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嗅觉记忆是所有感官记忆里最持久的，刚工作时就接触过高腐尸的擎舟至今对那股强烈的似乎可以渗透毛孔的气味记忆犹新。进入现场前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若非如此，他恐怕也会像小吕这般。
俞法医：“还能吃下午饭吗？周一的餐单最丰盛了，还有烧白呢。”
小吕脸皱的跟苦瓜似的，扶着胸口道：“俞哥，求你别说了，我又想吐了。”
回到单位食堂已经闭餐了，但同科室的同事帮他们打了饭，还好的擎舟看着油腻的烧白也犯恶心，但早餐就没吃，午餐再不吃，再喝些提神的饮品，怕会醉茶，他便给自己叫了份全素的轻食。
取餐回来遇见了小吕，才从洗手间出来的小吕皱着脸说：“师父，你还吃的下呀？我打开饭盒看了一眼就往这跑，差点吐走廊里。”
“习惯就好了。”擎舟看他吐的面无人色，把薄荷糖送给他了。
桃桃真的一觉睡到了擎舟下班，然后被下班回来的爸爸熏醒了，桃桃用两只小手捂着鼻子，小奶音儿闷闷地：“爸爸，你好臭呀。”
擎舟抬起手臂嗅了嗅：“有吗？”
桃桃：“有，好臭好臭。”
擎舟于是进门就去洗澡了，为了照顾兔宝宝敏锐的小鼻子，他打了两遍沐浴露和洗发水，洗完澡就把脏衣服丢进了洗衣机，多加了些衣物消毒液和洗衣液。
桃桃这才凑上来，吸着小鼻子嗅了嗅，眉头和小脸仍然皱皱着，不是嫌弃，而是迷惑：“爸爸不臭了，但还是有臭臭的味道，哪里臭呀？”
擎舟：“鞋子？”
桃桃吸着小鼻子四处嗅，一路嗅到玄关，扭头对擎舟说：“这里臭。”
擎舟找了个自封袋，把出现场穿的那双鞋装进去，再放进手提袋，准备明天送洗鞋店。
擎舟把鞋放好，重新去洗了手，出来看到小家伙还在四处嗅，说还是臭，擎舟摸着他的小脑瓜说：“幻嗅吧，你的感官太敏锐，可能触发大脑对嗅觉信息的错误传导。”
桃桃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问擎舟什么意思，擎舟让AI管家解释给十万个为什么小朋友听，他去给父子俩弄晚餐了。
桃桃睡了一整天，终于恢复了元气，自己在客厅里看动画片，看的兴起便随着翩翩起舞的卡通人物蹦跳了起来。
尽管他身量小，自重轻，撒欢的蹦蹦跳跳，楼下邻居还是能听到。
厨房里的擎舟刚要提醒他，桃桃就自己想起来了，他脱掉小拖鞋，把自己安置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电视。
一集动画片很快就播放完了，桃桃重新趿上小拖鞋，在房子里找了一圈，把擎舟为了招待父亲妹妹收起来的扭扭车找了出来，骑着扭扭车COS列车长，还学着电视里看到的列车进站广播自己配音：“呜~~呜~~~桃桃列车进站了，下车的旅客请注意安全，在安全线内行走，不要拥挤……”
擎舟听着桃桃列车长奶声奶气的播报声不禁露出了老父亲的笑容，深感自家兔宝宝着实可爱。
自己把自己哄的很好的桃桃忽然惊叫一声，弃车喊着爸爸奔向厨房，速度快的犹如低空飞行。
擎舟还是不太有胃口，便拌了一份油醋汁沙拉，正切着柠檬就听到了桃桃的喊声，忙放下刀奔外走。
桃桃好似守株待兔的那只兔子，一头撞在了擎舟腿上，顺势抱住他的腿，小脸布满惊恐，夹紧的尾巴球瑟瑟发抖。
小兔子很容易受惊，擎舟以为他骑扭扭车撞在哪里吓到了，俯身抱起他，拍抚着安慰：“不怕，爸爸在这，是撞到了吗？”
桃桃改用两手抱着擎舟的脖子，惊慌失措的说：“坏掉的人，爸爸，外面有个坏掉的人，好可怕！”
擎舟：“坏掉的人？坏人吗？在电视里看到的？”
桃桃颠三倒四的说：“是的，不是那个电视，是埃文的镜子电视。”
玄关墙上安装了一面镜屏，连接着智能家居系统，可以作为可视门铃和室外监控显示屏使用，也可以将AI管家的影像投射在上面，设置“欢迎回家”“小心开车”之类的迎送词，还可以根据天气预报提醒准备外出的屋主不要忘记带雨具，加减衣物。因为AI管家名叫埃文，所以桃桃叫它埃文的镜子电视。
擎舟：“门外有人吗？”
桃桃：“嗯嗯，坏掉的人，好可怕！”
擎舟想去玄关看一下，桃桃不让他去。擎舟想把他放下自己去看，他也不肯，用力抱着擎舟的脖子，不住的说那个坏掉的人可怕。
这套房子安装了全屋智能家居系统，冰箱上的小屏幕也能连接门外的监控。见桃桃实在害怕，擎舟便没去玄关，让AI管家将门外的景象投射在了冰箱的屏幕上。
走廊里的声控灯暗着，但门外安装的是全彩摄像头，经过补光处理后的影像与白天无异，可以清晰的看到门外什么也没有。
擎舟道：“门外没人。”
埋在他怀里的桃桃扭头看了一眼，随即迅速回过头，重新埋进擎舟怀里，唯恐惊动了那个坏掉的人似的小声说：“有的，就在那里走来走去，走路没有声音，脸和脖子都是坏掉的，好可怕。”
擎舟又定睛看了看，监控里确实空无一人，但桃桃不会撒谎，他这样说肯定是看到了。
擎舟一边给受到惊吓桃桃释放安抚信息素一边问：“坏掉的人长什么样子？”
桃桃用小手摸擎舟的咽喉处：“这里坏掉了，皮是裂开的。脸也坏掉了，破破的。”
坏掉是受伤，咽喉处有伤口，面部残破，在门外徘徊不去，却连感官敏锐的桃桃都听不到脚步声。
擎舟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追问道：“坏掉的人是个叔叔吗？”
桃桃也不确定，只尽力向擎舟描述坏掉的人什么样子：“是大人，穿脏脏的白色背心，头发是长的，胳膊上有爬着蛇的三角牌子。”
擎舟的猜测被证实了，桃桃对“坏掉的人”的体貌描述和仓库凶杀案的死者十分相似，那名死者也是遭人割喉，伤口皮肉外翻，上臂也刺有一个缠绕着蛇的盾牌刺青。
难道桃桃看到的是死者的亡魂？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的擎舟第一反应不是惊骇，而是困惑不解——死者的亡魂怎么会跟上他？难道又是因为采集物证？跟上他意欲何为？两人无冤无仇，没道理害他，他经手了那么多非正常死亡案件，也没听说哪个同事被死者的亡魂害死。莫非是要将凶手的身份告诉他，让他帮忙伸冤？他又看不到亡魂，遑论与亡魂沟通了。若非桃桃，他都不知道自己“带”了个惨死之人的亡魂回来。
擎舟百思不得其解，当前能确认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桃桃此前是看不到亡魂的，否则自己带他几次出入医院，还在常有死亡发生的医院逗留整夜，桃桃早该看到亡魂了。
自己思量不出个所以然，擎舟只能用和小朋友对话的口吻问桃桃死者亡魂徘徊不去是想进门而不得其门而入，还是想离开而不能。
桃桃也不确定，只道：“坏掉的人没有敲门，也没有按门铃，只是从电梯那里走到门外，再从门外走回去，不停的走，不停的走。”
擎舟又问他如何注意到门外有人的，那人走路不是没有声音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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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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