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高考这一天,考场外围满了送考的家长,祁聿坐在车里,低头看着几分钟前温叙言发来的消息。
【高考加油。】
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短短四字简洁明了,还真符合温总喜怒不形于色的一贯作风。
不过这样也好,祁聿确实没有因为这条消息产生太多情绪上的波动,他关闭手机。深呼吸了几次平复心情,然后拎着透明笔袋进入考场。
上午九点,天恒集团顶楼惯例开始晨会,主位上的温总却在跟进项目时鲜少犯了错误。
“抱歉,各位。”这是今天第三次被助理小声指出了账务上的错误,温叙言摘下眼睛,低头捏着眉心。
此刻的会议室鸦雀无声,十几双眼睛偷偷瞧着温董拧成结的眉宇,不禁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心不在焉到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我有些身体不适,麻烦各位了。”
温叙言向助理交代了几句,拿上文件离开,乘坐电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温总,会议这么快就开完了?”温叙言抬眼望去,只见徐北洲正没个正形得躺坐在他的老板椅上,那海口的电影刚刚杀青,梵心就马不停蹄得去录制综艺,徐北洲无聊干脆来找温叙言,最近已经连续好几天在他公司蹭吃蹭喝了。
“起来,去沙发上坐。”温叙言将手里的文件拍在他身前的办公桌上,膝盖上又有些隐隐作痛。
徐北洲转了个圈,终于舍得从舒适的椅子上站起来,凑过去好奇得打量他的脸色,“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
温叙言含糊得嗯了声。
“前些天不是刚拿下那个项目,怎么还有心事啊?”
温叙言白了他一眼,对面一脸贼笑,明知故问。
“好好好~不逗你了,知道温总日理万机,所以前天我去山上喝茶,亲自替你们家祁聿求了个状元符,这几天绝对没问题的。”徐北洲撩了下头发,过去拍电影也需要开机仪式,因此做这些轻车熟路,刻意找了个很灵的地儿,求个天时地利。
“谢了。”许是徐北洲的话安慰到了他,温叙言不安的心渐渐落了下来。
从前各式各样的谈判桌上都没这么紧张,亲人联合外人将他逼到绝境他都能游刃有余,如今一个祁聿反倒变成例外,让他触手无策。
“说来也好笑,我高考那会儿都没这么紧张。”温叙言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只不过眼尾的弧度有些勉强。
“我一向不打无准备的仗,偏偏这段时间还刻意躲着他,对比那些考生的父母,我觉得我没有为祁聿做什么,因此心虚得很。”
“你的意思,他考不好是因为你没有送他去考场,没穿旗袍、没穿开门红?”徐北洲闻言摇了摇头:“温叙言你这给自己揽责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你这张嘴真是……”温叙言这会儿是真被逗笑了。
“没办法,我徐导看人就是一针见血。”徐北洲起身给他倒了杯茶,表面看着混不吝,内心却一阵发愁——
这温叙言空有一番商业头脑,到底是愧疚还是太上心,怎么到自己的感情就不开窍了呢?
想到什么,他搁下茶壶,眼下就怕他反悔:“之前可说好的,后天晚上你有有空吧?给祁聿准备的犒劳餐包厢已经定好了。”
徐北洲有意帮好兄弟一把,一个月前说什么也不让人继续躲在他剧组,急吼吼得把他赶了回来,谁知温总到处都有别墅,下定决心不见就是不见,又让他在别处“躲了”一个月。
“会去,放心。”温叙言垂下眼帘,茶杯有些烫手,他掩盖似得推远了些,“你先出去吧,我找人谈工作。”
“行吧。”徐北洲伸了个懒腰,看眼时间梵心差不多下飞机了,决定去天台抽根烟顺便等他的电话。
三天后。
随着结束铃声响起,考生放下黑笔,祁聿静静坐在位子上,侧头望向窗外高大的梧桐树。
这三天里他脑袋一直绷着根弦,将自己包裹进一个袋子,然后沉入海底,外界一切与考试无关的声音都被屏蔽,好在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试卷上大部分题目解起来都游刃有余。
监考老师收掉试卷的那一刻,祁聿脱离般垂下头,缓缓呼出一口气,瞬间,四面八方纷杂的声音如潮水般将他涌来。抬起头,教室里的考生如麻雀般飞奔而出,他拿着笔袋尾随在人群后方,直到踏出教室,窗外的阳光才有了温度。
“祁聿!高考完后准备去哪儿玩啊?”肩膀忽然受到了一阵冲击,祁聿下意识抬头,见柯嘉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不远处的校门口站满了人,一辆豪车极其扎眼,正是来接这位柯大少的。
“不知道。”祁聿收回视线,很快他拒绝了对方的party邀请,径直往司机一贯等他的车位走。
人群里都是捧着鲜花的父母,一路花香,祁聿戴上耳机,皱着眉穿过拥挤的人群,就在他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时,忽然被人拽住了手腕。
“小崽子,跑得有够快,喊了你三遍怎么都没听见……”
祁聿打了个机灵,心脏的跳动忽然急促起来,仿佛有道电流顺着手腕传到四肢百骸,他带着难以置信猛然回头,对上了那张思念了无数遍的面孔。
“……哥?”他嗓音颤抖,惊喜而诧异
温叙言抱着一大束向日葵,热烈的橘色融化了这座常年冷冽的冰山,没有任何预兆得出现在自己面前,在阳光下朝他微笑。
那一瞬,祁聿以为自己在做梦。
“怎么傻了?”温叙言松开手,如今已经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温叙言下意识想要摸摸他的发旋,抬到半空却又恍然愣住,在少年的注视下缓缓垂落。
忽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谢谢哥送的花!”
连温叙言也没有反应过来,祁聿就猝不及防得握住他的手,虔诚得贴到自己脸颊上,捧在手里亲昵得蹭了蹭:“你看,我这段时间是不是瘦了?我没有辜负哥的期望。”
温叙言瞳孔缓缓放大,手心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令他陡然一惊,残余的一点理智发出了危险的警报,致使他猛得抽回手,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祁聿愣在原地,手心空了,维持着原来的动作。
“哥,你怎么了?”祁聿大脑一片空白,对方的动作有些大,指尖刮过脸颊,如同一个很轻的巴掌将他扇醒,眼下皮肤上缓缓浮现一点红痕,他不确定得形成一个可怕的念头——
温叙言在躲我?
可是,为什么?
自己明明藏得很好。
温叙言尴尬得咳嗽一声,转身解释道:“人多,回车上说吧。”
祁聿打量着对方的背影,努力为他的行为找补,心想温叙言大概是怕被人拍到,传出不好的新闻,至于别的……应该没什么吧?
过去的他虽然有意向温叙言表达自己的感情,但都及其隐晦,并且点到为止。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向他表面心意,那次热搜事件让他意识到二人身份地位的差距,温叙言不可能接受自己,说破了甚至还可能遭人厌烦。
况且,他们之间还横着一位顾少淮。
祁聿压下情绪,假装无事得钻进了车里,这才发现副驾驶还坐着位老熟人。
“哈喽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徐导好。”祁聿接过对方递来的奶茶,将其中一杯常温的给了温叙言。
对方坐在他的右边,中间隔着一大束花。祁聿下意识想要把花放到后面,谁知却被温叙言打断了:“花束里面有张贺卡。”
祁聿一愣,转而拨开了花束,果然在中间看到了一张蓝色贺卡,下面还有个小盒子。
“补给你的成人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祁聿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打开贺卡的动作及其小心,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钢笔字。
【愿你今后不困过往,前程似锦。】
夕日草稿本上无数的字迹化为如今这一句祝福,如同蓝色烟花一簇簇落在心里,令他难以自抑得震颤。不知何时,祁聿的眼眶就偷偷红了。
“啧啧温总,你看看你把人小孩儿都弄哭了。”徐北洲回头朝他使了个眼色。
温叙言也没想到祁聿反应这么大,心里一慌,终于主动抬手揉了揉他的发旋:“不哭了祁聿。”
“没、没有。”祁聿偏过头,用手背蹭了蹭眼角,几分钟后收拾好情绪抬起头,耳尖有些发红。
“哥,你能亲口读一遍吗?”
徐北洲哈哈笑道:“你这孩子还挺会来事儿……”
“愿你今后不困过往,前程似锦。”
车内安静下来。
温叙言收回手,目视着前方的车流。
这会儿,作为现场唯一一个清醒的人,徐北洲这才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愣了愣,惊讶得望向后座的两人。
祁聿脸上没什么异样,这会儿的他心里塞满了感动,没有分辨这话里深层的含义。
“为什么这样看我?”倒是温叙言率先出声,半是警告得望了他一眼。
徐北洲尴尬得笑了笑,慌忙转移话题:“小祁,礼物快打开看看吧,虽然是温叙言挑的,但主意可是我给出的。”
祁聿点头,珍惜得打开这个深灰色的盒子,里面躺着一块男士手表。
鳄鱼皮的表带,表盘是深邃的午夜蓝色,玫瑰金的表壳泛着温润的光泽,齿轮带动着柳叶形指针缓缓转动,扫过珐琅时标。
温叙言亲自挑选的礼物自然价格不菲,但祁聿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印象里,温叙言也带过这一模一样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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