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沐浴完毕,楼下却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阁下是否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小爷我告诉你,定州,是我的地盘!给我砸!”
“诶诶,求您了……别砸啊!”
陆沧和林珩景相视一眼,一起开门走了下去。
一下楼,就看见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人,耀武扬威地指使着手下怒砸店里的桌椅,掌柜和他妻子哆哆嗦嗦地跪在那人的脚边,不断地央求他们“不要再砸了!”但无济于事。
之前入店的那波道士也在,性格活泼的那个道士正指着鼻子骂那锦衣华服的人,另一个性格严肃的则带着其余四人竭力阻止他们砸店的行为。
林珩景打开折扇,风度翩翩地问了一句:“阁下是哪位?为何在此扰我们清净?”
那人见来者不善,瞬间也起了火气,但看见他身后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剑客,只好强压下怒火语气不善地道:“老子是落月山庄副掌门李修聪座下大弟子廖凡钢!这家店不付月租,老子是来要账的!”
见他这么说,那掌柜的也忍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少侠,您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个月才十三号,落月山庄已经派人来收两次租了啊!小人做的都是小本买卖,哪里经得起这样收租!呜呜呜……”
林珩景闻言立刻看向那廖凡钢,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此时寒光毕露,他开口:“廖公子,我本无意插手贵门派的事,只是在座都是前来参加小公子满月宴的,伤了和气多不好。”
廖凡钢一听这话便知今日这租是收不成了,能被邀请来参加满月宴的都是些名门望族,他可开罪不起,于是拱手一揖,强装镇定地说:“不知诸位是贵客,多有得罪,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收租!”
他收拢手下,离开了客栈。
客栈老板在那小道士的安慰下已经止住了泪水,一个劲地给他们道谢。林珩景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又向那群道士做了一揖,准备带着陆沧上楼休息。
那其中有一个道士突然开口:“小道清晖峰所以,敢问少侠大名?交个朋友可好?”
林珩景见他这名字蛮有意思,便回答他:“在下林珩景,蜀中人士,我旁边这位叫陆沧。冒昧问一句,你有没有师兄师弟叫‘因为’呢?”
不等所以开口,站在他旁边的一个面色冷峻的道士就说:“小道清晖峰因为,幸会。”
林珩景强忍笑意,再次作揖告辞。
等他回到了房间,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却不敢笑太大声,陆沧见他笑得这样偷偷摸摸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珩景说:“也不知他们的师父是清晖峰哪位道长,这般有趣。‘因为、所以’也亏他取得出来!”
“虽然你这样笑人家的名字是不对的,但我也忍不住。”陆沧笑得再次捂嘴。
楼下的因为、所以:“阿嚏”怎么总感觉有人在说我们……
林珩景喝了口茶,又给陆沧倒了一杯,这才止住笑意,只听陆沧正色问道:“这落月山庄是有多缺钱?半个月收两次租。”
林珩景抿一口茶,倒也没嫌弃这茶糙,慢悠悠地说:“落月山庄虽说不复昔日光景,但也绝对没穷到要将手伸进老百姓口袋的地步……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只怕是那廖凡钢口中的落月山庄副掌门搞的鬼。”
“怎么说?”
“这落月山庄鼎盛于老爷子李习德时期,他以一手落月剑法,斩获武林盟主,那可谓是风头无两。”
“但他的两个儿子都只是平庸之辈,撑不起这世家门楣,他老了,这落月山庄也就落没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落月山庄到底还有些底蕴。”
“可这李修聪嗜赌成性,早些年被老爷子赶出了家门,但他却生了个好儿子——李研慎。这李研慎十八岁时就已经到了宗师的境界。就是为了这个孙子,两年前,老爷子才不得不让这李修聪重回落月山庄。”
“那这次满月宴是给李研慎的儿子办的?”
林珩景听到他这句话差点一口茶笑喷出来,边咳边说:“他才二十岁!还没定亲呢!你怎么连谁儿子办满月宴都不知道?那你还来混江湖!”
陆沧面露尴尬,撇撇嘴说:“是你要我来的,我怎么会去了解这些!你还笑!”
林珩景收敛了笑意,认真地跟陆沧说:“这次办满月宴的是落月山庄掌门的孙子,也就是李习德大儿子的孙子。记住没?”
“哦。记住了。也就是说,没钱的是李修聪,他又欠赌债了?”
“或许吧,但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也不好插手,到时候委婉的提醒一下李老爷子就行。”
“嗯。你如何知道这么多落月山庄的家事?”陆沧双眼盯着林珩景,企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伪装。
可林珩景怎会让他找到自己的破绽,便继续半真半假地跟他说:“我与李研慎是至交好友,都是他告诉我的。其实,他也看不惯他爹的秉性,只是身为人子,不方便说罢了。所以他才不愿意待在落月山庄,一年有十一个月都待在外面。”
“哦。”
林珩景继续说:“要不然跟他的交情,我闲的从蜀中跑到淮南?”他与李研慎确实是至交好友,但这些事大部分还是烟雨楼查出来的。
“嗯。休息罢,夜里冷,要不要再加一床被子?”陆沧贴心地问。
“我又不怕冷,加什么被子!”
陆沧:你不怕冷……那昨天晚上贴着我睡的是谁?
第二天林珩景连懒觉都没有睡,天刚亮就拉着陆沧出门采买礼物。
一出客栈,林珩景便拉着他去了城北的一家福鼎肉片店,一路上都在形容这家的福鼎肉片有多么多么好吃,三年前他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他还说,那家店里有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也不怕生,见着谁都笑……
可当两人穿过半个城,到达林珩景说的位置时,才发现那地方已经换成了一家酒铺。
林珩景不死心地问那酒铺老板娘:“老板娘,三年前的那家福鼎肉片如今搬去哪儿了?”
“他们家呀,走了两年了,他家付不起房租,只好把店卖了。”
陆沧安慰他:“没事,我看前面也有家福鼎肉片,不如我们去那吃?”
林珩景不免失望,恹恹地说:“也只能去那了……三年过去,已是物是人非啊!”他心中暗想,李修聪这两年到底造了多少孽?!李老爷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好在这家肉片的味道也不差,才止住了少爷越发失落的心情。
吃过早餐,两人便一同去了铁匠铺。
这铁匠铺肯定是比不上“天下第一”的,但胜在物美价廉,质量与“天下第一”差不多,价格却比它便宜三分之一。
虽然烟雨楼已经送了厚礼了,但自己也不好意思空手上门。所以买完剑,二人又去给满月的小公子挑了只金镶玉项圈作为礼物。
万事俱备,他们回客栈收拾好行李,又多给了掌柜一些银钱,这才出发去落月山庄。
他们的马儿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如今吃饱了干草,跑起来有力极了。但陆沧心里仍然怀念着那阴山下的草原,那里有最肥沃的鲜草,最广袤的草原,是最好的跑马场,那里的培养马儿也是最好的……若是他能活着完成那件事,他想他一定会给林珩景牵来一匹最好的马,让林珩景在马上肆意奔跑。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落月山庄。
这落月山庄依山而建,前有环水,易守难攻。想来李氏先祖在此修建落月山庄也是费了一番苦心的。
他们二人在环水前下马,牵着马走过环水上的拱桥,来到落月山庄的门口。
陆沧发现,这门口修得十分大气,距地一丈的牌匾,辉煌大气地写着“落月山庄”四个大字,牌匾上是传统江南建筑的翘檐;两根一尺粗的金丝楠木上接门头,下接地面;大门左右还各立一只高大威猛的石狮子,叫人见之生畏。
门口的仆从接过林珩景递过去的请帖和礼物,确认无误后,还未喊出“烟雨楼”三字,便被林珩景抬手制止了,说:“喊蜀中林公子即可。你家老爷子明白的。”
那仆从知道贵客自有贵客的想法,就依照林珩景的吩咐,大声喊道:“贵客至!蜀中林公子赠金玉项圈一只!”
下人们井井有条地迎接他们,有人为他们将马牵去马厩,有人领着他们去客房休息,一切都按照礼数来,不出一丝差错。
这落月山庄是典型的苏式园林,一步一景,美轮美奂。
烟雨楼楼主亲至,自然得为他准备上等客房,那仆从带着他们,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东院,安排了一间大气优雅的院子给他们。
这院子不大,只有两间房,但有两颗花开正艳的桃树种在庭院,桃树旁还有一个藤蔓做的秋千,也是十分雅致了。
“林公子,这是老爷子特意为您安排的院子,望您欢喜。知道您不喜人多,老爷子还吩咐了奴才们就在院门口候着,您有事吩咐一声就行。”
林珩景点头示意知道了,说:“劳烦转告老爷子,我用过午饭便去主院拜见他。你们先退下准备午膳罢。”
待那仆人退下,林珩景也带着陆沧进了主卧,说:“咱俩还是一起睡罢,我一个人害怕。”
陆沧难以置信地问:“这落月山庄守卫森严,你怕什么?”
“我……我”林珩景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了,但他就是觉得如果陆沧不睡在他身边,就会出大问题。况且,非常奇怪的一点是,一进落月山庄,他就看不到雁白他们的身影了,从前他来落月山庄绝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如今他身边可信的就只有陆沧了。
见那人支支吾吾,陆沧还是善解人意地说:“行了,我等会叫他们再添张床就是了。赶紧吃饭,你等会不是还要去见老爷子吗。”
“嗯,遗松,你人真的很好,谢谢你。”
陆沧听到这些夸赞,一时分不清这人是真心的还是有意在逗弄他,只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又说:“等会见老爷子,需要我陪着吗?”他也是公侯出身,自然知道高门大户规矩多的道理。
林珩景似乎很难抉择,半晌才开口道:“不必了,但若是我一个时辰内没有回来,你就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陆沧听他这样说,一下子警觉起来,沉着地说:“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林珩景轻笑一声,说:“你还真是重义气。且不说会不会出事,就算出事了,你出去也比留在这儿被瓮中捉鳖强。”
轻松的语气打破了刚才的严肃,让两人之间的氛围重新活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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