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晴空，波音777平稳地穿越云层。
最早一波的航班没什么人，除开被突发工作留在上京的倒霉周大经理，整个头等舱中只有WIN队四人。
空姐发完早餐，白窗和夏彦边吃边聊天，两人座位隔着过道，夏彦特地端着盘子靠在白窗座位边。
“我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昨天晚上第四局的节奏很奇怪啊？”
“昨天的节奏？”白窗把卷在毛巾里的刀叉拆出来，金属交碰，发出一些细微的响声，“奇怪吗？我自己感觉从中期开始就比较顺啊，是看起来的观感不流畅吗？”
主播当久了，白窗下意识地想到观感问题，全然没有理解夏彦疑惑的点。
“我不是说这个，就是……”夏彦努力寻找着合适的形容，“为什么第四局一血以后Paper就很崩呢，感觉他根本追不上你。”
从观众视角来看，自从被白窗击杀重生回前两关后，Paper的进度就一直落后于白窗，仿佛有无形的手拽着不让他赶上。
白窗开始吃他的牛肉面，厚片的牛肉上还洒了些葱花，他顺口回答道：“玩过moba吗，moba的solo一般就是一血一塔或者一百刀定胜负，不需要推水晶。”
“这我知道啊。但是咱们CoL的solo，除非约拼刀，都是按通关算的，这和moba规则不一样啊。”夏彦还是不明白。
试了下面汤，舌尖传来微微的刺痛感，白窗干脆放下热气腾腾的面，凑过身去给夏彦解释。
“其实就是优势滚雪球。从一开场，Paper的心态已经被我ban裁决这个操作打乱了，如果他不那么紧张，就应该重新选一个职业，而不是沿着打裁决的思路继续拿羽弓和我打。“
除了作为版本幻神的裁决，无论什么职业打我的风法，都不算太有优势，白窗在心中补充。
不过这话感觉有些太狂，他便没说出口。
“所以在前期BP中，我即使没拿裁决，依旧是压了他的。”白窗耸耸肩，“我拿的是最擅长的职业，一旦把他打回去了，没人干扰我，随便什么图，闭着眼我都能打。”
“就像自己玩单人速通一样，比人机的挑战性都低。”白窗说得万分轻巧，好像就是低头系了个鞋带一样。
同为职业选手，解释到这份上，夏彦也反应过来。
“那——”他又想到新的问题，刚开口，却感受到了什么。他果断闭上嘴，老老实实滚回自己座位，埋头吃饭。
白窗也注意到了身边人的动静，他以为自己和夏彦太吵了，略带歉意地说：“吵醒你了？”
缪尔摇摇头，摘下黑色眼罩。他侧过身，低声问道：“昨天晚上，场馆里发生了什么吗？”
白窗大惊失色，瞬间坐正。
“好吧，看来你知道了。”
“那你猜，我遇到谁了？”
他说得很慢，几乎一字一顿，语气带着三分阴森诡谲。
-
昨日，后台休息区。
采访结束后，白窗熟门熟路地自己走回休息室，准备拿上东西就跑路回酒店。
休息室却倚着个意想不到的人，身形修长，黑衣如墨。
“介意聊一会吗？”那人轻声发问，声音不高，语气礼貌，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什么情况？
白窗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双眼却敏锐地注意到走廊转角有工作人员过来。
不能被看到。
他下意识刷开磁吸门，那人便幽灵似跟在后面。
两人进门后，这人却不往里走，只微靠在门后站着，瓷白的脸一半藏在阴影中。
白窗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回头一看，差点被这幕吓到。
真不是他胆子突然变小，只是这怎么看怎么不真实啊！这人不是应该彻底和CoL886了吗？
白窗分明记得，上辈子他退役后就真的没消息了。
给白窗一百次猜测机会，他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再次见到Origin的真人。
那张在各大热门视频中常年出现的脸，此时就在他眼前。
“恭喜。”楚弈朝他点头，礼貌极了。
“谢谢谢谢。”白窗也不知道这位大前辈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只好顺着他话说。
楚弈并不是个喜欢客套的人，他直入主题：“我正好路过，过来打个招呼。”
哦，路过打招呼啊。白窗下意识点点头，朝他礼貌性友好一笑。
等下！
不对吧哥，你这正好也太正好了些，你怎么路过的？
虽然上京国体这边安保不太严格，你应该刷脸就能进后台区域，但你能正好路过我休息室门口，又正好遇到我，还正好在今天晚上这么个时间点？
缓过惊讶的劲来，白窗在内心疯狂吐槽。
他脸上还继续笑着：“那真巧啊，我这蓬荜生辉万分荣幸十分感动！“
白窗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感谢他出类拔萃的前·职业素养，他的大脑可以自动输出些客气话来热场子。
楚弈用手指了指门外，“我也没什么事情，其实可以和你一起出去走走。”语气稀疏平常到，他好像只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似乎是担心白窗不理解，楚弈温声补充道：“被拍到也没关系。”
白窗那被胜利的喜悦，见到大前辈的惊讶冲昏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但凡换一个人，就算是刚刚输给自己的Paper来一句我们聊聊，白窗都能接受这是国际友好交流的合理环节，并且认真思考下自己的时间安排。
可这是楚弈，Origin啊！
他反应过来，楚弈的真实意思是，自己可以帮他们反向洗下节奏。
区区一天，网上的舆论还没停歇。
纵使刚才打完比赛后，周经理并没有和他说什么，但光从刚刚采访时后排某个工作人员的态度，白窗还是能够敏锐地觉察到些情况。
如果他和楚弈相谈甚欢的镜头被媒体放出去，哪怕只是一张模糊的照片，起码在“接班SR”这个话题上，强买强卖那类阴谋论就不攻自破，他们队可以松一口气。
说不定结合WIN全明星的优秀战绩，还能多吸一波粉，转化些热爱强度的粉丝过来。
白窗认真地打量了下楚弈，楚弈靠门坦然而立。
“谢谢，还是不了吧。”白窗听到自己这么说。
楚弈无惊讶之色，他只是点了点头。
眼见气氛又陷入尴尬，白窗忍不住问了个问题：“其实我好奇，比赛地图随机的事情……”
说到一半，白窗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清自己的疑惑，这个问题有点太夸张，纵使询问楚弈也未必知道答案吧。白窗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他的脑子可能还浸泡在比赛激情的余韵中。
白窗不尴不尬地笑了下。
楚弈却如洞悉了他的心思般，轻声回答道：“整个CoL，最不需要质疑的就是”
“随机。”
-
我的CoL为什么会这样？
Paper满眼血丝，红着双眼，抱着他的背包缩在机场角落里的座位上。
作为全世界最繁忙机场之一，在上京鸿鸣，纵使是再偏僻的登机口，依旧人来人往。路过的旅客三三两两，说说笑笑，衬得Paper更加孤独可怜。
蓝眼睛副教练刚逛完免税店，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作为从业几年的教练，他有些无奈，其实以Paper的水平和心态，亚军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只是他也明白，以战队和Paper个人的要求来看，不是冠军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想着，他过去拍了拍Paper的肩膀，用别扭的韩文说：“没事内，没事内。”
没想到，Paper只把头低得更低。
他知道副教练在好心安慰，并无苛责之意，一米九几的大汉此时就连语气都是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轻，但这样只会让他更加感觉到难过，愧疚，与自责。
明明训练了那么久，却还是输了。
明明训练时的效果很好，甚至在出发前，他觉得自己只要拿下全明星，明年的首发就有可能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都没有勇气去打开任何和CoL相关的网页，他甚至没有登陆曾经每天必看的论坛。
Paper把脸深深地埋进掌心。
“前往仁川国际……”登机广播响起，蓝眼睛副教练拉上行李箱，又拍了拍Paper。
走吧，无论怎样，比赛还会继续，太阳还会升起。
-
穿过舷窗，早晨的阳光投在座位隔板上，拉长为一个金色的椭圆，舱内气温悄悄上升几度。
白窗捡着重点跟缪尔认真分享昨天晚上的奇事。
说是认真分享，其实那点时间的交流，他几句话就说完了。看着缪尔若有所思的表情，白窗还是解释了句：“我拒绝他是因为……”
“没事。”
“……我感觉他现在其实并不想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白窗还是把话说完了，他盯着缪尔的灰瞳，“我想还是算了吧，我们自己也完全ok的。”
“嗯。”
缪尔并不是在意楚弈，他只是刚刚想起起飞前收到的消息，关心下白窗。
【周樟：人干事啊，偏偏在登机前给我打电话，鸿鸣这出租点还那么远，跑死我了】
【周樟：我后天应该能处理完这堆破事……对了，我们昨天回来路上白窗脸色有点奇怪，你有空问下……基地那边记得回去先验收下地下室啊！】
【Muir：1】
【周樟：大哥我说了这么多，你敢稍微多回两字吗？】
不是场馆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就好，听完白窗的叙述，缪尔按下呼唤键。
空姐端来缪尔的那份早餐，同样是中式牛肉面套餐。
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刀叉的声音细细碎碎地填满了这片区域，偶尔夹杂着他们的一两句对话。
【全明星篇·完】
全明星真的结束了，我也搞完面吃吃去，嗨呀！
-25/03/22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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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全明星后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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