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猛地回过神,视线落在那道缓步走来的身影上。心中一瞬微乱——赵斯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斯年步履从容,行至几人面前,先朝李太太微一颔首,语气温雅:“多年未见,夫人风采依旧。”
他又看向李先生,笑道:“李兄近来可好?前几日还听人提起,说你在洋行那边谈得顺利。”
李先生一愣,随即笑着起身与他寒暄:“托你吉言,总算不算坏。你也是——怎么,今儿有空来醉金阁坐坐?”
“偶尔歇歇,也图个耳清目明。”赵斯年语气轻松,目光却落在清妍身上,“正好听几段,这姑娘曲子唱得极好。”
他说着,转向李太太,仍是那副客气得体的模样:“若夫人不介意,我想借琳娜姑娘一会儿,请她过去喝杯酒。”
李太太唇边笑意不改,眼神却微顿了一下。略一思量,终究只是淡淡点头:“赵先生既然开口,哪有不应的道理?”
李先生在一旁笑着打圆场:“改日若有闲,赵兄不妨来家中一叙,咱们也好几年没坐一坐了。”
赵斯年点头:“一定。”
说完,他朝清妍伸出手,“走吧。”
清妍轻轻起身,垂眸应了一声“是”,跟着他离开了那张桌。
清妍跟着赵斯年离开了雅座,两人步至大厅另一侧靠窗的位置,那里先前并无人落座,侍者早已默默将杯盏添齐。
赵斯年替她拉开椅子:“坐吧,刚才应付了那么久,也该歇口气。”
清妍轻轻颔首,在他对面落座,眼神里仍带着几分探究。她并未立刻开口,只是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才抬眼问道:“赵先生今夜……真是巧得很。”
赵斯年笑了笑,伸手取下手套放至一旁,语气半真半假地感叹:“的确巧。但若说全是巧合,你未必信。”
他微微前倾,语调略低,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暖意:“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出面救你?”
他嘴角带笑:“你不妨猜一猜。”
清妍看着他,说道:“我与您并无旧情,这醉金阁也没人请的动您,我真不知您为何救我?”
赵斯年顿了顿,眼中掠过一抹笑意,道:“其实也不是我主动,是受人之托。”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眉眼不动,却心头微跳。
“他让我今晚务必要赶到,说你恐怕要遭难,若无人解围,后头麻烦不断。”赵斯年抬眸看她,语气仍旧温雅,却带出几分郑重,“他说他担心对方以地位压人,让我给你撑个场。”
清妍手指在杯身上一顿,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他是谁?”
赵斯年笑了笑,轻声答道:
“沈归。”
清妍轻声问道:“赵先生与沈先生……原是旧识?”
赵斯年笑了笑,神情中浮出一丝淡淡的怀念:“是啊,我们自小便认识。小时候我们常一块儿读书、练字、学琴。他那时候就安静得很,不爱说话,也不爱与人亲近。可只要他认定一个人,就从不轻易放手。”
说到这,他停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今日他托我来,说是帮个朋友,可我看着,倒不似朋友。”
清妍垂眸不语,指尖缓缓绕着杯沿,仿佛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深意。
赵斯年却没有逼问,只缓缓抬手抿了口茶,随口问道:“你怎么看沈归?”
这句话问得轻描淡写,却藏着几分探究。
清妍抬起头来,望着他片刻,才轻声道:“他待人温和,有分寸……只是有些话,总藏得太深。”
“那你呢?”赵斯年笑了笑,语气仍旧平和,“你如今在醉金阁唱曲,抬眼是灯火,低眉是风月……你可想过,你这样的人,适不适合走进他那样的世界?”
这句话没有尖锐指责,反而带着几分长辈似的关切。
清妍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望着杯中浮起的茶雾,沉静道:“赵先生既是他的朋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与他同在醉金阁。”
赵斯年怔了怔,随即笑了,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答:“你这姑娘,倒有意思。”
赵斯年没再继续追问,只轻轻放下杯子,目光在她眉眼间停了片刻。
“今夜见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他说着站起身,拿起那双黑皮手套,“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清妍随之起身,微微一怔:“这就走了?”
赵斯年轻笑,语气依旧温润:“我本就不是来坐的,只是受人所托,替他看你一眼。”
他顿了顿,又似想起什么,语气漫不经心地补上一句:“对了,今夜你这桌,我包了整晚。你可以安心离席,不必再应酬谁了。”
说完,他朝她略一点头,转身穿过人群。
清妍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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