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玄明雪懵懂眨眼，眸中水光盈盈，乍看之下还挺乖。
玄九没打算告诉他系统的事，他不希望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弟弟再次因为他遇到危险，甚至丧命，他的弟弟看似胆小，实际上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比如……拖着死人试图抛尸，血祭活人复甦死者，甚至是雇用黑手开车撞人。
玄九内心微叹一口气，他避重就轻道：“我不会让现在的“玄九清”重蹈覆彻，不会让“他”同前世一样，独自一人冻死在小破屋里。”
玄明雪哽住，下意识抚上心口，前一世死亡的记忆依旧历历在目，心脏病突然发作很疼很疼，疼到他拿不起药，疼得他只能绝望流着泪，感受身上的温度越来越冷。
“疼吗？”玄九上前一步，视线轻飘飘落在玄明雪心口处。
——很疼，疼到快死掉了……然后就真的死了。
“还好。”玄明雪勉强牵起一抹笑：“没你疼。”
想到这就难过，背后的鞭伤经过灵泉的滋养已经消退了不少，想当初穿到哥哥身上时疼得要死要活，浑身是伤，没一处皮肉是完好的。
经过师尊强大的灵力和丹药，才勉强吊回一口气，花了好几年，才堪堪将这副伤痕累累、破破烂烂的身体休养好。
玄明雪无法想像，自己的哥哥究竟受了多少苦，又是怎么一次次咬牙撑过来的。
眼见玄明雪又要掉泪，玄九抬手，轻轻碰了下少年眼睫，雪白的长睫在指下扑闪扑闪，如振翅的蝶，快速扫过玄九的指尖，带来细细密密的痒。
“别哭。”他的嗓音清冷却带着柔，“别想太多，你还活着就好。”
——你还活着就好。
记忆中满身血污的少年和眼前人重合。
在玄明雪落泪的刹那，玄九将他轻轻拥入怀，这是他等了两世，终于等到的弟弟。
纯白色的幻境悄悄裂了一道缝，玄明雪愣了一秒，反应过来紧紧环抱住对方，他抱得很紧、很紧，他不敢松手，好似这样玄九就不会从眼前消失。
——哥哥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碎冰蓝玫瑰和冰雪的味道。
玄明雪埋头蹭了蹭，又悄悄吸了几口，他静静感受玄九沉稳有力的心跳，带着温度的躯体和好闻的清香。
——哥哥还活着，真好…真好。
极大的安定感包围着他。
“你在玄门派好吗？”玄九维持着姿势，忽然问道。
“嗯，都挺好的，师尊很照顾我，小十二也很听我的话。”玄明雪乖巧回答。
“小十二？”玄九挑眉，扶着玄明雪的肩拉开距离，目光一寸寸审视着自家弟弟：“小十二是谁？”
“啊？”玄九神情突然严肃，搞得玄明雪也有点紧张，“小十二是我师弟…额、最小的师弟，不知为何特别黏我，除了向其他师兄求道，其余时间都跟在我身后。”
玄明雪越说越得劲，他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勾了勾嘴角，“我可是他半个师尊。”他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从这么小一只变成现在这样子，有一半都是我的功劳。”
玄九眯了眯眼，道：“你的门派师兄弟全部有几人？”
“唔…总共加起来也才……十一个。”
玄九语气冷了一截：“为什么唯独选中了你，不去找其他师兄？”
玄明雪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摸了摸下巴，认真回想。
“可能是……初遇时，小十二刚被师尊带上山，骨瘦如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看他可怜就施舍他一包松子糖？他肯定没尝过这么甜的滋味。”
“哎别说，短短几年，小十二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连身材都比我壮硕，年轻人血气方刚，真好啊，就是闷骚了一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越说，玄九的脸色就越冷。
玄明雪后知后觉噤了声，弱弱探出爪子，轻轻挠了面无表情的玄九，不太确定道：“哥？你在……生气吗？”
“别靠他太近。”玄九冷冰冰开口。
“啊？”玄明雪不知所措，唯一的朋友好像被哥哥嫌弃了，怎么办？
被系统和原书剧情荼毒太深，玄九总觉得那个小十二不是什么好人，看弟弟的眼神肯定不单纯，听着弟弟还在一劲的夸赞对方的优点，玄九有种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猪拱了的错觉。
…不爽。
心魔幻境撑不了多久，蛛网似的裂痕不断延伸，玄明雪眼底多了分依恋和不舍，才刚与哥哥相认，又要分开了。
两人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显然时机不对，玄九抓紧最后的机会问道：“你还想复仇吗？”
玄明雪摇了摇头，前世是他咎由自取，没什么好说的，灿星学院不是一个很好的回忆，他只希望重获新生的哥哥能够幸福，无需再为了他多做什么，甚至可以利用他的身分，以“玄九清”之名展开新生活。
“那哥哥你呢？你想复仇吗？像心魔幻境里那样杀了时秋？”玄明雪咬牙切齿，阴恻恻补了句：“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玄九轻笑，他不想时秋这么干脆就死了，这样倒是便宜了那个人渣，他被时秋虐待了九年，至少也要让他体验九年的痛苦才行。
他眼神温柔，轻声开口：“别一下子玩死了，一点一点磨去他的心智，略施小计和一点术法，时秋那人胆子小的很，哦对了，他还特别好色。”
玄九点到为止，给出的暗示已足够，相信聪明的弟弟能听懂。
玄明雪了然，冷笑出声：“知道了，我保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别碰奇怪的邪术。”玄九不放心叮咛了句。
玄明雪眼神一瞬间心虚：“知道了……”
——喀擦！
心魔幻境正一点一点碎开，昭示着两人短暂的相遇和离别。
玄九迎着玄明雪不安的视线，再一次轻轻拥住他。
在玄明雪出现后，玄九瞬间明了自己的第三层心魔幻境是什么了。
——是他胆小却勇敢的弟弟，是他死后依旧无法放心的弟弟。
最后一道心魔一直都是玄明雪，自始至终都是他，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现在看着少年健健康康的站在自己眼前，玄九最后一层心魔缓缓消散，累积两世的执念总算有了解脱。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玄明雪焦躁抓着玄九的手，看着摇摇欲坠的心魔幻境，内心升起一丝无力感。
“能。”玄九不是说安慰话，他有种预感，书中剧情严重偏移，将会有大事发生，说不定能透过396联系上玄明雪的世界。
心魔幻境终于支撑不住，碎成千片万片，那些碎片化作纯白色的花瓣，轻柔卷起两人，意识随着飞舞的花瓣逐渐远去。
*
滴——滴——滴——
病床仪器平稳的发出规律声响，白发少年缓缓睁开双眼，视线一片白，是熟悉的校医院，玄九已经可以想像出苏逸那张扭曲的脸了。
“哥哥！你醒了？！”
玄明云激动起身扑在床边，清秀的脸蛋映入眼帘，椅脚擦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玄九闭上眼，心里骂了声晦气。
玄明云连忙按下床头的护士铃，满眼担忧道：“哥哥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喝水吗？还是要吃些东西？”
玄九被吵得头疼，撩起眼皮淡淡说道：“我要你闭嘴。”
没等玄明云做出伤心的表情，病房门刷地打开，苏逸比之前都还要严肃，一进房就给玄九做了全身检查。
“真奇怪，除了心脏功能虚弱和一点低血糖，其他指标都正常。”苏逸皱着眉，推了下眼镜，看着手上的数据显示怀疑人生。
玄九没回话，垂眸看了眼穿在身上的宽松病号服，染血的制服在他昏迷时早已被人换下……
烦躁。
无视掉苏逸的碎念，玄九捞起一旁的手机，一点开，上百条消息涌入，一部分来自熟悉的人，更多的是来自陌生人。
玄明云暗暗啧了一声，眼底情绪幽深莫测，死死盯着玄九手机。
——明明已经屏蔽掉了，痴心妄想的虫子们还是一批接着一批的来，赶也赶不走，杀也杀不完，全都在觊觎哥哥！
看着回也回不完的消息，玄九感到微微诧异，除了学院的学生，居然还有学院外的，其中还参杂一些奇怪的邀请。
【同学，你有兴趣当偶像吗？你身上独特的气质和那张令人难忘的脸非常适合走娱乐圈，千万别浪费天生具备的资源，我有预感你将会成为娱乐圈最闪耀的一颗星！】
玄九面上浮现一丝迷茫，觉得这人肯定传错地方，结果接连往下翻，都是类似的话术，还有邀请他成为模特或直播主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玄九全当作垃圾一键删除，聊天室一瞬间干净许多，剩下的全来自家人和朋友的慰问与关心。
君子如玉：【身体还好吗？不必担心麻糬，在你恢复健康之前我会好好照顾他[图][图]】
玄九面无表情点开图像，将君陌玉拍摄的麻糬一一保存。
家里有玉：【小九醒了吱一声，等你醒了要什么哥都给你(哭)(哭）】
玄九戳了戳屏幕。
9：【吱。】
简短回覆了萧炀、谢清尘、玄明镜、玄骨寒，还有将不断来电的楚幽拉黑，苏逸终于停止了唠叨，递给玄明云一张纸，上头写满了不同时间用药的剂量，又一刻不得闲的赶往其他间病房。
玄九没理，点开最后一条消息。
【啊啊啊小九你火了！你表演的片段被转发到网上，火到出圈了！】花落樱无意义嚎了一大串，随后反手丢了一条链接。
玄九好奇点开，视频里正播着他当时临场发挥的即兴表演——红绸舞剑，底下一水的弹幕兴奋得吱哇乱叫，喊老婆喊老公喊宝宝的，还有许多失散多年的师兄弟师姐妹师尊，群魔乱舞，不忍直视。
玄明云凑上前，小鹿眼晶莹莹的，溢满崇拜的光：“哥哥你这一舞太帅了，我当时也在场，没想到哥哥你除了会弹琴还会舞剑，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玄九没有回答，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玄明云按在被单上的手指微微用力，眸中的光都黯淡几分。
当他看到玄九吐血的那刻，内心的恐慌几乎将他淹没，他抢在其他人伸手前接住玄九，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当时场面混乱，耳边有无数人在说话，那些声音全都成了嗡鸣。
玄九被推入病房时，他呆坐在门外，手上还残留着血液的余温，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事后他赶走了所有来探病的人，偏执的守在玄九身旁。
“哥哥，我真的很担心你…我很害怕……”他轻轻握住玄九冰冷的指尖，轻轻蹭了蹭，话音止不住的颤抖，神情满是后怕。
玄九抽了抽，发现抽不动，索性随他去了。
“缺席了整整一天，我得去上课。”他说。
“不行！”像是被触动到某条神经，玄明云反应极大，欺身上前，将玄九牢牢按在床上：“哥哥还得留院观察一天，难道哥哥没听见刚才苏医师的叮嘱吗？”
玄九轻啧，道了句麻烦，待在病房无事可做，对他来说比发病还痛苦，一想到还要被关上一天就不爽，不爽了就想找人发泄。
于是他将发泄的目标转移到眼前人身上，琉璃瞳一眯，抬脚踩在玄明云下腹，命令道：“去给我泡杯热可可。”
“哥、哥哥……”玄明云眉骨下压，神情扭曲了一瞬，“苏医师说你不能——”
玄九没耐心听他逼逼，脚下力道加重，成功让对方静音，他琉璃瞳泛着冷意，低声开口：“给你两个选择，一，去泡热可可，二，让我去上课。”
玄明云抿着唇，竭力克制着自己，垂着眸说了声好，红着耳根逃也似的离开病房。
*
耳根子总算清净，玄九躺了一会儿，耐不住无聊，索性翻身下床，**的脚踩在冰冷的地面，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他缓缓挪动到窗边，试图开窗。
“…嗯？”窗户纹丝不动，任凭玄九如何用力都无法推开，像是被焊死一样。
“哥哥又想跑去哪？”
骨节分明的手横过身，按在玻璃窗上，阴影张牙舞爪将他笼罩，潮湿的气息拂过脖颈，玄明云的声音低哑，将玄九困于手臂与窗户之间。
玄九若无其事收回手，转身，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猫，抱臂斜靠在窗上，嘴硬道：“怎么？我想看看风景不行吗？”
“苏医师说，为了防止哥哥再做出跳窗逃院的危险行为，已经将窗户彻底封死了。”玄明云垂眸，戳穿玄九拙劣的谎言，深棕色的眸子藏在阴影处，将玄九小小的身影盛进瞳孔。
玄九被他盯得不自在，伸手抢过那杯香甜的热可可，浅浅抿了一口。
“哼，味道比不上玄明镜泡的。”
玄明云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沉默半晌扬起笑容，轻快说道：“我下一次一定会泡得比大哥好，让哥哥喝了赞不绝口。”
玄九白了他一眼，饮尽杯中浓郁香醇的热可可，身子暖烘烘的，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
玄明云尽责的蹲下身帮玄九穿上毛绒拖鞋，掌心蹭过冰凉柔软的脚背，他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喂，带我出去。”玄九嫌弃他磨磨蹭蹭的，抬脚踩在玄明云胸前，羞辱性极强的辗了辗。
玄明云全身的肌肉绷紧了一瞬，艰涩开口：“哥哥现在的身体还没办法……”
“废话这么多。”少年的声音凉薄，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垃圾一样，他倾身，长发扫过玄明云的侧颈，带起细麻的痒意。
“我说过，你只会是我脚下的一条狗，无论我说什么，你只有照做的份。”
少年的嗓音比外头的寒冬还要冷冽，带着实质性的压迫感，玄明云放在膝头的拳攥的死紧，从玄九的角度只能瞧见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
他无声轻笑，心情明媚了几分，赤足沿着玄明云的胸膛一路滑下，在要触碰到腿间时被一把抓住。
玄明云鼻尖沁了一点汗，极力克制着内心的疯狂，眼底翻涌的**深的吓人，玄九吐出的每一个字，都精准撩拨在他的神经之上，他爱极了哥哥目中无人、高高在上，自以为掌控全局的样子。
哥哥只有命令人和羞辱人时，会短暂忘记自己不喜与人触碰的原则，他越乖顺，能接近和碰触玄九的机会就越多，他甚至期待玄九能更过分一点，最好是——
“回答呢？”少年嗓音冰冷，冻得人骨头生寒。
“…我知道了、哥哥。”
玄明云嗓音干哑，视线贪婪流连在手中光滑白皙的赤足，无数疯狂的亵渎念想一一闪过。
他想看更多玄九惊慌失措的表情，无论是震怒或是慌乱，那清冷漂亮的眼尾一定会染上一层艳丽的红，勾人而不自知，稍微用点力，便能轻松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红痕，光是想想，就令他兴奋的全身颤栗。
——还不是时候。
玄明云拼尽全力压下所有臆想，抬头，笑得乖巧又灿烂。
“我先替哥哥更衣吧。”
秋天到了，凉凉的好舒服～[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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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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