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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李鸢

我叫李鸢,是我爸老李的大女儿。底下还有个弟弟,叫李墨。我们家这情况,说来也简单,老妈走得早,老李一个大男人把我们俩拉扯大,不容易。我性子随我爸,大大咧咧,风风火火,像个假小子。李墨呢,小时候就跟个小兔子似的,腼腆,爱脸红,说话轻声细语,动不动就眼圈泛红。我这个当姐姐的,倒没少为他跟院里那些调皮孩子干架。

我总觉着,李墨这性子,跟老李有关系。老李是那种典型的中国式父亲,沉默,严厉,爱在心里口难开。他对李墨,期望高,要求也严。李墨成绩稍微掉一点,老李那脸就能沉半天。我知道老李是望子成龙,怕他没妈的孩子被人欺负,想让他更强硬点。可这方式不对啊,李墨那敏感细腻的心思,哪受得了这种硬邦邦的敲打?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自卑,在我面前还好点,在外人面前,简直像只受惊的小鹿,总缩着。

我心疼他,小时候和老爹对着干,没少挨打。长大后又不好明着跟老李斗,只能在中间和稀泥。给李墨塞点零花钱,在他被老李训哭的时候,偷偷给他递纸巾,拍着他肩膀说:“别理爸,他就那德行,心里是疼你的。”李墨就靠在我肩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也不出声,就是无声地流。我这心里,就跟被针扎似的。

后来,李墨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住了校。我工作了,在市里租了房子,离他学校不远,方便他周末过来打牙祭。我感觉他上了高中后,好像有了一点变化。具体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没那么瑟缩了,眼神里偶尔会有点别的什么东西,像是……一种自我修复后的平静?我以为他是长大了,适应了环境,心里还挺欣慰。现在想想,我那会儿真是心大,怎么就没多问几句,他那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再后来,他就提到了陈源戈。

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个名字,是在一个周末。他来我这吃饭,语气里带着点我很少听到的崇拜和兴奋:“姐,我们班那个陈源戈,太厉害了!这次物理竞赛又拿了第一,而且他人特别好,一点架子都没有,还主动帮我讲题。”

我当时正给他夹菜,顺口说:“哟,还有让你这么佩服的人呢?那挺好,多跟优秀的人学学。”

李墨用力点头:“嗯!源戈哥懂得特别多,对我也很照顾。”

“源戈哥?”我挑眉,“叫得挺亲热啊。”

李墨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朵尖都红了。

从那以后,陈源戈这个名字,出现在李墨口中的频率越来越高。“源戈哥说我那个解题思路太绕了”,“源戈哥带我参加了学校的科创小组”,“源戈哥说我这件衣服挺适合我的”……

我开始并没太在意,弟弟交到好朋友,而且是这么优秀的朋友,是好事。我还跟老李打电话时提过一嘴,说小墨有个同学挺照顾他的,老李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没多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的。

我见过陈源戈几次,都是李墨带他一起来我出租屋吃饭。小伙子确实长得精神,个子高高,眉眼清秀,笑起来一口白牙,阳光得能驱散所有阴霾。嘴也甜,一口一个“鸢姐”叫着,帮我洗菜,收拾桌子,礼貌得挑不出一点毛病。成绩好,能力强,听说家里条件也不错。怎么看,都是个完美无缺的人。

连我这大大咧咧的人,都觉得这男生好得有点不真实。但看他跟李墨相处,确实耐心,讲题细致,偶尔拍拍李墨的肩膀,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李墨在他面前,状态明显不一样,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全然的信赖和一点点……依赖。我看李墨开心,那点隐约的疑虑也就压下去了。只要他对小墨好,别的都无所谓。

可慢慢地,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苗头。

李墨来我这里的次数变少了,有时候周末打电话,他都支支吾吾说在跟源戈哥学习,或者参加小组活动。偶尔来了,也是手机不离手,大部分时间都在跟陈源戈发信息。我凑过去想看看,他会下意识地躲一下。

有一次,我听到他跟陈源戈打电话,语气不是平时的温和,带着点委屈和急切:“源戈,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我下次不会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我皱起眉,等他挂了电话,问:“怎么了?陈源戈说你了?”

李墨连忙摇头,挤出一个笑:“没有,姐,我们就是讨论问题,有点分歧。”

他那笑容,勉强得让我心疼。

还有一次,我发现李墨手臂上有一小块淤青,问他怎么弄的,他眼神闪烁,说是体育课不小心撞的。可我明明记得,他前几天兴高采烈地说,陈源戈教了他一套新的防身术,还陪他练习来着。

我心里那根弦绷紧了。我这人粗是粗,但对自己在乎的人,心思比头发丝还细。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套李墨的话,观察他的状态。

他提起陈源戈时,那种盲目的信任感越来越强,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陈源戈说他发型不好看,他第二天就去剪了;陈源戈说他某个朋友心思不正,他就渐渐疏远了那个朋友;甚至连报考什么大学,选什么专业,他都说要听源戈哥的意见。

这不对劲,这完全不是那个虽然自卑,但内心自有沟壑的李墨了。这更像是一种……被操控的状态。

我试着提醒他:“小墨,交朋友是好事,但也要有自己的主见。陈源戈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李墨立刻反驳,语气甚至有点激动:“姐,你不了解源戈!他都是为了我好!他比我爸,比所有人都懂我!他说我潜力很大,只是需要有人引导!”

看他那样子,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种全然的维护,近乎偏执。我心里沉甸甸的,那个陈源戈,他到底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我不敢打草惊蛇,只能更小心地留意。我发现李墨虽然对陈源戈几乎盲目信任,但他骨子里那份敏感和“心眼”并没有完全消失。有一次,一个同学无意中说了句陈源戈的坏话,大概意思是觉得陈源戈有点装。李墨当时没说什么,甚至还好言好语。但没过几天,我就听说那个同学在一次很重要的评优中,因为一点不大不小的“疏漏”落选了,而那个疏漏,似乎和李墨不经意间透露给负责老师的一些“信息”有关。

我背后有点发凉。李墨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在这种时候显现出来,显得格外诡异。他像是陈源戈手里一把锋利的刀,陈源戈指向哪里,他就刺向哪里,甚至不用陈源戈明说,他就能心领神会。

他对老李的感情也更复杂了。有时候会突然很恨老李,说他童年所有的阴影都是老李造成的;有时候又会看着老李的照片发呆,偷偷抹眼泪。我能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陈源戈“引导”的功劳,他在刻意离间李墨和父亲的关系,让李墨更加孤立,更加依赖他。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大二那个暑假。

李墨和陈源戈都考到了本市的大学,不同校,但离得不远。那天晚上,都快十二点了,李墨突然跑到我住处,脸色苍白,眼睛肿得像桃子,浑身都在发抖。

我把他拉进来,关上门,他“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那种崩溃的、绝望的哭嚎。我这辈子没见他这么哭过。

他哭了很久,才断断续续地告诉我。

原来,陈源戈根本就不是表面那样阳光开朗。他家庭极其怪异,父母长期冷战,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对他只有物质满足和精神控制。陈源戈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三观早就扭曲了,他以操控别人的情感和精神为乐。他接近李墨,就是看中了他的敏感、自卑和对温暖的渴望。

陈源戈对他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精细的PUA。先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和肯定,让他产生极度依赖;然后是若即若离,让他恐慌;接着是打击贬低,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只有留在陈源戈身边才有价值;最后是彻底的精神控制,让他疏远家人朋友,完全活在陈源戈构建的世界里。陈源戈甚至私下里用极其侮辱性的言语形容老李,形容我们这个家,加深李墨的怨恨和逃离感。

“他说……他说我爸是个失败者,说我们这个家烂透了……说我如果不是遇见他,这辈子就完了……”李墨泣不成声,“我居然……我居然还觉得他说得对……我还帮他……帮他去对付那些他觉得碍眼的人……姐,我是不是很贱?我是不是没救了?”

他抬起泪眼,里面全是迷茫和自我厌恶。

我气得浑身发抖,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那个畜生!那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我恨不得立刻冲去找陈源戈,把他撕碎!

但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李墨。

我紧紧抱住他,像小时候那样,拍着他的背:“胡说!你很好!是那个混蛋不好!是他骗了你!不是你贱,是他坏!坏到骨子里了!”

那天晚上,我陪了他一夜。他哭累了说,说累了哭,反复在“他曾经对我那么好”和“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之间挣扎。这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表现,清醒了,但过程痛苦而迷茫。

我告诉他:“小墨,你记住,真正的对你好,是让你自信,独立,变得更好,而不是让你怀疑自己,离不开他。他给你的那点‘好’,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接下来的日子,对李墨来说是一场艰难的拔毒过程。陈源戈发现李墨脱离了掌控,开始了各种伪善的问候。我拿走李墨的手机,看到陈源戈发消息那惺惺作态的言辞,简直想吐。他甚至找到我,依旧是那副阳光诚恳的样子,说他和李墨之间有误会,希望我能劝劝。

我看着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心里一阵恶心。我直接打断他:“陈源戈,别演了。你是什么东西,我心里清楚。离我弟弟远点,否则,我李鸢豁出去,跟你没完!”

我平时笑呵呵,真冷下脸来,也有几分唬人。陈源戈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开朗地笑了笑:“鸢姐,你对我误会太深了。”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我知道这事没完。这种人,不会轻易放手。

李墨那段时间状态极差,泪失禁体质彻底爆发,一点小事就能让他掉眼泪。上课走神,食欲不振,晚上失眠。我请了假,天天陪着他,带他吃东西,逛街,看电影,逼着他说话,散心。我告诉他:“想哭就哭,姐这儿永远有地方让你哭。但哭完了,咱得站起来。为那种人,不值得。”

同时,我也做通了老李的工作。我很少那么严肃地跟老李打电话,把情况大致说了,没说得太细,只说李墨被一个心思很深的朋友骗了,现在很难过。老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哑着嗓子说:“让他回家住段时间吧。”

李墨回家那天,老李破天荒地没说什么,只是做了一桌子菜,都是李墨爱吃的。吃饭的时候,老李给李墨夹了块红烧肉,动作有些僵硬,说:“多吃点,都瘦了。”

李墨低着头,眼泪掉进了碗里。我知道,父子间的心结,不是一顿饭能解决的,但这是一个开始。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虽然缓慢。李墨在家人和时间的帮助下,一点点从那种被操控的阴影里往外爬。他拉黑了陈源戈所有的联系方式,尽量避开他可能出现的地方。他偶尔还是会情绪低落,会莫名其妙地流泪,但他开始重新接触外面的世界,试着交新的朋友,虽然很难真正信任别人。

我知道,他骨子里那个睚眦必报的李墨还在。有一次,他轻描淡写地跟我提起,陈源戈最近在争取一个很重要的出国交流项目,但他之前负责的一个社团活动账目似乎出了点问题,被人匿名举报了,调查起来会很麻烦。

我看了他一眼,他眼神平静,甚至带着点无辜。我没多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我弟弟不是恶人,他只是学会了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拿回一点公道。那个项目,最后陈源戈果然没能去成。

如今,事情过去一年多了。李墨还没有完全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或许永远也不会了。经历这种事,就像在身上刻了一道深深的疤。但他眼神里多了些坚韧的东西,那是真正从废墟里自己长出来的力量,不是别人灌输的假象。

他依然爱哭,看个感人点的电影都能红眼圈,但不再是那种崩溃无助的哭泣。他对老李,依然感情复杂,但开始尝试着沟通,虽然磕磕绊绊。他偶尔还是会做噩梦,梦见陈源戈那张虚伪的脸,但醒来后,会给我发个信息,说:“姐,我没事。”

而我,依然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李鸢,照看着我的小家,操心着我那不太让人省心的弟弟和老爹。只是我心里清楚,有些风浪,看似平静地过去了,却在海底留下了永久的刻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当好他们的港湾,让他们知道,无论外面风雨多大,家里总有一盏灯,是为他们亮的。

至于陈源戈那种人,我相信,伪装得再好,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阳光底下的阴影,终究见不得光。而我弟弟李墨,他会带着他的伤疤和他的细腻,一步一步,走出他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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