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曾把手搭在方时晏的肩膀上,若有所思地说:“别有用心啊别有用心。”
方时晏正要点头,忽然想起来他还在保持高冷的人设,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没接她的话茬,头也不回的往教学楼走。
李曾的手猝不及防掉下来,对着他的背影瞪大眼睛,“喂!”
这一声反让他加快了步伐,李曾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踢了一脚地面。
李曾走进教室把书包撂下塞进抽屉,转头面无表情逼供:“如实招来,你看上谁了?”
齐游翻书的动作一顿,“什么看上谁了,你说啥呢。”
他薅了把自个的刘海,又挠了挠后背,靠着椅子往后倒,眼神慢悠悠飘到天花板上。
“你当我瞎啊,没看见你和郭蓓蓓的互动,都整上男女对唱了!”李曾毫不客气地说。
齐游勾着桌底下横杠借此支撑的脚一哆嗦,整个身子一个踉跄往后仰,他眼疾手快抓住桌沿才不至于摔个仰面朝天。
他心有余悸地坐直,索性也不装了,扭扭捏捏地坦白:“你不觉得一个暑假没见,郭蓓蓓又好看了吗,虽然她初中的时候就挺好看的,跟只白天鹅似的,但是前天她把头发披下来,整个人的气质直接大变样,我一看见她就呆了。”
齐游说着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末了又补充一句:“哦对,以上是指她不开口的情况下。”
李曾听得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跟下雨一样落了一地,她看着齐游少男怀春一样迷离忘返的眼神,真想抽他几巴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齐游对她的满脸嫌弃视而不见,认真发问:“你说郭蓓蓓和我有可能不?”
李曾问:“什么可能?”
齐游一拍桌子:“和我谈恋爱的可能啊!”
“你还是睡觉吧,梦里比较可能,算了你也别做梦了,不准梦她。”李曾呵呵笑着说完转过头。
她觉得齐游简直是莫名其妙,郭蓓蓓身上那么多的优点他都视而不见,只因为她好看就想和她谈恋爱,这完全是对郭蓓蓓的不尊重。
李曾的同桌郑逸豪睡眼朦胧竖起耳朵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附和道:“肤浅!”
“喂,我听见了。”齐游在后面嚷嚷。
郑逸豪打了个哈欠,继续给李曾透露情报,“他前天还跟我说他看上了隔壁四班的班花秦芊。”
“不是,我那就是欣赏,纯欣赏,你懂个蛋啊!”齐游一边极力狡辩一边观察李曾的脸色。
李曾扯着嘴角笑了声,“呵呵。”
齐游拿笔戳了戳她的后背,“你不会跟郭蓓蓓告状吧?”
李曾都懒得回头,“我有什么和郭蓓蓓提起你的必要吗,你还是看你的班花去吧。”
早自习铃声适时响起,门口突然出现的班主任打断了齐游正要争论的话音,他果断闭嘴,翻开课本大声读起文言文。
现在的班主任姓张,名金山。名字俗气了些,好在本人不苟言笑的气质给他挽了不少尊,班里人都挺怕他,个个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不比以前的老刘,虽然严厉,但是总能看见他笑呵呵的样子,能跟学生们打成一片。
金山教语文,每次李曾听他的语文课都觉得头疼,像是有人把课本上的内容重新复述了一遍然后强行塞到她脑子里,跟嚼蜡一样没劲,还是个带有催眠味儿的蜡烛。
她自学都比这强。
早自习上了一半,潘玉瑶才姗姗来迟,好巧不巧被金山逮了个正着,苦兮兮站在教室外面挨了训,进了教室还得站着。
四十五分钟的早自习上完,潘玉瑶扭头丧着一张脸说:“李曾,你去吃饭吧,帮我带两个包子,金山罚我抄两遍赤壁赋,上课前给他。”
李曾说:“行,什么馅的?”
潘玉瑶:“肉的。”
李曾点点头,说知道了。
她慢悠悠往外边走,正好看见齐游在一班教室门口搂上方时晏的肩膀,贴在他耳边说些什么。她踮着脚尽量不发出声音,悄悄靠近。
“你知道李曾有多过分吗?她连梦都不让我做!不是哥们我说,你真得好好管教管教了……啊啊啊——”
齐游被突然出现并且放大的一张脸吓得胆都要破了,李曾笑眯眯望着他,“继续说啊。”
“不是,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曾学着他的语调,绘声绘色,“你知道李曾有多过分吗——从这过来的。”
她拍了拍齐游的胳膊,叹了口气,“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怎么不懂呢,你还跟方时晏说了多少我的坏话?”
“我能说你什么坏话,不对,我说的都是事实好不好!”
李曾纯当他放屁,把他挤开问方时晏:“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经过一整个早自习的自我调节,方时晏这会已经不生气了,闻言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对,挺对的。”
方时晏瞥了齐游一眼,给他添柴加火,“这货初中就见一个喜欢一个,毫无立场可言。”
李曾“嚯”了声,微微睁大眼睛,“他还喜欢过谁啊?”
不等方时晏开口,齐游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往后带,凑在他耳边咬牙切齿,“还是不是兄弟了?”
方时晏掰开他的手,咳了声,“行行行,不说了,给你留点**。”
他悄悄给李曾使了个眼神,李曾顿时心领神会,不再问了。
咬着了鱼钩却不见鱼钩上边的饲料,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李曾憋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刚一出教学楼左右看了看,不见齐游的身影才急不可耐地八卦:“你快说快说,他初中还喜欢过谁。”
方时晏挺惊奇,“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李曾把垂下来碍眼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呲着嘴说:“我那是八卦吗,我是敲响警钟探查敌情。”
方时晏说:“我记不太住名字了,反正各个班的都有,还谈过两个,一个七班的,一个校外的。”
“啊?他,他……”
李曾手动合拢上自个过度张大的嘴,“我咋一点都不知道呢?不对啊,这种事情何嘉庆肯定会知道然后跟我们说的。”
“校外那个不知道正常,七班那个女生不敢被别人发现,和他偷偷谈的。”方时晏说,其实背地里偷偷说这种事不太好,只不过考虑到齐游这次看上的是她朋友,他才多嘴说这些。
毕竟作为朋友,他深知齐游三分钟热度的尿性。
李曾一时无言,她咽了咽口水,十分艰难地消化这个消息。
她对于爱情这种情感的片面了解除了从儿时看的那些电视剧里获取,再就是道听途说,何嘉庆喜欢看言情小说,也喜欢和她们说班里谁谁谁喜欢谁,谁又和谁在一起了,这是极少数。
虽然初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但大都含蓄,不敢光明正大的表达自己的情感,李曾作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对这方面的认知更加匮乏。
在她的价值观里,好感的萌发应该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所以她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人能这么轻易的喜欢上另一个人,然后过段时间又不喜欢了。
方时晏见她良久都不说话,伸手往她眼前挥了挥,“喂,想什么呢,想这么久。”
李曾差点脱口而出“你有喜欢过谁吗”,脑子一转意识到这个问题问他不太合适,生生咽了下去,改口道:“在想如何阻止齐游觊觎郭蓓蓓。”
方时晏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慢悠悠说:“不用管,反正他们不在一个学校,过几天齐游就会看上别人了。”
李曾心不在焉点点头。
方时晏看了看她,见她没了聊下去的念头,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睫。
果不其然如方时晏所说,一个星期不到,齐游就换了目标——他看上了班里的语文课代表。
李曾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狠狠唾弃了他这种朝三暮四的行为,齐游对此不以为意,他手里转着中性笔,眼神一路跟随语文课代表发作业的身影,语气散漫,“我仔细想了想,异校恋还是不靠谱,都见不了面这感情还怎么维持?”
李曾嘴角一抽,“难道不是因为郭蓓蓓压根就不搭理你吗?”
齐游咳了声,“也有这个原因。”
“……”
郑逸豪啧啧摇头:“肤浅啊肤浅。”
这位仁兄一天天耷拉着眼皮哈欠连天,偏偏每次他和李曾说些悄悄话的时候都竖着耳朵恬不知耻地偷听,齐游忍他很久了,这回忍无可忍把手里的笔往他脑袋上弹了过去,“肤浅你个大头鬼啊,天天搁这偷听,你给门票钱了吗你?”
郑逸豪脖子一缩,摸了摸被命中的脑壳,慢吞吞从兜里掏出饭卡给李曾,“想吃啥你去刷,门票钱。”
齐游瞪大眼睛,“我呢?你就给她一个人刷啊!”
郑逸豪打了个哈欠,趴着补觉去了。
李曾拿着饭卡得瑟地朝他面前晃悠了两下,也没真打算刷,等郑逸豪睡熟后才把卡偷偷塞进了他外套兜里。
-
自从上了高中,李曾就不再帮人跑腿了。
一是高中学校大,学校超市离教学楼太远,二是这一块两块的跑腿费赚得又累又不值当。
老太太成天在她耳边念叨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听得李曾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可她心底也明白,读书是摆在她眼前唯一的出路,只有读书,才能在以后彻底改善家里的状况。
李曾虽然不能像祁佳那样真心喜欢学习,但也不抗拒学。而且比起初中那会的中规中矩按部就班,她现在也会偶尔冒出几分危机感,怕不够努力被别人刷下去,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挺后悔,后悔小学那会没能打好基础,初中又没什么上进心。
开学以来的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李曾稳定发挥,成功挤进了班里前十。
他们这一届正好赶上教育局出了新规,中学严禁有重点班平行班之分。学校明面上恪守新规,然而尽管老师们不提及,学生自个心底也门清,这班级序号可不就是按照成绩排的,年级前三个班是隐藏款的重点班呗。
班上同学考进来的成绩相差无几,又都在这所谓的隐藏款重点班里,相较于那些真正的平行班,大部分都有些难以言表的优越感,也就更加关注那些学习好的人。
李曾语文和历史政治这三个科目都是高分,老师们对她赞不绝口,文科类答题是有技巧在的,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题习惯和模板,几乎隔三岔五就有人来借她的答题卡,上课时每当三科老师提问,所有人的目光也是第一时间落到她身上。
这让李曾感到很不自在。
毕竟低调做人向来是她的座右铭。
好在大部分人的目光并没有恶意,李曾开始努力尝试习惯这种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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