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花海海,未能与你商量就帮你做了这个决定。我可以完成世界上的任何事,包括让你专属于我,但是我,仍然期待那份自然,只是我在迷障处看不清,其实不管对于你还是对于我,这都是无意义的事情,我们曾在红尘相依相守,已然足够。
你是热爱生命的,尤其是热爱自然,不管是本义还是理性义你都爱,所以你该继续存在着,去探索,去体验。
我想着守护你,但我并不该存在,所以此刻我决定解救你。
短短时间里,我想过很多可能,尽力挽救你父亲的死亦或者让尹希在年少时就能认清自己的心意,虽然简单但失去本真,这不适合你我,所以最后我停留在你的身边,抚摸着你的脸颊,愿你安度余生。
弹指一挥间,差别万万千,我会尽可能为你保留原来的生命轨迹。给你一份勇气,而我会化作你那份勇气的保底牌,万无一失。
凛子路醒来时看到身边躺着一个女子,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他完全没有细想自己为何身处此地,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境,已经开始不断遗忘着。
手机没有信号,他本能地背起花海海,往灯火处去。
尹希驱车赶到后,看着莽莽群山有些茫然,他仔细凝视着,终于他看到一点点移动的光亮,直觉告诉他,那是花海海,有了希望后他兴奋地驾车赶往山下,好在他遇到了一个路人,那人告诉他在另一边有一条通往半山腰的路,是前段时间刚修好的,方便进山拉石头的货车出入。
直到驶上那条不寻常的路,尹希才觉得方才的路人有些突兀,整个村落大多数人家已经熄灯就寝,竟然还有人能从山上走下。
只是也不容他多想,新路非常陡峭,尹希开上去竟然产生一种恐惧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自己的车马上会后翻过去,不,应该用好像刚刚翻过车来形容才更贴切些。驶上平整道路后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努力在黑暗中寻着那一点点光亮,一点点慢慢靠近,直到前面没有多少路,也慢慢看到了龙井的身影,光亮原来是他衣服上的荧光散发出来的。
“你真聪明!”尹希首先称赞道,然后帮忙接下花海海,准备抱到车上去。
“请问你是?”没想到对方却很疑惑。
“我是尹希,你不认识我了?”
“抱歉,我可能在山上摔到了头,有些混乱。还好你来接我们,我刚才真的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她好像发烧了。”凛子路说完极力在脑海里寻找记忆,除了杨心灰的小院,其他的东西他都想不起来。“她是你爱人吗?请你不要误会,我们也只是偶然相遇。”
看着气息微弱的花海海,尹希不容多说,直接道:“马上去医院。”
凛子路做了一番检查,包扎完头部的伤口便联系杨心灰来到医院,可杨心灰首先关心的是花海海状况。听闻她的遭遇,杨心灰有些自责,这么多年过来,她总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绝情寡义,她会同情动物怜悯植物,可对于人的态度却总是刻薄许多,人总会经受他们本该经受的。
可伤害另一人的性命,是她认为恐怖的。
“我不应该让你这么晚过来的!”看着魂不守舍的杨心灰,凛子路温柔道,“我们回家吧。”
“不,我等她脱离危险。”
“你也认识他们吗?”凛子路疑惑道。
直到这时杨心灰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爱人不一样了,真正的他回来了,她紧紧地拥住他痛哭流涕:“这些日子,你到底去哪了?我真的害怕永远失去你,一个躯壳能让我支撑多久呢?”
“你在说什么?”凛子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再次努力搜寻记忆,还是一无所获,他不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记忆,但是转眼间有种错觉,好像经历过些什么似的,只是残留感觉却又了无痕迹。
但是他还是很认真地对杨心灰说道:“我现在真的很好。”
大概第二天上午,花海海从迷糊的状态里醒来,她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皱起了眉头。不过她本性习惯思考,很快她便理清了思路。听闻她醒来的消息,除了医生,杨心灰和凛子路也赶了过来。从头到尾,凛子路都紧靠在杨心灰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对视。
花海海也没有疑问,一切就这样细水长流,过去了。
住院几天,她的状态越来越好,母亲和弟弟也来看她,尹希没有一直陪在她身边,在忙碌他的工作。
阳光是诱人的黄色,她的颈椎病并没有好,但她抬手能触摸到温暖的阳光了。彼时她才警觉往日的自己那样消靡,竟完全不自知。
出院那天,尹希来接她,医生把检查单交给她并且说道:“你怀孕了,两个月后再来检查,现在胎儿太小。”
两个人都愕然,但都没有说什么。
“我想把他生下来。”花海海离开医院后对尹希说道。
“嗯。”尹希点点头,“那我们结婚吧。”
“你不介意?”
“你说呢?”尹希眼神柔和并且坚定道。“他是我们的孩子。”
“如果是前几天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你,但是现在我答应你。”花海海也平和道。
“尹希,我现在回看往日真的不可思议,我生病了,但不觉得有多严重,以为只是看尽了一切,我那时活得真别扭啊!防御和拒绝是不会让人快乐的。要学会接纳,但那时觉得太难了。”
“这两天我很平静,想起了很多事,对于你,其实我很喜欢,从上学的时候起,但我习惯了克制自己的喜好。所以我不让自己发觉,即便察觉也会说服自己继续压制。”
“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但对于很多事我好像从未有过答案。我可以没有朋友,独立生活,可以穿着起球的毛衣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可以素面朝天,很多事情在我看来完全不重要。是真的不重要吗?我一点都不了解自己,一直在为自己的无能让步。”
“让我习惯了吃苦,学会吃苦便可以降低需求。”
“以后的我们简单些,不要这么多的深刻。”尹希坦然道。“我们慢慢走下去,我守着你。”
我守着你。
像一个铃铛,让花海海有所惊醒,好像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惑,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某些记忆。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设想,我们不会完全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会不会有人把我们的记忆给偷走呢?我好像丢失了一些记忆。”
紧接着是两人片刻的沉默。
“抑郁症是可以被治好的吗?”没一会儿花海海又问道。
尹希回道:“不会完全,但大有可能,就像你现在看起来很好。”
“尹希,我可以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收回刚才所有的话。”
“你不要太高看我,我是一个失败者,受制于情绪无法自拔,还一身傲气,拥有作家梦想却并不那么努力……”
“我一路走来皆是意愿,没有人强迫我,我自己选择了如此寡淡的生活。”
“我依旧是个矛盾综合体。”
“或者有一天,我可能会突然变卦想要离开你,任何事都有可能,承诺是没有支撑力的,那只是一种温柔的信口开河。”
“即便那样,也没关系,我很开心你对我如此坦诚。”尹希道。
“如果那样,你会如何呢?”
“可能忍不住想要找你,但我会克制自己,你既已离开,我便不能再寻。”尹希笑了笑,“但事实是你不可能再离开我。”
“你看起来很自信!”
“当然!”
“人的心境真的很奇妙,它总会让人在不同的情境下做出不同的选择,这一刻,我很明确意识到我变好了。仅仅因为是入山遇险后的死而复生吗?”
“那么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呢?”
“找点事做,最简单的那种事。我虽然接受了十几年的教育,但没有任何专业技能,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工作,所以也只能做简单的事情。”
路上,花海海望着窗外便有了些想法。
回到家里,尹希熟练地给小鸡喂水喂饭,它们已经长得有些大了,饮食已经不用太过小心,只需自来水和饲料即可。
“你看起来很喜欢它们。”阳光下,尹希注视着啄食的小鸡们,眼睛都不舍得挪开。
“一开始以为你会喜欢,我才会买回来。”
“那时我已经没有多少额外的心力了。”花海海轻声道。
“现在呢?”
“你最好弄个大笼子把他们圈起来,不然每天在院子里飞来飞去我可受不了。”花海海有些埋怨道。
“正有此意。”
“我出去一下。”花海海站起身来说道。
“早点回来,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花海海应着走了出去,尹希望着她的背影涌起一丝担忧,但又很快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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