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短暂地分开了两天，缪尔先回了丰州。
他参加宴会不假，可除了衣香鬓影，香车美人，在丰州等着他的事情可不止一件。
他独自跑了趟联盟大厦。
尚主席亲自接待了他，据正巧路过的某解说透露，尚主席跟他聊的还挺高兴呢。
千里之外。
定山，RTL基地。
RTL经理在门口点头哈腰，总算等来了这尊大佛。
闫连山亲自下楼，来接今天注定要大发雷霆的主投资人，哦，其实应该他应该客气点，喊句黄老板。
RTL经理忧心忡忡地盯着两人上楼的背影。
不到十分钟，他又看着黄老板一个人下来了，连个车尾气他都没多看着两眼。
“老李子，上楼了。”他家队长这才施施然下楼，语气竟然还挺高兴。
RTL经理忍不住：“什么情况！”
“黄老板不是说来谈下个S季的投资问题吗？你跟他吵架了吧，你起码要哄一哄他啊。”
RTL这两年始终没拿到一个大冠军，但支出却在逐年增长，本来SR走了是个绝好的机会，但是WIN的到来不仅抢走了冠军，还顺带破坏了顶层战队之间默许的代言直播等等一系列规则。
黄老板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他投资RTL是为了做电竞生意。
做生意是要赚钱的。
闫连山没说话，先摸了根烟，这两天RTL也都在放假，基地里小孩都跑出去玩了。
红色的火光在空气中闪烁，夏天的烟味总是更加呛人。
“没吵。”
“你，我，唉……”
闫连山去年跟黄老板说今年可以冲一冲冠军，全明星说只是练练，春季赛说还有夏季赛，夏季赛……夏季赛半决赛的时候黄老板还挺高兴的。
黄老板不是在意成绩，他是在乎拿了名次之后的变现。
闫连山吐了个漂亮的烟圈，“就是撤资了而已。”
赶在老李子发出难听的噪音前，他又道，“小事情，我手里还有点钱，撑过今年不难。”
“他早就想砍CoL这边的投资了。只是我吊着他让他觉得后面还有得赚，不过去年转会期那会儿牛皮吹大了，今天就是特地来找我算账的。”
“不是说点好话就能哄好的。”
闫连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房租呢？一月五十万起步的运维人情呢？”更别提每次比赛的主场场地费等等。
“还有，你能发出来几个月工资？”
RTL经理一个头两个大，他是陪着一起从小区租房的基地里打出来的，他对RTL有感情不假，可一整个基地的人都要生活。没钱了，他自己下个月的房贷都是问题。
“你不用担心，在拉到新投资前，我会补上黄老板的空缺。”
两个人你来你去，闫连山难得好脾气地解释顺带安排了基地新财政方向，RTL经理被气个半死但也没办法，他只能被迫接受基地说不定哪天就要断炊的现实。
手边瓷砖上按了好几个烟屁股，最后闫连山撂下句。
“我飞趟丰州，去联盟那边走走。”
呵呵，这机票倒是提前买好的，本来是给你去跟联盟套世界赛门票的！RTL经理在内心冷笑。
一落地，闫连山就坐上了在停车场角落里等待的专车。
果然是年轻人会办事。
屁股刚挨到座位，闫连山就眼尖地看到了自己爱喝的牌子。
“哟呵，情报工作很到位么。”他也不客气，直接拆了。
身旁传来清朗好听的声音：“也不是什么秘密吧。也可能我只是运气好，刚刚好准备了闫队喜欢的品？”
“切，聊什么运气，我们都坦诚一点吧。”
闫连山大咧咧地坐着，眼神却锐利万分：“我相信你邀请我来是有诚意的。”
“对吗？白窗。”
-
白窗的低调豪车顺着江边走。
今天有点堵车，闫连山一抬头，正好看见了联盟大厦。
联盟大楼并没有很高，只是和旁边的历史保护建筑群一比，显得有些乍眼。
几年前这里差点成为个烂尾楼，原本的企业突然破产，因为很多因素无人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最终被联盟捡漏，想方设法搞到手里来了。
很多人觉得电竞是个梦想珍贵，实力第一的行业。
但这只是一方面。
在这行待得越久，闫连山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门生意，还是盈利比不算高的类型。
“你跟他是亲戚？”
KK最早联系他的时候，还是春节。闫连山本来不想搭理这个神经病，但KK语气很差地允诺帮他教教韩子安，并且可以提供部分经济支持。
世界第一物攻，还是全能型。
这免费教练不要白不要。
白窗如他所愿很是坦诚：“不认识，Origin介绍给我的。他说如果我们需要一个世界赛替补，可以试着去联系一下你，理由是赛区荣耀。”
白窗给闫连山真的只发了这四个字。
然后他就收获了一串航班号。
闫连山沉默了，SR内部奇奇怪怪的关系怎么退役了还在继续。但他不算一个太八卦的人，他就当作这只是一次别扭的牵线。
KK家境不凡，退役后还在圈内进行资本运作。
都是老对手，闫连山知道KK没法完全掌控SR，挑来挑去转头想来投资RTL，继续喝一口肉汤。其实比起在前面打游戏，缩在后面当个金主等收钱是个更轻松的活儿。
“好吧。但你确定门票是你们的了？”
红灯跳绿，白窗挂挡踩油门，百公里三秒加速，外墙锃亮的联盟大厦一眨眼就甩在了车屁股后。
白窗轻快且嚣张的声音混在风里。
“我可以说服你们放弃。”
同一时间。
“我可以直接撤资。”
缪尔推出一份文件，“或者委婉一点，公开一下这些。”
上面赫然列着CoLCC内部参与数据贩卖的人员名单。
“我们已经沟通了十五分钟，但很显然，我没有看到联盟的诚意。”
尚主席没说话，可旁边的中年部长慌了，他只简略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单，就跟被针刺了一般，不敢再多看半秒。
原因无他，他曾经的好心腹赫然在列。
他有些心虚，但又拿不准尚主席的想法，他索性对着需求明确的缪尔道，“缪队……啊，缪总！我们正在积极沟通中嘛。”
“你们的要求，确实很难办到啊。按照流程，举办资格按照上一年世界赛终排名分配。SR解散，资格应该顺延给亚军GM，KC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而且去年的全明星就是在上京，这还不到一年，现在你们要求世界赛在丰州，哪怕不想去首尔打，其他赛区也都不会同意的。何况WIN是新战队……”
缪尔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多分他一个眼神。
他只静静地坐在尚主席对面。
即使他只是一个人，却比联盟这边一溜子管理层的气势都要强。
总有人忍不住，“WIN，你们还想不想要门票了。”
“要是按照积分规则来排，你们可是和DET差不多。我想DET休息了一个月，应该已经调整好了，说不定更合适去为我们赛区争光。”
“你要从大局着想，不能总是只看眼前。”
“之前SR任性的结局你也看到了，说没就没，我们不希望你步他们的后尘，年轻人要多听听我们的意见。”
“我相信WIN的队员们都是希望能够更近一步的，去哪里打都是打，打赢了不就行？明年，明年肯定就是你们主办了！我们赛区自然也会帮你们多多争取机会啊！”
……
缪尔岿然不动。
他坐在这里，只是为了和正对面的这一位好好聊聊。
等阿猫阿狗都发表完了各自的激情演说，缪尔稍稍抬头，以一个略微俯视的眼神看向对面。
“我有几个问题还请尚主席解答一下。”
“联盟中管理战队基地设备安装的负责人，现在正坐在这里吗？”
“春季赛决赛现场的检查结果，是否方便公开？”
“以及，近两年的选手注册流程，都合规吗？”
在他刚说完第一个问题时，就有人坐不住却被同伴悄悄按下。等到缪尔话音落地，整个大会议室鸦雀无声，不少人的脸上惊惧与震怒混合，眉间的沟壑夹着死心和贪欲。
尚主席坐在主位置，他今天还穿着运动装，一幅明明上班时间约好了打球但是被不长眼的年轻人打扰的模样。
“缪队长，我理解你对我们联盟和CoL总部的一些不满和质疑。”
缪尔面无表情地听着他打官腔。
“这样，今天我们就协商到这里吧，我会慎重考虑你们WIN的需求。”
缪尔起身离开，留下一屋子表情各异的领导们，还有那份只有百来个字，却威慑力十足的名单。
他想做的事情，总能做到。
缪尔随手把文件袋连同里面剩余的纸一起丢在转角的垃圾桶中。
缪尔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眼尖的跟班在翻垃圾桶，这人从牛皮纸袋的缝隙中仔细一扒，不由得呆住了。
——那不过是一叠白纸。
-25/08/12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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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再会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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