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樾芳一见到风骨便开始发笑,问道:“你来找我是想与我一道离开吗?”
风骨闻言一愣:“你要离开了?”
梅樾芳点点头:“我伤势大好,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此刻已恢复了原本容貌,双颊晕红如霞,容颜娇艳已极。晨间阳光映照之下,更增明媚,看得风骨不由得脸上一热,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闷闷的道:“是不是要去翠微镇?”
梅樾芳愕然:“翠微镇是什么地方?我去那里做什么?”
风骨听她口吻中充满了疑惑,不禁肃然问道:“你当真不知道翠微镇?”
梅樾抬起头,认真回忆了片刻,摇头道:“我说不知就是不知,骗你做甚。怎么了,翠微镇是什么好地方吗?还是那是你故乡?你要邀请我去做客?”
风骨道:“那么霜寒疫呢?”
梅樾芳脸现诧异:“怎么,你得了霜寒疫吗?”
风骨道:“你是真的不知我在说什么,还是故意装蒜?”
梅樾芳秀美略蹙,有了不愉之色:“什么装蒜不装蒜的,你有话就说,莫名其妙。”
风骨道:“百里外翠微镇上闹了霜寒疫,那不是你干的吗?”
梅樾芳呸了一声,嗔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什么地方出了人命都赖在我身上?”
风骨道:“我师父说那是你的手笔,为了报那日他伤你的仇,故意要引他去翠微镇,好伏击杀他。”
梅樾芳失笑道:“止危那老匹夫想象力可真是丰富。嗯,不过也难怪他会这么想,倘若是在十天之前,我还真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嘛,嗯哼,我已经决定不与他计较了。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只要他不再来惹我,我也不会再找丹宗弟子的麻烦。我上次不是同你说过么,你还不信?”
风骨仔细看她神色,虽看起来不似说谎,但他又读不懂人心,实在不敢确定到底是真是假。
梅樾芳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半信半疑,若按她以往的脾气,谁敢质疑自己,挥挥拂尘便将之杀了,但今天却不知怎的并不恼怒,反而耐着性子说道:“我可以立下心誓,倘若方才的话有半句虚言,教我给人千刀万剐。”
风骨虽难辨人心,却知道心誓一旦立下,倘若违背,必将应验,梅樾芳既这么说,那自是实言无疑了。
梅樾芳道:“现在你信了吗?”
风骨笑道:“想不到以你的行事作风,居然这么好脾气取信于我。”
梅樾芳展颜笑道:“是啊,若是平时,谁敢不信我的话,就算不动杀心,也要将你狠狠教训一顿,今儿个我就要离开了,你我相识一场,便与你多聊几句。”
梅樾芳将风骨引入厢房,给他搬了个座位,居然还倒了杯茶。风骨盯着热气腾腾的一盏香茗,一动不动。梅樾芳笑问:“怎么不喝?”
风骨如实道:“我可不敢喝,万一你下毒了怎么办?”
梅樾芳噗嗤一声,轻笑道:“这里是丹宗,若论药物之道,谁能与贵派相提并论?你也是丹宗弟子,更是掌门人的亲传,我哪里敢在你面前搬门弄斧。”
风骨汗颜道:“我才拜师不久,医药之道还是一窍不通,你就别笑话我了。”
梅樾芳道:“喝茶。”
风骨道:“你还真将这里当成你自己家了吗?”
梅樾芳笑吟吟的道:“反正此间正主不在,就随意一点了,等我离开之前给他留锭银子,算是房钱。”
一提起风旻,风骨便心头生气,看了看房间周围,说道:“哼,若不是怕打草惊蛇,我真想将他这破房子砸个稀巴烂。”
梅樾芳奇道:“你与风旻有仇?”
风骨哼了一声:“岂知是有仇,简直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梅樾芳犹豫了一下,才道:“可否与我说说?”
风骨叹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说了无端增添烦恼,还是不说了。”
梅樾芳道:“让我猜一猜……嗯,风旻此人,以风流在修界闻名,而世上最深的仇,莫过于杀父之仇与夺妻之恨,难不成是因为他……咳咳,招惹了你的心上人,所以你才恨他至深?”
风骨摇了摇头:“算是杀母之仇吧。”
梅樾芳道:“原来如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也不必心焦。”
风骨道:“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有个问题向向你请教。”
梅樾芳道:“你是想问我,何以突然性情大变,金盆洗手吧。”
风骨点了点头,梅樾芳接着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杀人并非出自本心,也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喜欢行此恶举,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风骨不禁问道:“是谁强迫你杀人吗?”
梅樾芳叹了口气:“是一个混账至极的家伙,不过我已经解脱了,以后不会再受他钳制。”
风骨心头好奇,还想再问,但看她神色,似乎她口中的那个混账家伙令她十分不快,设身处地一想,自己不愿提及风旻,她肯定也不想在此人身上多说,便不再问了,只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恭喜你,能够摆脱烦恼。希望你从此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话虽这么说,但想她手上血腥无数,就算今后重新做人,只怕仇家也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一层,风骨心头不由自主为她担心,转念又想,以她的修为及手段,连师父也差点死在她手中,旁人一听到她的名字都吓得心惊胆战,唯恐避之不及,谁会主动自寻死路?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梅樾芳道:“那就谢你吉言了,也祝你早日得偿所愿,大仇得报。”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话锋一转:“对了,你之前提到翠微镇上闹了霜寒疫,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风骨道:“就个把时辰时辰之前,几位长老来找我师父,他们探的便是此事,我师父疑心是你所为……”
梅樾芳道:“嗯,所以你才跑来找我兴师问罪。”
风骨歉然笑道:“是我的不是,误会了你,你可千万不要见怪。”
梅樾芳问道:“那个翠微镇在什么地方?”
风骨道:“我也没去过,师父只说那是在山门南边数十里之外的一个镇子。”
梅樾芳道:“我昨日午时无意间看见欧阳昀出门,向南方而去,此事估计与他有关。”
风骨一惊:“难不成那霜寒疫是他传播出去的?”
梅樾芳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与他谋划之时,他身上并无此症,不过他对你师父杀心颇深,上次叫我在大比中伺机偷袭,我没下手,你可要提防他的暗算。”
风骨问道:“大家都是同门,又相交多年,就算没有同窗之义,也该有兄弟之谊,他何以一门心思要杀我师父?你可知道其中隐秘?”
梅樾芳叹道:“还能有什么隐秘,他无非是惦记你师父掌门人的位子罢了。”
风骨愕然:“就为了这个位子,他便要弃同门师兄弟之情于不顾,要取我师父的命?”
“是啊。”梅樾芳道:“毕竟人人都有自己求而不得的执念,虽然你不稀罕这个位子,但欧阳昀却想得要命。哼,但他怕这个心思给人知道,败坏自己的名声,而我那日一战败在止危之手,想杀他报仇,加上也需用丹宗的灵丹妙药治伤,所以就藏在杂役房后面的山谷中没走,不小心给欧阳昀发觉了踪迹,他便想借刀杀人,与我合作。”
风骨笑道:“结果你将法器落在了山谷中的泉眼旁边,后来给我捡到了。”
梅樾芳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可欧阳昀那老匹夫,居然在给我疗伤的丹药中掺杂毒物,想借此控制我为他所用。我本想举手将他杀了,但当时修为大损,身上又带着重伤,万一没杀成给他跑掉,将我的下落暴露出去,不免后患无穷,便放他一马,自去你们藏书阁寻找九转无极丹秘方,打算等养好了伤,再将你师父连着欧阳昀一并杀了。呵呵,没想到竟在那里邂逅了你。”
风骨道:“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
梅樾芳道:“就是在藏书阁碰上你的那一日,我从丹宗典籍中找到了摆脱我那对头钳制我的办法,随后便决定重新过活。反正也不打算再继续杀人,也懒得再去找你师父和欧阳昀的麻烦了。但欧阳昀那家伙却三番两次来撺掇,我将他狠狠教训了一通,耳根子这才清静。昨日午时刚好看见他御剑往南方行去,本来并未在意,但你方才这么一说,估计那霜寒疫与他有关,为的是将你师父引到翠微镇去,暗中加害,也好让他夺得掌门之位。”
她一番话说完,又喝了口茶,再道:“不过这也只是我空口猜测,毕竟没有实证,也未必就是真的,或许一切只是巧合也未可知。”
风骨搓了搓手:“倘若大长老真为了夺掌门之位而令无辜百姓染上霜寒疫,那与堕修没什么两样,只怕坐实之后,丹宗也就容不下他了。”
梅樾芳道:“看来我得去翠微镇上走一趟。”
风骨一怔:“你去那里做什么?要伙同大长老加害我师父吗?”
梅樾芳摇头道:“我是怕那老家伙到时候将这个事栽赃到我头上。”
风骨松了口气,说道:“那我也去。”
梅樾芳点点头:“好,我们一同前往。”
风骨心头不自觉一喜,将她泡的茶仰头一饮而尽。梅樾芳在一旁笑:“牛嚼牡丹。”
风骨哈哈一笑:“我家境贫寒,喝不起这些,但你端上来了,总不能白白浪费。”
梅樾芳嘻嘻而笑:“反正是风旻府上的家产,也不是我的。”
风骨一愣,呸了一声:“他的东西只会倒我胃口。”
二人来到门前,梅樾芳正要驾云启程,风骨抬手一拦,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向她做出禁声的动作。
梅樾芳不明何意,却也并未说话,轻轻点了下头。风骨眼珠转动,晃身一变,化成了止危君子严正的模样。梅樾芳在旁看得目瞪口呆。
风骨向她传音说道:“门外花丛中藏得有人,是欧阳昀的弟子,只怕是来监视你的。”
梅樾芳沉吟须臾,抓住他手,用指尖在他掌心写道:“那你为何冒充你师父?”
风骨左掌给她抓在手中,只觉触感细腻温柔,又瘙痒又舒服,恨不得一直给她抓着别放,竟忘了回话。
梅樾芳见他半晌无言,嘴角带着奇奇怪怪的诡笑,不知在想些什么,拇指指甲往他掌心一掐。风骨吃痛,啊哟一声,回过神来,忙传音道:“我是想着,待会将欧阳昀引出去,看他见我师父落单,会不会动手。”
梅樾芳嗯了一声,放开他手,捻诀驾云,二人共乘一云,从风庄出去,径直向南。梅樾芳故意放慢脚程,过不多时,风骨回头望去,果然见到身后有道剑光悄悄尾随。他开了法眼,即便相隔甚远,也能看清剑光中那人正是欧阳昀。
梅樾芳冷笑道:“这老匹夫,居然这么容易便上当了。他此刻必定很奇怪,止危为何与我一道……”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肯定是方才藏在门外的那人去向这老匹夫通风报信,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门外藏了人的?倘若你方才进风庄时也给他望见,只怕老匹夫将你识破,你这变脸也就白忙活了。”
风骨道:“我看的清楚,进风庄时周边无人,春若黛定是在你和我说话那时才前来过来盯梢。”
梅樾芳道:“你是说,那个藏在门外的人是春若黛那小丫头?”她来丹宗有些时日了,自然也认识春若黛,她不知她的底细,起初虽然有些怀疑,但后来逐渐同情她那编造的假身世,对她颇有照拂,居然还想设法替她治脸上的伤。
风骨问道:“怎么,你竟然没发现?”
梅樾芳没说话,她确实未曾察觉,若非刚才风骨出言提醒,只怕她到现在还不知春若黛居然就藏在风庄外头。
二人行了一段时间,便见前方云层之下的青山绿水之间出现了一座座房舍。梅樾芳问道:“这便是翠微镇吗?”
风骨也不确定:“约莫是吧,下去问问。”
梅樾芳忍不住嘲笑他:“你这假扮破绽百出,若是这话给欧阳昀听到,他立刻就将你识破了。”
风骨用眼角余光往后瞥,只见欧阳昀不远不近跟在后头,少说也有数十丈的距离,应是并未听见他们的说话。
二人一同降下云头,只见路边一块大石上写着翠微镇三字,果然来对了地方。
风骨向梅樾芳道:“稍后我们分开走,看他是跟你呢还是跟我。”
梅樾芳点点头,恰好路口有两条岔道,她便转身向左,风骨则径直往右,顺着前方走了半柱香时分,欧阳昀果然从后面探头探脑的跟了上来。
风骨寻思他单枪匹马,应不至于现在就动手,便观察此地的景象,只见前面长街上一派萧条,房舍鳞次栉比,却都门窗紧闭,也不知屋中有无人住,有些屋子中时不时传出哀叹啜泣之声,整个镇子死气沉沉。
风骨来到一间陈旧的木房之前,见窗上透出微弱烛光,便去敲了敲门,问道:“主人家在吗?”
屋中无人回答,门却呀的一声打开了,走出一个全身稿素的妇人。这妇人全身干瘦,双眼凹陷,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谁呀?”
风骨以前的模样比她更可怕,见了她也没觉着有甚惊异,说道:“我是从远方来的,听闻此地瘟疫肆虐,敢问夫人,家中可有病人需要救治?”
妇人身子颤抖,问道:“你是大夫吗?”
风骨道:“我不是大夫,不过我师父是,他几日后会来替大家治病,我先过来看看。”
妇人似是不放心他的来历,又问:“你不是本地人吧,从哪里来的呀?”
风骨颇有耐心,温声答道:“我是从丹宗来的,夫人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妇人歪头想了一阵,说道:“很耳熟啊,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啊呀管他的,是大夫就行了。”
风骨道:“可否带我去看看你家中的病人?”
这妇人家中只有她与她丈夫二人,上无老下无下,而她丈夫此刻卧病在床动弹不得,吃喝拉撒都需这妇人照料。风骨近前一望,只见她丈夫气息奄奄,几乎是有进无出。他浑身裹满棉被,床边还点了炉火,然而他浑身又冷又硬,就如置身寒冬腊月、冰天雪地之中。即便风骨无惧寒冷,一触碰到这人的肌肤也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妇人望着自家丈夫,浑浊的双眼中又是怜惜,又是忧心,向风骨问道:“大夫,我丈夫可还有救吗?”
风骨不通医术,并不知道她丈夫有没有救,但为了不让她过于担心,只得违心扯谎:“不碍事的,你丈夫虽看起来严重,但还有呼吸,我师父隔日就来定能将他治好。”她将妇人扶到桌边坐下。一碰到这妇人的手臂,只觉寒凉刺骨,风骨心头一凛,知道但凡疫症,均会传染,看来这妇人也已身患重疾,估计过不久便会她丈夫一般形容。
又来到她丈夫床前观望,有心要相救,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沉默片刻,风骨将左手竖于胸前,向止危施展了传音之术,问道:“师父,霜寒疫要怎么治?”
止危那边奇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风骨道:“我现在到了翠微镇一户人家中了,这家人只有一对中年夫妇,他们二人好像都得了这个病,那位妇人病情较轻,还能走动,只是她见丈夫病重,看起来忧心得很,可是这个病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跟着又将这二人的症状描述一遍。
止危那边沉默良久,过了小半柱香时辰,才道:“这个病若是在修士身上,那倒好医,可凡人一旦沾上,极难救治,我还没想好该用什么药。这样吧,你先将为他们二人补充生机,只消体内还有生机,便不致死。虽然输送生机极损修为,但你是丹宗弟子,人命关天,你可不要舍不得。”
风骨翻了个白眼,一边与他保持联络不断,一边掐出法印,抓住床上汉子右手,将自己右手抵在他掌心,自身生机滔滔不绝的送了过去。
这是最简单的以命换命的术法,不算是医术,只消修为到了筑基以上便能施展,只是此法最是损身,若非修为到了极高境界,常人都不轻易使用。
风骨得了止危赠送的不灭金身,已获得永生,体内生机浩如烟海,虽无法令着霜寒疫彻底根除,但这许多生机涌入体内,即使再病重,也能回光返照,精力充沛。
风骨正在施法,便察觉窗外有人靠近,他一心二用,一面施法不断,一面展开法眼,眼角余光穿过窗上贴的油纸,只见外门一人黑布蒙面,正往屋里偷窥。那人虽然藏了面目,从身形上看也知是欧阳昀无疑。
风骨不去理他,只管竭力为病人传送生机,心中反复琢磨,要怎样才能诱欧阳昀出手袭击自己,并且还需当众出手才行,如此有了人证,师父才能相信这大长老对他实有加害之心。
半盏茶后,床上的汉子唔的一声,朦胧睁开双眼,一见到房中竟有陌生男生出现,吓了一跳,慌道:“你,你是什么人?”
风骨见他醒转,当即停止施法,笑道:“身子感觉如何?”
身后脚步匆匆,原来是那妇人听到丈夫的声音,急忙进来查看,见到自家丈夫竟然醒来,喜极而泣,向大汉扑了过去,涕泗横流:“谢天谢地,你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大汉反手抱住他夫人,也是满面欢乐:“娘子,我没事,你别伤心。”
风骨见他二人真情流露,也由衷替他们感到高兴。那夫妻二人相拥半晌,忽然想起旁边还站得有人,妇人连忙从丈夫怀中起来,向风骨盈盈拜倒:“多谢大夫救我丈夫性命,大恩大德,我真不知该怎么报答才好。”
风骨将她扶起,笑道:“不必客气。”他很想告诉她她丈夫只是暂时恢复了一些力气,性命也只勉强维持,但见她欣喜万分,实在于心不忍,只道:“尊夫虽暂且无碍,可是你也得了瘟疫,必须尽快医治,否则过不了多久也会卧床不起。”
妇人与她丈夫同住一个屋檐,早知自己也已患病,闻言并不如何慌乱,旁边的大汉却大吃一惊,翻下床便跪了下去,磕头相求:“大夫,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子,我愿倾家荡产以报大恩。”
风骨吓了一跳,急忙将他抱起,说道:“兄台你千万不可如此,我会尽力而为的。尊夫人的病情较你为清,远比你容易医治,你应该多担心担心你自己才是。”
说着竖起左手,为那妇人输送生机。他知男女有别,便不与对方赤掌向对,而是贴在她后心,隔衣施法。
便如他方才所说,这妇人能走能言,病情并不甚重,片刻间便精神焕发,抬头挺腰,脸色已恢复得红润透光。
他二人喜不自胜,对风骨又是鞠躬又是叩拜,如再生父母一般。风骨这还是第一回被给人如此感激,不禁手足无措。夫妇二人拿出积蓄酬谢,风骨推辞了一番,想起丹宗门人行医的规矩,便不客气,收了一些碎银,随即又向他们打听镇上其余感染了疫症的病人。夫妇二人热情如火,出门走街窜巷,一面大声嚷嚷大夫来了,有救了,一面让父老乡亲出来列队治病。片刻之间,周边的房屋接二连三打开门窗。大家本来重病在身,身心萎靡,一听神医到来,精神为之一振,原本死气沉沉的大街瞬息便得人生巅峰。
风骨只看得瞠目结舌,嘀咕道:“这么多人,我就是有不灭金身,这么耗损下来,估计也吃不消的啊……”
大家只知道神医驾到,争先恐后的要抢着医治,谁去理他在嘀咕些什么?不过须臾,整个街道已挤满了人,排着队等他救治。
风骨咳嗽一声,撩起袖子,朗声说道:“大家稍安勿躁,在下学艺不精,眼下只能为大家暂缓痛楚,并不能彻底根治,且我并非义诊,也要收一点点药钱的,不过不贵,只需一枚铜钱就够了。大家想治的我便为大家医治,倘若不能接受,那就请便了。”
镇上居民都饱受病痛折磨,可说生不如死,但凡能缓解片刻痛苦,就是砸锅卖铁也所甘愿,何况只是一枚铜钱,就是乞丐也拿得出来,闻言均无异议,都道:“应该的,大夫也要吃饭过活,养家糊口,大家都可以理解。”
风骨便搬个椅子坐下为众人逐一施法,将体内生机一层又一层传渡出去。病情严重的便先上来,稍轻者则靠后等待。虽无法根治,却也能保一时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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