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带着霉味的古怪气味。辰应缓缓睁开眼睛,意识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身下的硬板床硌得肩胛骨生疼。
这是哪?
“辰记者?你醒了没?”一个粗旷的嗓音在门外响起,疯狂敲击着门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听得人胆战心惊。
辰应艰难地坐起身,“什么事?”
“闵府那边派人来催了三趟了,着急要请你过去!你既然醒了,那就快过去吧!”外面的人喊道。
“知道了。”辰应草草应了一声,外面的人没了声响。
辰应环顾了一圈,这件屋子光线昏暗,陈设古旧,一张掉漆的八仙桌,一把磨得发亮的太师椅……辰应坐到梳妆镜前,他脸上的油彩已经没了,映出一张略带着疲倦的青年脸庞。
他昏睡这段时间,倒计时并没有变化。
辰应站起身,随便翻找了一会,在床头的柜子里发现了一张记者证,上面是他的照片和名字。
看来这里是他家。
辰应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起身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门外站着一个干瘦的老头,叼着旱烟杆,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快快快,人家闵府的人在外面候着呢,到底是咱们镇上出了名的大记者,这派头就是足!”
门外停着一辆黄包车吗,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中年人站在车旁候着他来,见到他立刻堆起了笑容,快步迎上来说:“哎呀呀,辰大记者,可算把你盼来了,我家老爷夫人等得正着急呢,快上车!”
辰应半推半就被推上了黄包车。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闵府的大门前。
辰应看着这扇大门,不由得想到昨晚和女人一起前来地经历,紧张地看了一眼中年人。现在是白天,应该没有鬼吧。
穿过几重院落,辰应被带到一处花厅。厅内陈设奢华,主位上坐着两个人。
闵老爷一身绸缎长袍,体态微胖,保养得宜的脸上眉头紧锁,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哀伤,他旁边的闵夫人一身素锦旗袍,身段窈窕,看向辰应的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轻蔑与厌恶。
“辰记者,总算把你请来了!”闵老爷起身,作势要迎他,却又被悲痛压地坐了回去,拿着一方丝帕用力摁了摁眼角。
辰应坐下来,摆出镇定的姿态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想必你也听说了,老管家他出了意外!”
辰应的脑中浮现出那张吊死的恐怖的脸,身体不由得一颤。何止是听说,乃是亲眼所见!
闵老爷继续说:“今天找辰记者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若是辰记者要报道这件事,请按我说的写,昨日傍晚,老管家前去戏台整理打扫,在清扫房梁灰尘的时候脚底意外一滑,脖子挂在了身子上,不小心毙命,乃是意外所致,绝非自杀,也绝非他人策谋。”
他刻意加重了“意外”和“绝非”几个字。
辰应:“……”
哪来的那么多意外……
“正是如此!”闵夫人突然开口,声音尖细,“辰记者,这报道怎么写,想必你心里应该有数,我闵府在这十里八乡的名声,可容不得半点污损,你一个穷酸记者,我们特地来请你,是你的造化,你写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可若是下笔没轻没重的……”
话音未落,他端着茶盏的手腕不经意地一抖,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了辰应的前襟上!
辰应措手不及,被烫的龇牙咧嘴。
“哎呀!”闵夫人惊呼一声,声音没有半分歉意,反而有一种特意伪装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瞧我这手笨的,辰记者,没烫着吧,真是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身体却微微后仰,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眼神里**裸写着轻蔑。
辰应把衣服上沾着的茶叶给摘下去,道:“没事。”
外面吹来一阵凉风,在屋内飘荡了一会,辰应胸前湿透的布料很快就干了。
那阵阴风极其诡异,时快时慢时大时小,吹得闵夫人头上的簪子都歪了。
辰应没有动作,是因为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头疼,总觉得现在的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他凭借着本能,说:“我答应你们。”
【警告,清醒度下降至66%,请注意维持意识稳定。】
似乎在不清不楚的记忆中,他也这么同意了某件事。
“好!我就知道辰记者是个明事理的人。”闵老爷笑呵呵地站起身,往辰应的手中塞了一枚黄金。
辰应连忙拒绝:“这个就不用了。”
“诶,收下吧,我的一些心意。”闵老爷强行把黄金摁到辰应的掌心,说,“就当时我给你的稿费了。”
辰应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找了一个木盆,把脏衣服泡进去,开始揉搓起来。布料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小屋格外地清晰。
搓着搓着,辰应的动作慢了下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注视的感觉悄然爬上了脊背。辰应猛地抬起头,目光投向那面铜镜。
镜子里,是他自己模糊的倒影。
一切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但那股被注视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就在他疑心这是自己的错觉的瞬间,陡然生变!
镜面深处,那片模糊的昏黄影像,突然剧烈地晃动扭曲起来!暗红色的液体从镜子的边缘渗透出来,那红色粘稠入血,令人呼吸骤停!
辰应想要移开视线,想要后退,想要逃离,但身体却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最终,一张清晰的脸庞在血镜中倒印了出来。
是闵夫人!
镜中的闵夫人,双目圆睁,眼球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暴凸,几乎要挣脱出眼眶!那曾经涂着鲜艳口脂的嘴唇扭曲成一个无声尖叫的形状!
辰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警告!清醒度急剧下降!当前清醒度55%!】
辰应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镜中的景象已经不见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而已。
【警告!目前生存时长仅剩38:34!】
辰应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刚才的画面从自己脑海中剔除。他出了门,外面已经天黑了,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一片寂静。
“吱呀——”
辰应学着昨日女人的操作,直接推开了闵府的大门,里面一片寂静,不复白日的热闹。
白日的人仿佛在夜晚都像是死了一半,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辰应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悄无声息地滑入门内。贴着冰冷的墙壁,小心翼翼地移动,神经如同拉满的弓,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的异动。
他必须找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突然!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撕破了黑夜的死寂。
辰应循着声音地方向前去。
绕过一块巨大的太湖石,眼前豁然出现一小片相对开阔土,眼前的景象让辰应顿时呆愣在原地。
闵夫人瘫软在地上,精心梳理的发髻早已散乱不堪,旗袍被撕地破烂,沾满了污泥和枯叶。
她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嘴巴大张着,发出“嗬嗬”的粗喘声。
距离她几步之遥,站着一个女鬼,她面色青白,血盆大口朝着闵夫人,缓缓地、一步一步朝着她慢慢走来。
“别过来!别过来!”
闵夫人在地上痛苦的爬着。
“骨头……”女鬼开口了,声音嘶哑干涩,“你偷了我的骨头!还给我!还给我!”
“什么骨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闵夫人绝望地哭嚎。
辰应在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没有半分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砸了过去!
女鬼被砸得一个措不及防,脸上被石头砸出一个凹坑,往后踉跄地退了几步,趁着这个功夫,闵夫人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丢掉了所有的素养,疯子一样的跑远了。
女鬼把脸上的石头拿下来,丢到一旁,嘶吼一声就要追上去,辰应立马上前拦住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昨日从管家手上拿下来的骨头,说:“是这块骨头吗?这是你要的骨头吗?”
女鬼猛地停下脚步,看向辰应手中的骨头。
“是……”半晌,一个极其嘶哑的音节从女鬼喉咙中挤了出来。她拿骨头的手停在半空,并未真正触碰那块骨头,“还差,两块……”
【任务触发:帮拾骨女找到所有的骨头。】
【目前任务进度1/3.】
辰应把这块骨头递过去,辰应已经习惯了和鬼打交道,甚至迫切地想到和鬼打交道,这样可以获得更多的线索,就可以活下去。
“别着急,我帮你找。”
辰应安抚她。
“你帮我找?”
“是的,我一定能帮你找到的。”
“那太谢谢你了。”
“不过。”辰应突然话锋一转,狡黠道,“我帮你是有条件的,你得用一个秘密和我交换。”
拾骨女楞了一下,这似乎不在她的剧本范围内,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说:“如果你能找到,我愿意用秘密来交换。”
“一言为定。”
辰应道:“不过我想请问一下,你捡的这个骨头是何许人也?”
“闵屿,闵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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