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你要记住现在这个名字的渊源啊，不要辜负，不要辜负……”
祁明渊猛地睁开眼睛，血流满面的女人瞬间烟消云散。
“真是烦人啊……”祁明渊靠坐在床上，梦里的叮嘱一直回响在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自那日从山下回来，褚隐尘每天早饭后便多了一桩事，就是教祁明渊一些剑法。这是祁明渊向他要求的，他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要送这孩子离开了，教他一些防身之术也好。
“出剑一定要快，手一定要稳，”褚隐尘剑指前方教道，“剑之所向，心无旁骛。”
祁明渊拿着他的专属小木棍认真学着，将褚隐尘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记在脑中。
褚隐尘余光关注着祁明渊的动作，不得不说这个孩子是真有些天赋，每个步骤都能准确把握要领。
教完新的招式后褚隐尘静静地退到了一边，让祁明渊自己将所学从头到尾演示一遍。
虽然褚隐尘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但祁明渊却没让他失望，一整套剑法行云流水，该注意的轻重拿捏得恰到好处。
“师父，”他正看的入迷祁明渊突然调转方向，“接剑！”
话音刚落祁明渊便持着木棍到了他的跟前，褚隐尘轻轻一笑，这小子似乎总是想和他较量，但目前他的动作对他来说还是太慢，抬手一个横剑便挡住了祁明渊挥过来的木棍。
在这招被接住的瞬间祁明渊立即又调整“剑”口，向褚隐尘毫无防备的腹部刺去，但连褚隐尘的衣服都没碰到一下便被挑开了。
两人你一招我一式对练起来，直至祁明渊气喘吁吁才停手。
“呼呼，”祁明渊双手撑着腿看着什么事儿都没有的褚隐尘不禁感叹，“师父，你的体力怎么这么好啊！”
“在于多练，”褚隐尘收好剑平静道，“还有注意你气息与动作的协调。”
祁明渊直起身子，一脸坚定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变得比师父还要厉害！”
褚隐尘露出浅浅笑容，少年的心志盛气凌人有着无限期许：“嗯，一定会的。”
练完剑后他们便一同去了书房，在山里的这段时间祁明渊已经读完了第一面书架的第一层，今天他开始拿第二层的书了。
褚隐尘看着祁明渊手中书的书名：“这么快就已经开始读第二层的书了吗？”
“第一层的书大多讲的人文风俗，我看的粗略。不过第二层的书看起来挺有意思的，”祁明渊摊开书道，“这是写的传言故事吧。”
“你手中确实是本志异之书。”
“感觉每本书师父都知道耶，师父是把这里的书都看完了吗？”
“看了大半，”褚隐尘平淡道，“山中无趣便以书度日，你也觉得山中无聊吧？”
然而祁明渊却满脸开心道：“不啊，我很喜欢这里。”喜欢与褚隐尘待在一起。
“嗯……”褚隐尘微愣，本来想以此引出去新家的话题，但祁明渊的回答并没有如他所愿，“上次到镇上去拜访了好几户人家，你最喜欢哪一家？”
既然引渡失败褚隐尘便直接问了，他实在不擅长言语上的交际艺术。
听到这话祁明渊一顿，情绪渐渐低沉下去:“都不喜欢……”
褚隐尘眉间微蹙，不解道：“怎么会都不喜欢呢？感觉你与每户人家都相处的都挺好。”
“那是因为师父看起来想让我喜欢，我不想让师父失望……”祁明渊看向褚隐尘，眼神里强掩着紧张与害怕，“师父，您会生我的气吗？”
褚隐尘一直知道这孩子懂事儿，可能怕被赶走在他面前也时常小心翼翼的，没想到与镇上人家交好也是在照顾他的感受。
“明渊，”褚隐尘看着他郑重道，“你只是个孩子，不需要如此懂事，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生你的气，也不会讨厌你。”
褚隐尘的话无意间带着许诺，如一颗石子投入祁明渊平静如死水的心湖泛起点点涟漪。
这倒是祁明渊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只是个孩子，仿佛给了他一种可以放肆的纵容，他向褚隐尘靠近了些:“那师父怎么总是想着把我送走呢？”
褚隐尘解释道：“你到这里的第一日我便说过，我还不想收徒，所以没办法把你留在山中。”
“那我就不能在这里等到你想收徒弟的时候吗？”
“不行，纵云山有纵云山的规矩，”这孩子简直拿自己的今后随便赌事，他若一辈子不收徒该怎么办，“准备一下吧，我已与那些人家通过信，他们都很愿意接纳你，明天下山取衣服，就去新家吧。”
说罢褚隐尘便起了身，这次他已经铁了心要送祁明渊离开。
“若我在那些家里生活的不好怎么办！”祁明渊叫道。
“你放心，那些家里的生活会比山上好百倍，”褚隐尘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不论感情还是金钱方面都不会苛待祁明渊，“我会给你留下联系的方式，若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你联系了不论我在何处都会赶来。我答应过你母亲会保你平安的……”
褚隐尘说完便推门而出。
祁明渊看着褚隐尘离去的背影神色淡淡：“真是固执……”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收拾好东西去镇上了。
“你有相对喜欢的人家吗？”褚隐尘看着情绪低落的孩子问道。
祁明渊垂着脑袋，不言语。
褚隐尘从昨天晚上就没与祁明渊说上话了，看来祁明渊真的很不高兴，不过这样也好，祁明渊对他的感情越差能越容易融入新的地方吧。
褚隐尘拿了他的衣服，又给他买了些日常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便带着他去东巷了。
但要到那对老夫妇的家时，祁明渊停在街角死活不肯前进。
“明渊，”褚隐尘停下了脚步，“不要闹脾气。”
祁明渊咬着嘴唇，憋屈良久突然大哭出来：“就算我听话了师父也不会把我留下，我不要听话了！”
“明渊，我已经给你讲了原因，你不能留在纵云山，我无法照顾你，对你今后也不好。”
祁明渊哽咽着声音：“我会听话的，不会给您添麻烦。”
褚隐尘无奈扶额：“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山里呢？”
“我说过师父是我唯一的依靠，现在也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想离开你！”
褚隐尘轻叹一声，声音放温和了些讲道：“你在失去母亲后身边只有我，所以会觉得我是唯一的依靠。但你到新家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他们会有更多精力照顾你，会给你普通孩子应该有的生长环境。他们也会成为你的依靠，成为你亲近的人。”
祁明渊却像认死理般：“母亲都让我拜了您为师父了，不管您要不要我，我都想在您身边，我不想和其他人一起生活！”
但褚隐尘已下定决心要送祁明渊离开了，这才是对他对自己都好的决定。
褚隐尘一把抱起祁明渊便去了吉氏夫妇家，任他怎么闹腾都不管。
那两个老人似是等候多时，见到他们便立即迎了上来。
“山主大人，你们一路辛苦了。”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儿，把小孩儿绑起来了，山主大人快把他放下，瞧这哭的多可怜。”
褚隐尘将孩子放下，又将身上的行李卸了下来，然后向吉氏夫妇拱手行了一礼：“拜托了。”
说完他便立即转身离去，祁明渊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可刚到门口褚隐尘一个挥手关上了门，任祁明渊怎么也打不开。
“师父！师父不要丢下我！师父求求您，不要丢下我！”
祁明渊的哭声凄惨可怜，从巷头传到巷尾，褚隐尘听着心中不禁揪痛，可这才是对他与祁明渊来说最好的选择。。
他没在镇上多停留片刻，飞速地回了深山，似乎拉开了距离他能更好受一些。
虽然平日里祁明渊也没多炸闹，但没了他的院子变得格外安静。
晚风清凉，褚隐尘坐在廊上看着远天的弧月，一切只不过重回正轨而已……
不管昨夜何时才睡，褚隐尘第二日依旧起的很早，没有什么能打乱他的日程。
但当褚隐尘推开门的瞬间他愣住了，祁明渊正像小狗般蜷缩着身子靠在他的门边！
“明渊？”褚隐尘疑惑地看着门前酣睡的人，唤了声。
祁明渊听到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褚隐尘略带惊奇的脸后别过了头。
“你怎么会在这儿？”褚隐尘问了句，但并没得到回答。
褚隐尘皱起了眉头，声音变得严肃了些：“祁明渊，说话，怎么回事儿？”
祁明渊忽地扭头看向褚隐尘，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不屈。
“啊……”看着祁明渊可怜兮兮的脏乱样子褚隐尘觉得一阵头疼，“你什么时候偷跑上山的，为什么不叫我，怎么睡在外面？”
听着褚隐尘的话祁明渊逐渐委屈，眼中蓄起泪水。
“可真是，”褚隐尘将手伸给地上的小孩儿，“先去洗洗吧，休息好了再审问你。”
祁明渊瘪着嘴，拉住褚隐尘的手站了起来，然后突然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哇哇大哭：“师父就是个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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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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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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