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陆沧就已经睁眼了。他从小在军营里长大,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作息。虽然前两天在竹林里消耗过多内力,但在林珩景的悉心照顾下,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
他洗漱完毕后就提起铁剑在院中练习,恰巧隔壁的因为、所以也起来了,便邀请他一起去演武场切磋切磋,陆沧瞥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林珩景,想着这人不睡到午时不会起床的,也就应了下来。
落月山庄的演武场修建得十分气派,四周开阔,每个角落都置有一个战鼓。演武场中间垒起一座方形高台,这便是擂台,擂台四周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稻草人,是给弟子们练武用的。
所以先开口:“陆兄,我先来会会你!”
陆沧:“请。”
两人站上擂台,因为在台下观战。
所以一袭白色道袍,眼睛注视着对手的一举一动,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自信地说:“陆兄,我这把剑乃是天下第一铸剑师所铸,剑身雪白,削铁如泥,锋利无比。金石相碰,还可产生层层回音。不知陆兄手中的是何名剑呀!”
“一把普通的铁剑罢了。”
陆沧不在意手中的武器,以他练的功夫,对他而言,铁剑和宝剑相差无几。
“啊?”
所以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看陆沧神采飞扬,举手投足间尽是名家风范,与他同行的林公子也是大富大贵之人,他的配剑怎么会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铁剑呢?
他还在思考,但陆沧没有再给他思考的时间,提起剑一个大跨步闪至所以的面前,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劈,所以立刻抬手相抗,铁剑与回音剑相碰之时,果然有回音入耳。
陆沧心下一沉,这回音不简单,它竟会扰乱对手的思绪!不愧为天下第一铸剑师的传世之作……他又提剑横扫,所以迅速转身离开,剑锋擦着他的腰过去。
所以也意识到对手不简单,而且他从未见过这样沉重的剑法,必须屏气凝神,才能不落于人……
陆沧又在一息之间连出两剑,所以使出浑身解数才堪堪躲过。自己已是清晖山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同辈中鲜有敌手,可这人竟压得他毫无还手之力!而且他感觉得到,陆沧根本没有使出全力……简直恐怖如斯!
两人又过了五招,所以还是败下阵来,他收起宝剑冲下擂台,对着抱剑看戏的因为喊道:“师兄!你也不来帮帮我!”
因为无奈地说:“是你自己要单挑的。陆兄,我师弟学艺不精,我来与你切磋!”说罢,他轻轻一点地就跃上擂台,宝剑出鞘,隐隐有凤鸣之声。
“凤鸣剑?”陆沧听见那一声凤鸣,竟有些许诧异地问,“这把剑不是已经失传多年了吗?”
因为略一点头,刚要开口,却被所以打断:“你认识啊!这正是凤鸣剑!是前些日子我们去剑鸣谷,谷主赠给我师兄的!我这把回音剑也是他送给我的!我师兄可厉害了,谷主说凤鸣剑注定是他的配剑呢……”
“你这些年功夫没有长进,嘴上功夫倒是厉害了。”因为打断他的废话,他有时候真的很烦这个师弟的碎嘴,恨不得拿块布把它堵上。他又转身对陆沧说,“闲话少说,出剑罢!”
陆沧脚踏轻功,瞬间来到因为的身侧,将内力灌注于铁剑上,朝他刺出第一剑。
因为侧身躲过,使他这一剑落了空,又马上转身回刺,直指陆沧咽喉。陆沧没有躲,而是抬手抵挡,两剑都被灌注了执剑人的内力,甫一相碰,就迸发出强大的气浪,连台下的所以都感受到了气浪掀起的风。
执剑的两人也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实力,一齐撤力后退,再次占据擂台的两边。
两人对视片刻,这次是因为先发制人,长剑划破周围的风,发出一阵凤鸣,直直刺向陆沧的面门。换作旁人,此时应该已经被这剑气给划伤了,可陆沧体内的内力仿佛无穷无尽,在他周身形成防护罩,给凤鸣剑的进攻造成不小的阻碍,让他不得不慢了下来。
就是这慢下来的一瞬间,陆沧已经抬剑抵挡,将凤鸣控制在了喉前一尺,寸步不可进,然后将剑一旋,架着凤鸣往因为的方向回刺。这片刻的功夫,两人已经过了十几招,而且速度都很快,饶是所以的眼力不凡,也看得眼花缭乱。
而片刻之后,胜负已然分晓,因为的凤鸣剑慢了一步,他刚想抬剑去找对方的咽喉,却不料陆沧的铁剑已经贴上他颈部的皮肤。
陆沧点到为止,收起铁剑,对因为拱手一揖,说:“多有得罪。”
因为也收起凤鸣剑,对他回礼道:“你很强,你应该有一把更好的剑。”
“我没钱……”陆沧面露难色,认真的回答,“不愧是清晖峰双璧,如果你们二人联手,我一定会输。”
所以哈哈一笑,跑上擂台,揽住因为的肩,对陆沧说:“那是自然,我跟师兄将来是要名震江湖的!”
三人见天色尚早,便相约着一同去落月山庄的弟子食堂用早膳。
所以端着一碗阳春面对另外两人说:“今早这食堂里人怎么这么少?”
“怎么说?”陆沧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所以:“昨日我与师兄一同来此用餐,来来往往的人少说也有将近二百。可今日,我估摸着也就不到一百人。”
因为低头思索片刻,最后不露神色地说:“许是我们今日来得晚了,不必多心。”
陆沧眸色一凛,他直觉这其中必有大问题,而且他觉得因为已经有所察觉了。他得将这个事告诉林珩景。
待三人吃饱喝足,陆沧还为林珩景带了一份小馄饨,就一齐回到了东院。
陆沧进入房门时,阳光透过窗户,直直照在木地板上,和煦又温暖。床上之人刚悠悠转醒,半睁的桃花眼被修长的睫毛遮挡,睡眼惺忪的样子可爱极了。这一刻,陆沧仿佛才真正领略了江南的三月天。
“醒了?刚好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陆沧把买来的早餐放在床前的桌上,对着床上的人说:“赶紧来把早饭吃了。”
林珩景神情尚在恍惚,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直到看清眼前人具象的身影,才发现噩梦已然消散。
他望向桌上的食盒,嘴角勾起一抹不显的微笑,说:“你吃过啦?跟谁吃的?”
陆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向屋外打了一盆干净的清水,放到床边的物架上。
林珩景流露出满意的目光,他换好衣服后简单洗漱完就坐到桌前去品尝那一碗——小馄饨?
“怎么又是馄饨?”林珩景不知道眼前人对馄饨到底有什么样的执着,居然连在落月山庄都要吃馄饨。
“你不喜欢?”陆沧的神情有些许疑惑,又说,“明天给你带别的。”
“没有不喜欢……只是没发现你喜欢。”
林珩景又开口:“若是有机会,真应当请你来我们蜀地尝尝我们的抄手!那红油一泼,简直香迷糊了!”
“略有耳闻。等我的事情解决了,一定赴你的约。”
林珩景望向他,眼神晦暗不清,只有那么一瞬间,但陆沧还是捕捉到了。
见对方没有回话,陆沧终于开启了今天的正题:“我今天早上跟因为、所以一起去的食堂,他们感觉落月山庄的弟子少了许多。”
听到此话,林珩景拿汤匙的手顿了一顿,并没有急着接话。
接着陆沧又说:“难道李修聪已经丧心病狂到屠戮门派子弟了?”
林珩景面色阴沉地说:“不排除这种可能。白日,我们先在山庄内打听一番是否有人员失踪。等到天黑,我去引开李修聪,你去他房间找找线索。”
“好。要不要跟清晖山的人讲一声?”
“你什么时候跟那群小道士这般相熟了?就因为昨天打了几局麻将?”
陆沧摇摇头,说:“算不上相熟,只是感觉他们心思单纯,或许可以帮助我们。”
“我们?”林珩景玩味地看着陆沧的眼睛,轻笑一声,“我帮落月山庄是为着李研慎,清晖山帮落月山庄是因为世交。而你……你又为何要帮落月山庄?”
“因为你。”陆沧直视林珩景的双眼,毫不脸红地说出这容易引人误会的三个字,“你救我一命,我承诺过要保护你的安全。”
林珩景神色如常,看不出是否满意陆沧的回答,说:“既然如此,我们等会就先去找清晖山的人,有他们帮忙,说不定能更快解决这些事……你也好早点离开。”
用完早膳已经日上三竿了,清晖山的弟子们也已完成了早训,正在院内干着自己的活。有些人在劈柴,有些在挑水,还有的在洒扫。
所有人都很忙,只有所以翘着二郎腿,在院内无所事事地看着话本。见到他们进来,他兴奋地冲过去,搂住二人的肩,说:“你们俩今日怎么一起过来了?林兄你不是有很多事吗?”
林珩景不捉痕迹地挣脱所以的胳膊,抬手对着院内众人拱手一揖,说:“昨日实在是有要事在身,今日才来拜访诸位,还望见谅。”
清晖山众人纷纷停下动作,也向林珩景行了个见面礼。
所以:“见谅什么见谅?都是朋友!”
陆沧扫视了一圈,始终没有发现因为的身影,他问道:“因为道长呢?”
“师兄被那个李什么给喊走了”
“李修聪?”
“对!师兄还交代我们在他回来之前不可以招待别人。”
林珩景心中一惊,莫非李修聪要与清晖山合作……
陆沧虽然心中有同样的疑惑,但还是被所以的回答惹得哭笑不得:“那你还让我们进来?”
所以挠挠脑袋,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你们是朋友,不是别人!”
林珩景拍了拍所以的肩,赞叹地说:“所以道长真是赤诚之心!在下钦佩。”
正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清晖山的其他人已经从房间内搬出来了一张方桌,八把椅子。还在桌上摆满水果糕点,七盏清茶。
“二位兄台,若是不嫌弃,就在小院稍坐一会儿,师兄应当快回来了。”所以热情地招呼二人坐下,又顺其自然地开启新的话题,“陆兄、林兄,你们到底师从哪位境外高人?今日早上我见陆兄拿着一柄最普通的铁剑都有游龙之姿,还险胜了我师兄呢!”
虽然所以一回到院中,就已经跟师弟们分享了早晨的那场比试。但他们还是十分好奇这位不仅能打败因为师兄,还从未在江湖中有过只言片语的陆沧。
林珩景尝了一口杯中清茶,入口微甜,回甘悠长,当是茶中上品。他见陆沧还在犹豫,连茶都没有喝一口,当他品尝第二口时,陆沧终于说话了。
“我没有师门,这不过是家传的一套普通的剑法罢了,我家也并非江湖门派,所以众位自然认不得我家剑法。”
众人心下了然,也不再多问。而是又捡了些平常琐事讲与二人,不让席间冷场。
添到第三杯茶时,因为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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