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舔舐雕栋攀缘而上,顷刻火冲云霄,点亮了新曲城里的半边夜空。
除了一具烧得焦黑的女尸,和一枚象征身份的玉牌外,全都化为乌有。
新曲城顿时兵荒马乱。
趁此良机,何青棠换上便衣,乘飞剑连夜离去。
………
………
五更天,人惊起。
风过树梢,沙沙作响。夜里的潮气几欲凝作冰碴,针扎一样刺往骨缝里钻。
新曲城外,一队官军倾巢而出,在城西的山脚下集结。
人群中最显眼那个青年,着广袖流云袍,墨黑色为衬,上用暗纹绘以远山与瑞兽的图纹,甩着马鞭,像阵风一样疾驰过山岗,应该就是何青杨。
马蹄声渐渐近了,白肆狠掐了下手腕,逼迫自己打起精神。
山势曲折,上山的路在半山腰拐了个急弯,白肆这个位置,是个设伏的好地方。
何青杨过来了,白肆从袖中取出一把折叠弩。
锐利的破风之声在夜色中呼啸,立即引起了卫兵的警觉。距离何青杨最近的那个卫兵拔出剑,朝声源方向望去。
回头的瞬间,一星寒芒闪过,刺得他眨了下眼睛。
反应未及之时,一支巴掌长的利箭穿透他的喉咙,从脖颈后扎了出来。
滚烫的血从脖子上的破口不断涌出,他栽下马,在地上垂死抽搐了几下后,就不再动了。
底下顿时混乱起来,白肆收起折叠弩,转身,顺着陡峭的坡地跃下,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如滴水入海,很快就消失了。
众卫兵见状,当即追了过去,十几人的小队只剩六人在何青杨身边。简单整顿后,何青杨带着所剩人马越过山林,朝远方飞驰离去。
何青杨虽然来得匆忙,但带在身边贴身护卫的士兵皆是百中挑一的好手,经此事后皆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紧盯周围的动静,如临大敌,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
风声从耳边掠过,不绝于耳。突然,一道细长的白光在何青杨眼睛里划过。
何青杨眸光闪了闪,手勒住缰绳,马蹄激起尘土飞扬,嘶鸣声惊动了林间鸟雀,树影间响起一片嘈杂鸟鸣。
手下人纷纷跟着停下。何青杨下马走近了看,发现那是条绊马索,细极韧极,锋利如刀。有片树叶飘下来,触及细线便一分为二。
若他没能察觉,这几匹马的腿怕是保不住了。
事到如今,何青杨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当作无事发生。
环顾几圈,别说人影,他甚至无法感知到那人的气息。
“缩头藏尾,确实像何青棠的作风。”
话未说完,辰清踩着树枝,提刀从高处跃了下来。漆黑的身影笼罩在何青杨头顶,将枝影间的月光遮得严严实实。
刀刃搅动风起,风卷尘沙扬,刮得众人眼角一片赤红。
那几卫兵的神经从白肆那一箭开始就绷得很紧。辰清刚现身,几十支利箭便“嗖嗖”追着他杀了过去。
黑影坠落,比众人预想得更轻。揉了眼睛定睛看去,才发现那只是件已经七零八碎的外衣。
“咔嚓”一声,辰清扭断了何青杨的手腕。同时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挟持着他,驾马掉头,跑了出去。
“快追!”
眼看辰清挟持何青杨越走越远,几个士兵立刻追了过去。
没追出多远,马便跌在地上,背上的人未曾设防,被甩了出去,摔了个灰头土脸。
爬起来细看,马蹄骨被横切出一片整齐的断面。为防他们追击,辰清不知什么时候在路上设了条一模一样的绊马索。
这一耽搁,人定然是追不上了。
白肆没有法力傍身,根本不是那几个亲兵的对手。
几人本以为是场有预谋的刺杀,不曾想幕后黑手只有白肆,顿时明白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十分气愤。
他们押着白肆往回走,白肆不配合,其中一个士兵照他腿弯狠踹了一脚。
夜风里,有一片落叶刮过来,手腕有些许刺痛。针扎蜂刺般,微不足道,完全可以忽略。
却不料,刺痛之处随后裂开一道血红,起先是一缕一缕,随后血色绵延成片,最终血流如注,汩汩如泉。
“放了他,否则我杀了你们的主人。”辰清将刀横在何青杨脖子上。
对面扯着白肆头发将他提起,提出与辰清交换,道:“不想让他出事,就放了公子。”
“放开他,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何青杨。”辰清手腕稍微用力,峰刃在何青杨的脖子上划破了皮,一道鲜血顺脖子淌下。受伤不重,那几个士兵的脸色却跟死了爹娘一样难看。
围在何青杨身边的人,多数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在青龙主跟何青棠面前沾不上光。
他们可能在某次党争中得罪过何青棠,可能是想要在青龙殿拥有一席之地的寒门,可能是即将淡出盛京权利圈的边缘势力……总之,他们翻身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何青杨身上。没有何青杨,他们就还是个摸爬滚打,郁郁不得志的可怜人。
他们敢赌吗?不敢的。
僵持了片刻,他们放开了白肆。
白肆一步步地走过来,两方人几十只目光交汇在他身上,彼此的呼吸声都快停滞了。
辰清把何青杨推下去,将白肆扶了上来,眉间冷冽顷刻化作柔和:“怎么样,没受伤吧?”
白肆摇头,那几人仗着人多势众,想对他们动手,却被何青杨拦了。
“都退下。”
不止何青杨的人,连白肆都没料到这层变故。
“公子?”
何青杨挥退了他们。
辰清看着白肆:“他踹疼你了吗?”
“快走吧,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白肆抓住他的衣袖,摇着头,生怕他与那几人纠缠。
何青杨道:“我已经让他们走了,你说好的解药……”
辰清道:“你说这个,我给你下的不是毒,是我用泥和树叶搓出来的丸。你若吃得开心,我再搓一个送你也不是不行。”
何青杨:“……”
何青杨:“这一匹马可坐不下我们三个人。”
思索片刻,辰清道:“你说得对。”
一刻钟后,三人骑马出山。
白肆坐在马上,后背贴着辰清胸口,浸了半身热汗。
何青杨被栓在马后,前胸后背在风里浸了个透心凉,看着前面靠在一起的两个人,在心里将何青棠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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