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抑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而后完全被眼前的一幕震惊，这是比刚刚看见生日宴会厅时更震撼的震惊。
房间并不是特意布置过的，还是原来的样子，如果要说唯一有变化的话，那就是在床对面的墙上，挂着渐繁送给自己的那幅画。
画果然还是要挂在墙上好看，方便欣赏。
柯抑一动不动，岑寂也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走进去。
“我说过的，这个是你的房间，你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画想挂起来看也是可以的。”
柯抑的睫毛微颤，而后视线落在地上的一堆礼盒上。
是的，是一堆，而且每一个礼物盒上都写着数字。
柯抑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了，但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于是扭头看向岑寂也。
岑寂也毫不犹豫，抓着她的手腕，带到数字为1的礼盒前面，“拆礼物了。”
柯抑小心翼翼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长命锁。
“祝柯抑一岁生日快乐，希望你长命百岁，永远健康。”
有酸热的液体从眼眶流出，柯抑喉咙里像是堵着东西，像是为了克制自己的情绪，她忍不住呛了一句，“别人祝一岁的小朋友不都是希望她快快乐乐的吗，谁一上来就是祝长命百岁的。”
柯抑此时已经是坐在地板上拆礼物了，而岑寂也就坐在他边上，他的视线跟随那颗落下的泪移到地板上，又回到柯抑脸上，“我啊，我就想祝你长命百岁，先长命百岁，再快快乐乐。”
“谁能保证这一百年都会是快乐的生活。”
“我。”岑寂也声音很坚定。
片刻，他忽而笑了一声，从旁边拿过数字为2的礼物，示意柯抑打开。
里面是一个布艺书。
岑寂也：“祝你两岁生日快乐，我原本是要买一个教宝宝说话的点读机，幸好没买，虽然不知道你两岁的时候怎么样，但就现在这么会呛人来看，要是两岁就开始让你学说话，现在岂不是更能气死人。”
柯抑红着眼眶，但并不妨碍她瞪了岑寂也一眼。
礼物一件一件拆过去。
三岁的礼物是一个玩具钢琴。
四岁的是一整套动漫联名拼图。
直至拆开七岁的礼物盒，柯抑一顿，里面是一把小提琴。
她对小提琴虽然没有多少热爱，但到底是学习过的，知道什么样的琴是好琴，而眼下这一把，不管是从木材、漆面还是手感来看，都是价格不菲。
“我听说，七岁是音乐启蒙最好的时候，不知道你七岁的时候会不会喜欢小提琴，会不会喜欢音乐，但是，试一试，总不是什么坏事，”岑寂也说道，“七岁的柯抑小朋友，生日快乐。”
柯抑不可置信地看着岑寂也。
自己当年因为柯愿的喜好而被迫开始学习小提琴的时候，心里其实也多有不愿，但是小时候那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好像在岑寂也的话下，柳暗花明了。
只是试一试吗，那自己真的不喜欢呢，怎么办？
像是知道柯抑在想什么似的，岑寂也弯唇一笑，拿过写着数字8的大盒子，替柯抑拆开。
而后柯抑发现里面是一把琵琶，她脑子里似乎有根弦，嗡了一声，而后整个人放松下来。
岑寂也：“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喜欢小提琴，那八岁的柯抑小朋友，我们换琵琶来学怎么样？”
像是迟来的生日礼物，每一年都有，一件件拆开，从华丽的礼服裙到包包甚至到首饰都有。
让柯抑再一次震惊的是，岑寂也居然还拿来了五年前在浔苏某一次的拍卖会上拍出的一个黄钻戒。
这个拍卖会让柯抑记得很清楚的原因是，拍卖的那一天，正是她的生日。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这颗黄钻戒戴在柯抑手指上，尺寸刚刚好。
仿佛在五年前，浔苏那一场拍卖会上，有一个少年兴冲冲拍下会上最漂亮的一个首饰，而后时隔多年，带在了自己喜欢的女孩手上。
而在这一颗钻戒之后，岑寂也甚至拿出来一份俱乐部的股份转让书和餐厅股份转让书，颇有一种吃喝玩乐尽随你便的纨绔公子哥的意味。
两个股份转让书分别被放在面前的小提琴和琵琶面板上。
柯抑心里那根弦又绷起来了，“岑寂也……”
岑寂也指着俱乐部那一份，“里面有游泳馆，随你游，”又指着餐厅的那一份，“想吃什么，随你点。”
柯抑麻木了。
房间里的礼盒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但柯抑已经不敢去打开它了，她怕自己接受不起。
岑寂也拿过拿过那个盒子，表情有点惋惜，“其实这一份礼物不算完整。”
柯抑止住他要打开的手，眼睛不敢看他，“别打开了吧。”
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正微微颤抖，岑寂也迟疑了一下，而后起身，将这最后一份礼物放到了房间的斗柜上，“好，我放在这里，什么时候你愿意看了，就再打开。”
柯抑坐在地上，周围被自己一岁到现在的里面包围，像是一场巨大的幸福把她困住，让她头昏眼花，一时间只觉得有点懵。
岑寂也伸手，示意她把手给自己，而后站起来，但也是这个时候，柯抑才终于发现岑寂也的手背上有道裂开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刮伤了。
柯抑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抓着他的手，“你受伤了？什么时候弄到的？为什么不包扎？”
岑寂也无所谓地挑眉，“晚点再弄也来得及，现在我带你去看最后一个礼物。”
“还有？”柯抑瞪大了眼。
“刚刚那些是你一岁到十六岁的礼物，你今年的礼物还没看到呢。”
岑寂也带着柯抑往楼顶走的时候，柯抑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在家里进进出出的工人，到这里，她不禁开始期待，这上面到底藏了什么。
楼顶是一大片空地，一边有一个巨大的架子，在月光照耀下，柯抑瞧见那里一片波光粼粼的飘荡。
“那是什么？”
岑寂也：“待会告诉你。”
说着，他拿着手机发了个消息。
“柯抑，十七岁生日快乐，希望你永远快乐。”
岑寂也这句话说完，在海边的方向，忽然腾空升起一片烟花。
大朵大朵的五光十色飞向天空。
岑寂也靠近过去，牵住柯抑的手，而后说道：“我记得你订婚宴上说的话。”
“那是第二场，这是第三场。”
柯抑彻底说不出来话来了，好像过了很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她自己就想起来了，岑寂也看过自己的日记本。
但是，又有谁看过一个人的日记本，就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呢。
岑寂也忽然温柔地哎了一声，“生日呢，怎么哭了，哭了还怎么看烟花。”
烟花声不断，柯抑却不管了，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又怎么样，她现在只想疯狂地抱住面前的整个人。
而事实上，柯抑也这么做了。
岑寂也几乎是被扯着装入柯抑的拥抱，顿了一下，他抬手在柯抑的背上拍了一下，而后回抱着她。
“柯抑，生日快乐，这是一场无关交换、无关利益的、只是想让你开心的烟花，祝你以后万事如意。”
柯抑人生第一场为她而放的烟花，是因为她救了柯愿，那是交换，第二场烟花是订婚宴，那是利益，只有眼下的这一场，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有，只有少年充满喜欢的一颗心。
这才是她的第一场烟花。
烟花仿佛不会断，无止境地绽放着。
柯抑松开岑寂也的时候，眼底依旧一片绚烂。
岑寂也带着她走到边上的架子，递给她一个遥控器，“打开看看。”
这个遥控器仿佛有千斤重，柯抑静止了片刻，看向岑寂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两人视线相对，眼底划过万千种情绪，最后却还是化成了最纯粹的一种。
岑寂也清楚柯抑为什么刚刚在房间里不敢打开最后一个礼物，也知道她为什么此时不肯按下这个遥控器，因为她在衡量，她还是觉得她只是作为一个血包而出现的人，她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么多这么好的东西。
于是岑寂也生出来一种想要引诱她，引诱她肯定自己的想法。
他弯下腰，几乎是哄骗一样的语气，“看在我这么好的份上，我能不能得到一点点回应？”
虽然眼下柯抑的心情惶恐，但此时不管岑寂也说什么，她大概都会答应的，于是她点了下头。
“你闭上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柯抑感觉自己手里的遥控器被抽走，而后，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落在自己唇角。
柯抑猝然睁开眼睛，却只看见岑寂也缓缓离开的脸，以及他身后的一片光亮。
是那个架子。
而那个架子上，正挂着五彩缤纷的镭射彩带，周围绕着的是光纤灯，那个遥控器正是控制这些灯。
有风吹过，彩带飘荡起来，反光及灯带的组合简直像是一场被永远保存的烟花。
柯抑不自觉地朝着这个烟花架走近了一步，“好漂亮。”
岑寂也把遥控器递还给柯抑，“这场烟花，永远为你绽放，至于它什么时候绽放，绽放多久，决定权在你。”
柯抑摩挲着那个遥控器，艰涩地吐出一句话，“岑寂也，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
“这个的决定权就不在你了，”岑寂也笑得张扬，“我觉得你值得。”
他抬手点了一下柯抑的唇角，“还不明显吗？我喜欢你。”
柯抑像是一个久居黑暗的人，不知道岑寂也这一束光能在自己身上照耀多久，所以她一次次地选择退缩，但是她没有想过，在自己的退缩之后，岑寂也还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光芒太刺眼了，她有点不敢睁开眼睛。
“你不用答复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我要做的只是告诉你，这一切，你都值得。”岑寂也说道。
但是柯抑感受到没有回应的感情，那是很痛苦的，她皱了皱眉。
岑寂也又道：“今天上午你说，岑寂也很好，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跟岑寂也的订婚，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我一直都觉得，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这是今夜，柯抑最肯定的一次回答。
“那么，能不能按着这个想法，再靠近岑寂也一点。”岑寂也继续引诱。
[墨镜][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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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Firework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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