起精神。
萧玉容推开包房内窗,见这种地方还有说书人,不由来了兴致:“不都说只有那些有名的酒楼才有说书卖艺之人,怎地这种小食肆也有,倒也有趣。”
宋渊为她耐心讲解:“京城自然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别看这地方小,处在闹市,来往客商多,也有需求。”
不过……他皱了皱眉头,这里有说书人,的确有些奇怪。
“诸位想听什么?”楼下说书人问道。
一桌客人嘿嘿一笑,道:“故事听多了,不如说一说近日城中有何新鲜趣事发生?”
那说书人把双手往袖子里一插,靠在柱子上,像是街头闲聊的汉子:“要说最大的事,莫过于梁国公府认亲了。”
客人掏了掏耳朵:“认亲?怎么,失散多年的骨肉找回来了?这有什么稀奇的。”
“大家有所不知。”说书人摇头晃脑道,“此事可比你说的,要稀奇得多!他们认的女儿,原是国公府一个妾室!”
此言一出,这唯一的一桌客人个个瞪大眼睛,震惊不已。
萧玉容和宋渊对视一眼,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立即有小厮道:“世子,小的这就让他们闭嘴!”
萧玉容摆摆手:“不必,听听他们怎么说。”
她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听着。
宋渊招来小厮:“去,问一问掌柜,这说书人是何时来的店里。”
然接下来画风突变。
说书人讲了一出宅斗大戏,说公主是如何被这妾室所陷害,不得驸马喜爱,直到最后妾室自食恶果,被人揭发,公主和驸马的误会才一一解开。
“好!”随着故事结局落地,客人掌声如雷,一片叫好,“万幸驸马看清了妾室的真面目,恶人有恶报!”
“那你们说,他是喜欢公主,还是喜欢那妾室?”有人问道。
楼下渐渐安静,众人一脸疑惑看着说书人。
“自然是公主!”说书人倒是坚决,“这是毋庸置疑的。”
此时去打探消息的小厮,也回来了。
他凑近宋渊跟前:“世子,掌柜回话,这说书人是前两日才来店内,此前并未有其他说书人看上他这小店。”
宋渊双眸沉了沉,看来是有人故意在城内散播。
只是这故事内容,竟偏向了萧玉容……
这幕后之人,恐怕是不想看到元九璃再和他有什么感情纠葛。
正合他意!
“那不一定,驸马从前如此信任这妾室,枕边风他哪一句没听进去?要不怎会对公主误会如此之深?”
“正是,听你讲好多次公主都有解释,驸马却依旧不信!看来他还是偏爱那个妾室!”
说书人有些气急败坏:“若真的偏爱,怎会轻易放手,认作妹妹!”
萧玉容托着下巴,歪在窗边听得津津有味。
“殿下想不想听真话?”宋渊突然问道。
她还未回过神来,目光一动不动望着楼下:“什么真话?”
宋渊向楼下喊道:“驸马喜欢公主。”
萧玉容猝不及防红了脸:“你浑说什么!”
“我说,驸马他心中只有公主一人!”他再一次对楼下众人道。
说书人一见终于有人附和自己,忙点头道:“这位贵公子一看就器宇不凡,定是位知情的!”
几位客人只抬头看了一眼,立刻缩回脖子,不敢再大声喧闹:“上头那两人衣着打扮,像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
“有圈内人发声,你们还不信?”说书人插嘴。
如此一来,这说法更可信了几分。
萧玉容眼疾手快,立即起身关上窗子:“你瞎凑什么热闹?万一被人认出来……”
宋渊不甚在意:“认出又如何?我有何不敢承认的?”
房内,小厮和侍女捂嘴偷笑。
萧玉容大窘,一时手足无措。
无论此话是真情还是假意,此前二人相处,从未发生过。
她沉下眼眸,撑着桌案迅速起身,转身往外走去。
宋渊看着满桌珍馐,她还未来得及动一筷子,急切问道:“殿下去哪儿?这饭菜还一口未食!”
岂料萧玉容步履匆匆,丝毫不理会他。
他只得匆忙追了出去。
“殿下!”
萧玉容一脚踏入热闹街市,茫然走着,街边两侧店铺外虽挂了灯笼,星星点点,却依旧昏暗,看不清来往之人的面容。
她未曾动怒,只是需要冷静。
宋渊虽被排除了始作俑者的嫌疑,他却还是姓宋,还是宋家嫡长,宋氏一切与他脱不了干系。
纵使她已存了救他的心思,可萧宋之间隔阂,她做不到轻易原谅。
他们做不成同路人……
“萧玉容!”身后传来一声轻喝。
宋渊追上她,狠狠扯了她一下,将她从茫然中扯回到现实。
“这就生气了?”他眉眼间少有的染上一丝恼怒,“我这个驸马,就让你如此诟病?”
萧玉容抬眸,冷静对上他的目光:“驸马误会了,我只是有些醉了,出来吹吹风而已。”
明明滴酒未沾……
宋渊不忍戳穿她,从身后小厮手中拿过披风给她披上,系上带子。
他收敛怒容,手中动作不停:“罢了,今夜之事本就不对劲,我差人问了,松鹤楼的说书人是前几日才来的,且如今各个酒楼客栈,皆有人将你我之事大肆宣扬。”
萧玉容挑眉:“难怪那故事夸张,无一实言,将你我捆绑,倒是把元九璃彻底踢了出去……莫不是我两位皇兄所做?”
“我看未必。”宋渊结好绳结,摇头道,“此等手笔,像是宫里那位。”
父皇?萧玉容眼珠一转,想起上回入宫,父皇叮咛嘱咐,要她一定和宋渊做好夫妻,谨防元九璃再回到二人中间。
看在父皇赐下公主府和那些金银珠宝的面子上,萧玉容主动挽上宋渊手臂:“回府。”
宋渊脚步一滞,抚上她的臂弯:“方才弄疼殿下了吧?”
“嘘!”她轻声提醒,“这街上有人盯着咱们,暂且做做样子。”
宋渊心下了然,搂上她的腰:“既如此,我们也不能让圣上失望……”
想必有不少人都想看到他们夫妻恩爱的样子……
*
隔一日便是梁国公府定下认亲宴的日子。
经这一天一夜,张家父子发现张府换了主人,顿感大事不妙,跑来国公府要人,被挡在了门外。
张霖也算聪明,并未大闹,很快找了二皇子,欲在认亲宴时,跟随二皇子而来。
萧玉容自然不能容他。
“可要为夫想办法?”宋渊见天色已晚,她却要出门去往二皇子府,不由出言劝阻。
自昨日他向她表明心意,又少了元九璃在眼前晃来晃去,二人相处更默契了一些。
宋渊对此十分满意,更忍不住事事为她打算起来。
萧玉容想起上回他竟杀了李贵妃之弟,心有余悸道:“张霖是朝廷命官,你若动了他,可不像上回那样还能收场。”
“你把他得罪狠了,若留着他始终是个大麻烦。”他面色平静,“我从二皇子处得来消息,张大人明日要做件大事……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什么大事?”萧玉容好奇。
“事关重大,殿下过来,凑近些……”
室内忽然灯灭,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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