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亮,林熙和秦阙就整装待发了。
爬清晖山的路还真不容易,尤其是林熙这种身体不好的人,爬上去简直跟要了命似的。
不仅小腿酸痛得直打颤,头也晕晕乎乎的,心脏还狂跳不已,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
还是秦阙给他渡了些内力,这才帮他缓过劲来。
“诶,以前来的时候……诶……也没觉得这么难爬。包括……包括南疆的那个什么山,也没这么难爬!”
秦阙坐在一旁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既心疼又觉得可爱,附和道:“那是,这山多台阶,肯定走着累。南疆的凄凉山大多是土路,倒是没这么难走。”
又缓了一会儿,几个清晖山的弟子便赶到山门口来迎接他们了,因为和所以自然也在其中。
“林熙!你怎么气喘吁吁的?爬这个山还能累着你?”所以几乎是跑着到他身边的,面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林熙扯了扯嘴角,反击道:“我……我就是累成这样,照样有办法坑你,信不信?”
“切~,这可是我清晖山,我师父和师兄都在这儿,你还想坑我?小心别被我坑了吧!”所以嘴上不饶人,手上却很实际,一下子把他搀扶住了。
因为和秦阙互相打了个招呼,一队人便往鹿鸣真人的明理堂走去。
林熙走两步就缓过劲来了,对搀着他的所以问道:“你师父他老人家近来可还好?”
“他挺好的,就是我总感觉他最近有些心事,但他也不愿对我们说,估计是被影山的事儿烦的。”
林熙心下了然,鹿鸣真人神机妙算,怕是早已算到影山会入侵武林大会,而且他算出来的结果并不好这才心情不悦。
“哎,大敌当前,你师父怕是难睡几个安稳觉了。”他安慰所以道,“我这次提前上山,就是为了同他老人家商量此事,你且放下心来,好好准备武林大会。”
“嗯。”
几人聊天说笑的,没多久就走到了明理堂,鹿鸣真人正端坐堂上等着他们。
可谁知还没等他们开口,鹿鸣就先开了口:“林楼主和陆公子留下,其余人且先去练功。”
林熙看了一眼秦阙,又看了一眼因为和所以,朝他们说道:“我和陆沧等会去找你们。”
说罢,他便带着秦阙去见了这当今武林第一人——鹿鸣真人。
林熙幼时也是来过这儿的,跟着他家人一起来的,那时的鹿鸣好像就是这副模样,瞧着很是年轻。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这鹿鸣真人还是容颜依旧,连林熙都忍不住去想,这鹿鸣真人不会真练成了长生不老之术吧。
不过走近一看,鹿鸣还是老了些许的,不是他的皮相,而是他的眼神,看上去很是疲惫。
“晚辈林熙,见过鹿鸣真人。”
“晚辈陆沧,见过鹿鸣真人。”
鹿鸣抬眼看向他们,“不必多礼,二位请坐。”
他手一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足以见得他十分重视林熙与秦阙。
甫一落座,林熙就从袖中拿出昨日收到的书信,双手奉给鹿鸣,“真人请看,影山此番来势汹汹,还望真人告诉晚辈,应该如何应对。”
鹿鸣瞥了一眼信上的内容,与自己猜的一般无二。
他思索了一会儿,说:“林楼主如何认为?”
他将这问题抛还给林熙,倒也没有把林熙给难住。
“晚辈认为,影山极有可能策反某个门派,再将自己麾下名将伪装成该门派的弟子,由此来参加武林大会,夺取东湖珠。”
说罢,他将自己昨天整理的可疑名单交给鹿鸣,继续说道:“这是晚辈近几日通过烟雨楼的情报整理所得,希望对真人有所帮助。”
鹿鸣接了过来,看了一眼这长长的名单,“唉”了一声,说:“这其中多少门派都曾成为过我中原武林的中流砥柱啊……”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影山或许会以自己的名义参加这次武林大会,毕竟没有任何一条规则讲过不让漠北的门派参加。”林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这个可能说了出来。
鹿鸣将名单放下,给林熙和秦阙各斟了一杯茶,“若是如此倒也不足为惧,他若真光明正大地将东湖珠赢走,老朽我还会佩服他们。”
“怕就怕影山没有夺魁,然后趁机发难,攻打清晖山。”林熙将鹿鸣未说完的话说完了。
影山这次可谓是集体出动,大有不成功便成仁之意,若是他们大举进攻,中原武林势必会受到重创。
“好在本次武林大会几大高手都会前来,要不以老朽一人之力,怕是无法招架他们。”
鹿鸣的话音刚落,门外便有弟子前来通传。
“禀告掌门,烟雨楼苏翎前来求见。”
苏翎?居然这么早就赶来了,林熙还以为他至少还得三天才会过来呢。
苏翎一进来,面色极其凝重,嘴唇微颤,眼神飘忽,似是要宣布一个令人极其悲痛的事情。
“郑家家主郑祈元和顾家家主顾东黎都入了京,怕是赶不上武林大会了。”
“什么?”林熙的心凉了半截。
当今中原的三大高手已去其二,这都不用想,肯定是影山的阴谋。
林熙扶着秦阙,稳定了身心,追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去京城,京城出了什么事?”
他这一趟离开烟雨楼太久了,情报早已落后苏翎许久。
“北境的粮草查出了问题,夏邱将军和陈笃将军被革职查办,陈岁桉将军暂时接管三军。”
说到北境,秦阙也坐不住了。
一军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士兵,而对士兵来说,最重要就是吃饱饭。若是粮草查出了问题,那士兵们得有多么心寒呐……
秦阙坐在一旁突然开口发问:“粮草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武林大会一举办就出了问题,看来我们的朝堂之中,那位漠北奸细的官职并不低啊。”
“粮草出问题,从夏邱和陈笃往下查不就行了吗,为何还要把郑祈元和顾东黎找过去?”林熙声色低沉,“苏翎,到底发生什么了?”
“粮草的问题牵扯出了一桩旧案。”苏翎看向秦阙的方向,目光复杂,“牵扯出了秦老侯爷战死的真相。”
“什么?”秦阙“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眸中是无法掩盖的激动。
“莫要激动,我知你仰慕侯爷已久,此事且听苏翎慢慢道来,或许真有沉冤昭雪的可能。”林熙伸手去拉他,好歹将他稳了下来,没有在鹿鸣真人面前露馅。
苏翎继续说道:“供给北境的粮草中有三分之一都发了霉。此事是英王殿下和陈将军联手揭发的。而且陛下下令,要重查秦侯战败一案,英王殿下说,秦侯战败极有可能就是被这粮草害的,但尚未完全查清。”
“粮草一事一直是由太子殿下全权负责,陛下震怒,动了废太子的心,还查出来顾家中饱私囊,顾东黎这是负荆请罪去了。”
“那这又关郑祈元什么事?他跑去京城看热闹吗?”林熙给他递了杯水,让他接着说。
“太子即将倒台,晋王欲夺储君之位,郑祈元给他站台去了。不过楼主放心,沈岫和赵谷主前天已经赶往京城,不日便会到达,有她们在,英王殿下总不会落了威风。”
“靠!”
林熙难得骂出了一句脏话,他恨不得此时再分出一个自己来,将那个自己派去京城帮英王争储,自己则留在清晖山面对虎视眈眈的影山。
鹿鸣倒是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仿佛人间俗事都沾不得他身。
“苏翎,你先去歇息片刻,我要与真人商讨一下如何应敌。”林熙揉了揉发晕的头,不管如何,总要先把清晖山的事安排妥当,正如苏翎所说,京城有沈岫和姨母在,他倒也能放下半颗心。
等苏翎一走,林熙便直直望着鹿鸣,问道:“前辈,若是郑、顾二位前辈都不能来,您一人阻挡影山四人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极低。”鹿鸣摇摇头,始终紧闭双眼。
正当林熙心生绝望之时,鹿鸣却睁开了眼睛,说:“仅凭老朽一个,自然无法以一敌四,但我们中原武林并非后继无人,后起之秀如此之多,何怕不敌影山?”
是了,武林中的后起之秀不在少数,清晖山的因为所以,落月山庄的李研慎,岭南谢家的谢霜倾,还有自己身边的秦阙,他们都是这一辈里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也是本次大战的希望。
林熙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鹿鸣深深鞠了一躬,“晚辈明白,今日回去,我就给谢家和落月山庄去信道明情况,还望前辈加固护山大阵,咱们争取让影山有来无回。”
鹿鸣再次闭上了眼,点了点头,让他们离开了明理堂。
待他们走后,鹿鸣再次拿出那块龟壳,往其中放入三枚古钱,用尽毕生所学,天道终于不再吝啬,赐予他了一个答案。
“事在人为,尽力一试……”
林熙和秦阙去了苏翎歇息的偏房,苏翎正欲开口,却被林熙止住了话语。
“不要在这儿说,回分舵再说京城的事儿。”
等回到分舵,他们连饭都没让人准备,一人端了碗阳春面就跑到书房去秘密议事了。
“英王和沈岫怎么说?”林熙开口问道。
苏翎:“英王认为,此次太子并不一定会被废,从查出来粮草出事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太子麾下确实被贬官不少,但太子到现在也只是被禁足,而且英王和晋王麾下的官员也并没有得到提拔。”
“太子的母妃淑妃娘娘也没有受到责罚吗?”林熙一边问,一边小口小口地吃面。
“没有,只有王尚书被停职查办,但到现在陛下也没有下诏处罚他。”
林熙继续问他:“粮草一事真的是英王揭发的?武林大会在即,他应当按兵不动才对。”
苏翎回答道:“此事得从你们离开岭南说起。”
“你们离开岭南之后,谢小姐便写了封信寄给英王,为表诚意,她还一并附上了官员在岭南以低价收买发霉大米的证据,英王便派了人去北境找陈将军核实这个消息。”
“在陈将军的协助下,英王殿下只用了半个月就找齐了证据链,原本想等武林大会结束再交上去,没想到晋王那边也找到了这些证据,将人证物证一并上交给了陛下。那时离武林大会还有一个多月,英王就想着速战速决也行,前些天本来都要定案了,谁知道又扯出来顾家的事儿,又得继续查了。”
“顾家的事不是朝野皆知吗,陛下一开始就没打算深究,但如今经人这么一说,他就算不想深究也得深究了。这样看来,顾家的事恐怕就是漠北的奸细捅出来的。”林熙连碗里的面都吃不下去了,一张俊脸都皱成了一团。
苏翎仔细回想了一下收到的情报,说:“顾家的事好像是反水到晋王麾下的一个小官提出来的,叫金瑞。”
“不用想他了,他估计就是个出来顶锅的,背后指使他的另有其人。”秦阙摆摆手,转头对苏翎说,“查一下这个金瑞的履历,看看他跟哪个高官有所往来。”
“好,我等会就安排人去查。”苏翎看向林熙,问道,“林熙,羽儿我交给沈岫了,她会带着他去京城,你不用担心。还有雁白,我让他也跟着去了。然后赵谷主也跟着去了,想着你不在京城,至少剑鸣谷也能撑个场面。不过她的几个弟子倒是来了,今天跟我一起上的山。”
“嗯。”
在京城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总比跟着他们在清晖山面对影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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