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的闹钟一响，姜溯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他从书桌抽屉里抓了好大一把柠檬糖塞到书包里后急急忙忙跑下楼。
陈鲜欲正在厨房里烤面包，她看到姜溯着急忙慌地跑下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怎么了怎么了？那么急？”
姜溯回答：“我想早点去学校，今天沈淮序要回来上课了。”
陈鲜欲听了这话嘴角微微扬起：“好好好，面包还要一分钟，你先去穿鞋吧。”
姜溯在玄关处三下两下把鞋穿好，接过妈妈烤得热腾腾的面包：“妈，你这烤面包的手艺又进步了，下次多烤一点，我带去学校和沈淮序一起吃。”
陈鲜欲笑而不语，她从餐桌上拿起车钥匙，带着姜溯朝学校去了。
姜溯到学校时教室里还没什么人，他刚要坐下就听见：“姜姜，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来那么早。”宋清明把书包塞进课桌里。
“今天沈淮序要回来上课了。”姜溯从书包里拿出柠檬糖：“尝尝，我前几天买的，味道老好了。”
宋清明接过柠檬糖，把糖塞进嘴里：“嗯，好吃，你品味真好。”
“叮铃铃”早读铃声响起，老黄举着保温杯走进来，站上讲台，拍了拍手：“好了，大家安静一下。”
讲台下瞬间安静。
“我们开学也有将近一个月了，到高二学业紧张，我们每月一次的月考也要来了，大家好好复习。”
讲台下哀声一片。
老黄敲了敲黑板：“安静！还有件事，沈淮序同学今天正式返校，他之前在运动会上左脚扭伤，大家多照顾一下。”
姜溯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教室门口。阳光从走廊斜射进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光影里。沈淮序穿着整洁的校服，左脚还打着石膏，脸色有些苍白。
“欢迎回来！”老黄带头鼓掌。
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姜溯鼓得最起劲，手心都拍红了。他看见沈淮序的目光在教室里搜寻，最后落在自己身上时，嘴角微微上扬。
“快去座位上吧，我们的班长大人昨天可等了你一天呢，小心一点。”老黄指了指姜溯旁边的空位。
沈淮序慢慢走过来，姜溯赶紧起身帮他拉开椅子。书包里柠檬糖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出来。
“谢谢。”沈淮序轻声道，声音有些哑。
早读开始后，姜溯偷偷往沈淮序那边推过去一张纸条：“你的脚还疼吗？易感期过了吗？”
沈淮序看完，工工整整地写道：“好多了。你怎么来这么早？”
姜溯看到这句话，耳尖悄悄红了。他正想回复，突然听到老黄咳嗽一声，赶紧把纸条塞进课本里。
下课铃一响，姜溯立刻从书包里掏出一大把柠檬糖：“给！我特意给你带的。”
沈淮序愣了一下，接过糖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姜溯的手心，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手。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沈淮序剥开糖纸，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宋清明从前排转过头来：“哎哟，我们姜姜为了给你带糖，今天五点就起床了。”
“宋清明！”姜溯急得去捂他的嘴，却听见沈淮序轻笑了一声。
“月考要加油。”沈淮序突然说，“我们可以一起复习。”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姜溯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他用力点头：“嗯！说好了！”
在满教室嘈杂的课间喧闹声中，柠檬糖的清香悄悄弥漫开来。
下一节课是自习。
姜溯咬着笔帽，盯着数学卷子上的最后一道大题发呆。阳光渐渐西斜，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沈淮序，发现对方正专注地写着什么，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姜溯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压低声音：“这道题……你会吗？”
沈淮序侧过头，目光落在他的卷子上，轻轻“嗯”了一声。他拿过草稿纸，慢慢写下解题步骤，字迹有些歪斜，但条理清晰。姜溯凑近了一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水味，混着柠檬糖的酸甜。
“这里，用这个公式。”沈淮序的指尖点在纸上，声音很轻。
姜溯点点头，忽然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刚拆线不久。他心头一紧，脱口而出：“你那时候……疼不疼？”
沈淮序笔尖一顿，抬眼看他。姜溯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赶紧低头假装看题，耳朵却红得厉害。
“还好。”沈淮序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就是有点……想你带的糖。”
姜溯猛地抬头，对上沈淮序微微弯起的眼睛，心跳一下子乱了节奏。他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又摸出一把柠檬糖，塞进沈淮序的笔袋里：“都、都给你！”
沈淮序笑了，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然后轻轻推了推姜溯的卷子：“先做题。”
姜溯低头：“哦。”
姜溯盯着沈淮序推回来的卷子，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草稿纸上沈淮序的字迹清秀工整，解题步骤一目了然，可他的思绪却飘到了对方手腕上那道疤痕上。
“认真点。”沈淮序用笔轻轻敲了下他的卷子，声音里带着笑意。
姜溯这才回过神，赶紧低头看题。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两人之间的课桌上，将沈淮序的指尖映得近乎透明。他注意到沈淮序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节分明，握笔的姿势很好看。
“这个步骤……”姜溯故意指着一个简单的推导，悄悄往沈淮序那边又靠了靠。
沈淮序似乎没察觉他的小心思，耐心地又解释了一遍。姜溯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柠檬糖的酸甜。
"姜溯。"沈淮序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
“啊？”姜溯一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根本没在听。”沈淮序无奈地看着他，眼里却带着温柔的笑意，“这道题你上周才做过类似的。”
姜溯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卷子边角。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后排同学翻书的声音。
“我……”他刚想说什么，下课铃突然响了。
“下课了，下课了。”姜溯迅速和上作业。
宋清明从位子上窜起来：“姜姜，据说考试就在明天。”
姜溯迅速回头：“什么，老黄没说啊！”
“早读下课我听别的班的同学讲的。”
周野闻声赶来：“明天考试确定了，我刚刚去问了老黄。”
姜溯耷拉下脸：“我不想考试啊！”
“你有什么好怕的，你再怎么考也是年纪第一。”宋清明不服地讲。
“好好复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沈淮序开导姜溯。
“借你们吉言。”姜溯把作业盖到头上。
姜溯的声音闷闷地从作业本底下传出来，引得周围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宋清明一把掀开他头上的作业本，笑嘻嘻地说：“姜大学霸，别装死啊，赶紧给我们划个重点呗？”
姜溯无奈地坐直身子，揉了揉头发：“我哪知道老黄这次要考什么？他的出题角度每次都不一样。”
周野一拍桌子：“对啊！但听说这次加了第三章的拓展内容，老黄上课提过一嘴，很多人都没注意。”
沈淮序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我这里有第三章的笔记和古文背诵的知识点，要不我们一起复习吧？”
“太好了！”宋清明一把搂住沈淮序的肩膀，“还是沈哥靠谱！”
姜溯也凑过来，四个人围成一圈。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摊开的笔记本上，映出密密麻麻的知识点和重点。
“先从最长的文言文开始吧，”姜溯指着其中一页，“这个题型老黄最喜欢考了。”
宋清明哀嚎一声：“又是这个！我上次就栽在这道题上！”
周野笑着推了他一把：“谁让你平时不认真听讲？现在知道急了？”
沈淮序温和地说：“别急，我们慢慢来。姜溯，你再给我们讲一遍常考重点吧。”
姜溯点点头，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起单字翻译。他的声音清晰而耐心，其他三人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提出疑问。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下课时间快结束了。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好奇地看了一眼，又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
“差不多就是这样，”姜溯放下笔，“只要记住这几个字的翻译，题目再怎么变都不怕。”
宋清明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没那么难嘛。”
周野看了看手表：“快上课了，我们放学后再继续？”
沈淮序收拾着笔记：“好，晚上我去图书馆占位置。”
姜溯伸了个懒腰，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有你们一起复习，我突然觉得考试也没那么可怕了。”
铃声适时响起，老黄夹着教案走进教室。四人相视一笑，迅速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窗外的树影摇曳，仿佛也在为他们的友谊轻轻鼓掌。
下午的课一结束，四人便匆匆收拾书包，直奔图书馆。沈淮序果然已经占好了靠窗的位置，阳光斜斜地洒在桌面上，映出几道温暖的光痕。
“来来来，趁现在人少，赶紧开搞！”宋清明一屁股坐下，从包里掏出一堆皱巴巴的卷子，“我连上学期的错题都翻出来了，这次绝不能重蹈覆辙！”
周野瞥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卷子怎么跟被猫抓过似的？”
“你懂什么，这叫‘刻苦的痕迹’！”宋清明理直气壮。
姜溯笑着摇头，从书包里拿出几本笔记和习题册，摊在桌上：“别贫了，抓紧时间。文言文翻译讲完了，接下来该古诗鉴赏了，老黄最爱在这儿挖坑。”
沈淮序点点头，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我整理了几道典型题，你们看看。”
四人埋头研究起来，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低声讨论几句。图书馆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声和远处管理员推车走过的轻响。
不知过了多久，宋清明突然哀叹一声，瘫在椅子上：“不行了，脑子要炸了……姜姜，你这解题速度是人能做到的吗？你们是怎么背下那么多古文的？”
姜溯头也不抬，笔下不停：“熟能生巧，你做够一百道，也能这么快。而且背文一定要有耐心。”
“一百道？！”宋清明瞪大眼睛，“杀了我吧！”
周野幸灾乐祸地戳了戳他：“那你就等着明天考试现场表演‘大脑空白’吧。”
沈淮序看了看时间，合上笔记本：“休息一会儿吧，一直盯着看效率反而会降低。”
四人起身活动筋骨，宋清明伸了个夸张的懒腰，结果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书架，几本书哗啦掉了下来。
“宋！清！明！”周野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你是来拆图书馆的吗？！”
姜溯和沈淮序赶紧帮忙捡书，管理员远远地投来一记警告的眼神，宋清明讪笑着缩了缩脖子。
重新坐回座位后，姜溯忽然小声说：“其实……我也有点紧张。”
其他三人一愣，齐刷刷看向他。
“年级第一也会紧张？”宋清明夸张地捂住胸口，“那我岂不是可以直接准备补考了？”
姜溯无奈地笑了笑：“就是因为总考第一，才更怕考砸啊。”
沈淮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别想太多，正常发挥就行。”
周野咧嘴一笑：“就是，你要是都考砸了，我们岂不是要集体跳河？”
姜溯被逗笑了，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谢谢。”
窗外，夕阳渐渐西沉，天空染上一层温柔的橘红色。图书馆的灯一盏盏亮起，映照着四个少年的脸庞。
明天就是考试，但此刻，他们似乎都没那么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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