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叶清寒准时离开工位。
“好喽，下班下班。”
她哼着小曲儿跟江令道别。
她没有直接回家，在街上溜达，突然响起一阵铃声。
解锁手机发现，宝贝。
她惊愕了一下，接通了电话，可那边人不说话。
“有什么事吗？“叶清寒率先打破沉默。
那边人有些支支吾吾，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她有些恶狠狠又有些玩味的说：“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叶清寒被气笑了，并没有直接回答她。
“老样子。”
“哼，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叶清寒被这人不屑的语气给刺激到。
嘟嘟嘟，电话挂断。
“靠。”
她早该发现的，沈知岚自从自己将她从黑名单中拉出来之后，就纯纯让自己不好受，她有些恼，但是这种被旧人“打扰”的感觉。
似乎还不错。
有什么东西重新进入她的生活，不。不能说重新进入，她一直在，只是现在更加鲜明一些。
她有想过要不要再次把她拉黑，想想还是算了，应她所说，她现在应该过得还不错，知道她过得好，这样就可以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不乏有年轻的情侣手拉手，紧贴在一起走，跟那个比上了情比金坚七天锁一样，有时候看到这些人，她会感慨。
“如果知岚还在，她是不是也会和她这样甜蜜？可惜这已经是过去式了。”叶清寒突然有些心酸，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摇摇脑袋，将这些错乱的想法，甩到九霄云外之去。
车来人往，似流水划过，快而远。
“ 你究竟过得怎么样？“叶清寒控制不了自己想这些，关于沈知岚的事，她做不到不想。
呵，她叹了一口气，轻车熟路的七拐八拐到了酒吧。
她是酒吧的常客了，如果要宿醉的话，或许她会叫上江姐。
但她觉得今天应该只是想着这一会儿，小酌几杯就可以了。
自昨天的后悔药，算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呢，带着疼痛的刺爽感，她到底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天天来老板这里讨酒喝。
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她觉得。
或许不是麻痹，放空一下自己。
她向来酒量很好，坐在那儿，一人一酒，一坐就是一晚，只不过她不贪多，喝几杯就走。
有时候老板会调侃她是不是受了情伤。她也不理，只是说：“我喜欢酒精的味道。”
今夜她决定大干一场。
杂七杂八的酒摆了一桌，除了瓶装，老板的手也没闲着，给她调酒，根据叶清寒的口味，拿出她的拿手好菜，味道不浓，不烈，但勾着人的味蕾回味。
“好酒。”
一直到晚上8点,她才恍然发现又过了很久。
“老板，走了走了。”她掏出手机结账，四平八稳的走出去。
带着一身酒气的她在街上晃来晃去，街上这时并没有多少人呢，她决心散散步，慢悠悠的走。
好不容易瞥见一个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吃的，脑袋一晃悠，就跟着过去了。
那头金发，那身姿，酒精在血液里沸腾，使心中的某些东西作祟，鬼使神差的跟了一路。
她跟了对方好久，总感觉有些不妥，思考着到底要不要继续跟下去。
叶清寒想着：“只要她转身，他就能看到我。”
她脚步不停，现在心情紧绷的有两根弦。
“是她吗？”
“就是她。”
两种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叫嚣。
叶清寒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抓紧自己的手机，她的脚步又快了些。
叶清寒发现前面少女的脚步微微一顿，而又抬脚出去，转过一个街角少女，突然加快了脚步。
叶清寒也下意识的跟上脚步的节奏。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少女走路时微微摇晃的肩膀。
“她在害怕？”叶清寒这样想。
“跟够了吗？”
一张漂亮的脸转向她，与她四目相对。
叶清寒感觉心上一紧，这张脸虽然漂亮，但全然陌生。不是沈知岚，她”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身体很快做出反应，一个90度的鞠躬：“我……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叶清寒结结巴巴地说，脸颊因尴尬而发烫，“你的背影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少女狐疑地打量着她：“跟了我一路？”
叶清寒羞愧地点点头：“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你太像她了。”
少女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算了，下次别这样了，怪吓人的。”她转身要走，却又回过头：“我看，是你太想她了，你说的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吧？”
叶清寒苦笑了一下：“曾经是。”
“那祝你好运。”少女耸耸肩，继续往前走。
叶清寒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空虚。她真是疯了，居然会以为沈知岚会这么快出现在这座城市，她早该明白的，自己先挥的手，又怎么要求一个人？能够义无反顾的选择她，她该恨她的，可能不到演出的时候，她都不会出现在这。
风送来一阵冷香。
叶清寒心灰意冷的转过身，却发觉一个人站在阴影里，正站在自己身后。
“Sylfrael？”
那个人阴沉着一张脸，冷白的面庞，挂着一个冷冽的笑。
沈知岚站在那里，真正的沈知岚。
“跟着别人可不算一个好习惯。”沈知岚淡淡的。
“她很像我，是吗？“
询问砸在地上，像是讨债的鬼，又像是求饶的人。
叶清寒浑身僵住，心中万般情绪翻涌。
她。头发留长了，颜色比记忆中深了一些。
收下这些情绪，只化作一句。
“嗯……一点点。”
沈知岚皱眉：“你喝醉了。”
“一点。不然我不至于认不出你。”叶清寒很坦然地承认了。
“哦？是吗？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沈知岚头微微扬起，叶清寒盯着她的鼻梁出神。
“说话啊，哑巴了？”
“没有。”
“跟我来。”沈知岚表情丝毫没变，手指饶有兴味的搭在自己的胳膊上，端详着眼前这个人。
“我……”叶清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满腔情愿却让她像双腿灌了铅似的，抬不起，落不下。
“吐字不清，你醉了，跟我来。”沈知岚放柔了语气，眼神一刻没有离开眼前人。
叶清寒站着，稳如泰山。
“需要我来请你是吗？”沈知岚盯着她的眼睛，脚一步上前便到了叶清寒跟前。
叶清寒不敢抬眼看她，头微微低着：“我喝得不多，自己可以回去。“
沈知岚才不管那些，捏住她白皙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自己。
叶清寒一抬头便被这人晃了神，她见到了沈知岚眼睛里的柔光。
她红唇微张：“难道要我像17岁那样？亲亲你，你才肯动腿吗？还是说，我抱你。”
叶清寒没想到她会提这茬，她似乎瞥见了17岁的自己和沈知岚。
一个片段闪过。
她坐在公园的摇椅上，沈知岚站在她身边，轻轻给她摇椅子：“清寒，回家啦。”
语气温柔甜腻，她那时候仰着头看沈知岚，只要一抬头，就刚刚好可以看到沈知岚的脸，温柔的，带着笑的，那时候她很多时候都在耍赖。
“不要。我没电了。”
沈知岚这时候就会用手轻轻捏一下她的脸：“那怎样我们才能回去啊？”
“亲亲。”
沈知岚就会顺着她，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然后轻声询问她。
“好了吗？”
这时候，叶清寒就会心满意足的从椅子上“腾”一下站起来活力满满，然后叉着腰来一句。
“充电完毕！现在是满电模式。”
然后牵着沈知岚回去。
有时候累了，就会让沈知岚抱自己回去，那时候，沈知岚就会笑着抱起她，拱拱她的鼻尖，讲。
“充电桩绑定回家。”
想到这里，她的身体不由得一震，有什么压抑了很久的东西将要破土而出。她努力将这份情绪压抑下去，是自己先不告而别，先挥手的人，没有资格再享受这份柔情。
“我……”
风偷偷的溜走，沾在沈知岚的身上。
“我什么我，怎么？不愿意跟我走？四年了，我做什么了？你这么恨我吗？仅仅四年时间，我们两个就这么生分了。”沈知岚冷白的脸在黑暗下阴沉沉的，活脱脱一个人间厉鬼，说出来的话也染上一丝古怪，像是将要哭泣，像是半路破损的箭矢，被人折断摔在地上。
“没有……”叶清寒这句话脱口而出。
“跟我走！不要逼我，叶清寒。”沈知岚的话落错在两人的影子之间，她已经没有耐心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叶清寒沉默了。
沈知岚不想再等了，顺势牵上她的手：“叶清寒，你醉了。”
尾音带上淡淡的颤抖。
叶清寒手有挣脱的迹象。
她轻声说：“沈知岚，我一身酒气，你别牵着了，身上臭。”
那人却将她握得更紧。
“对啊，臭死了。”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滚烫，那一刻，叶清寒不想再放开了，任由她带着自己走，她也不说自己可以了，沈知岚的温度渡过叶清寒，很暖。
沈知岚将她带进自己居住的酒店，拿着房卡，一路畅通无阻。
“知岚。”
“你闭嘴。”沈知岚拉开房门，将她按到床上，手指立着警告她：“不准走。”
她又用冷白纤细的手指指响浴室：“现在，去洗澡。”
见着眼前这人坐着不动，突然恶意地扬起唇：“怎么？要我抱着你去洗？或者让我跟你一起去洗，还不浪费水源。”
叶清寒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她，虽然心里有点想，但是还是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别跟上来。”
进了浴室关好门，但并没有锁。
沈知岚坐在床上，手指攥紧，本就冷白的手指，在此刻显得更加苍白。
她出了门，轻轻带上，声音不足以让叶清寒听见。
她去买了衣服，根据刚刚自己打量叶清寒估摸的。
回到酒店，轻轻带上门，锁好。
看着浴室的门上沾染上热气，似乎还能看见里面人曼妙的身姿，她拿着衣服，来到门前，定在那里，跟个木桩子似的。
深呼吸一口气，用指节敲敲门。
“叶清寒。”
这声音并不算大，但还是被叶清寒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心跳加快，用声音回复她。
“怎么了？”
沈知岚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耳尖忍受粉红的浸染。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几年也算是阅人无数，可是到了叶清寒这里，真算的上是败马。
见外面人不说话，叶清寒皱了一下眉，轻声唤她。
“知岚。”
站起身，带起哗哗的水声。
沈知岚的灵魂似乎要突破玻璃，去亲眼见见那姿容了，她仿佛透过玻璃，一眼便可以看出那人白皙水滑的肌肤。
“没事，你继续洗。衣服给你放门那，洗好了自己来拿，如果你要穿浴袍也可以，待会儿把衣服拿到床上就行，我不看你。”沈知岚平静的说。
看到那人，身体下沉，算是舒了一口气。
叶清寒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甚去起身，明明待在这儿，就好。“
不多会儿，洗好。
擦干身体回来，身上穿着沈知岚刚刚买回来的衣服，衣服贴在身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身体曲线，很美。
沈知岚看她一眼，很快收回眼神，自己进了浴室。
看着对方这副冷淡的样子，叶清寒也不意外，毕竟分开四年，还想人家对自己有多热情，简直是痴人说梦。
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她竟然产生破门而入的想法，叶清寒埋怨自己，看来时过境迁，自己与沈知岚相比，并不能算得上正直，至少自己，对她的想法，并不清白。
她坐在床上，并没有睡觉的念头，于是开始环视起周围的装饰摆件。
拿出事先收好的戒指，戒指链，抚过，又快速收好，她并不愿让沈知岚知道这些的存在，将它们放在自己常穿的衣服里，最里面的那个口袋，拉好拉链。
沈知岚洗得很快，她很白，冷白的皮肤，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让她最为着迷的灰蓝色眼睛。
看着她擦干自己头发上的水迹，叶清寒觉得，她好瘦，头发长了，人，似乎也成熟了些。
只不过，对待自己没有往日热情了。
沈知岚坐在床边，两人无话，没有人先打破安静的环境。
这是叶清寒不想的。
于是她开口了，问出了她曾经问过的话。
“你过得还好吗？”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沈知岚抬眼看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至少比某个丢戒指的人好过。”
叶清寒本来想伸手触摸一下她，这句话过后，她又收回去了。
“嗯，那就行。”
沈知岚眼底暗沉下一层没有的云。
她轻笑出声。
“叶清寒，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叶清寒抬头看她，那人却别过脑袋。
“后天有我的演出。通知一下你，来不来都可以。”沈知岚假装手上很忙的收拾东西，却只是顺了顺被子。
“嗯。”叶清寒闷闷的回了她一声，心想着，这个城市，到处都贴了她，她怎会不知。
沈知岚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咬牙声，翻身上床同她说。
“睡了，你关灯。”
随即迅速闭上眼睛。
叶清寒怔愣一会儿，原以为对方会问些什么。
见她在发呆，沈知岚将脑袋微微侧过去面向她。
“光很刺眼。”
随即，灯被啪的一下关上。
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一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姿势。
两个人一人睡一边，中间隔了条银河。
很近，很静。
自己的酒气被洗掉了好多，还好，现在是香的。
两个人不知不觉中睡着。
沈知岚和叶清寒的枕头被什么晕染着，一股香味，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她该高兴的，再次见到了她。
她该伤心还是难过，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大不如从前。
她该明白的，一个很久没联系的人，再见一面，已是耗尽了勇气，怎么能要求别人拿出热情呢。
她该想到的，本该如此的。
如果进展神速，那才真是见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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