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呢。”
沈知岚手游离在她的腰上，现在在她眼前的，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朵，她伸手抚摸她的花瓣，再到花柱。
“好痒。”
一股湿热自自己被枕着的手臂传来。
“沈知岚？”
“没事。”
啪一声，床头灯被打开，灯光蓦地照亮整个房间，眼前人正眼泪哗哗地看着自己。
“你哭了？”
“没有。“
她回答时声音闷闷的。
沈知岚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叶清寒眼睛里漾出水光，她看到，自己旁边处的柔软有水痕溢出，打湿了枕头。
叶清寒轻轻将她手拉起来，看着面前哭兮兮的人，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指腹轻轻替她抹泪。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
“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不好？”
她柔声劝着。
沈知岚红着眼睛抬头看她，有些哽咽：“因为以前有你啊……”
心像是被什么攥住，似交缠的菟丝花让人枯萎窒息。
“我们谈谈好不好？”叶清寒声音放柔。
“谈？四年前你可是拿后脑勺跟我谈的。”沈知岚的手捧住她的脸，声音却不在发抖，眼底深邃一览无余，她脱下来了自己身上宽大的t恤，跨坐在叶清寒腿上，手摸着她的下巴：“看着我，叶清寒。”
叶清寒有些不忍直视，可是自己脑袋被掰着，眼神只能死死黏着她。
“现在你眼里只有我了。”沈知岚笑得有些阴冷，倘若是别人，可能会觉得背后发寒，可是叶清寒却觉出一丝悲哀。
“呵……”她呼出一口气，沈知岚的唇瓣在她的耳廓轻磨，手伸进她的睡衣，笑着。
她又将手伸出来，要替她解睡衣扣子。
叶清寒揽住她腰的手，制止住她的动作。
“不。“
沈知岚将头埋在她颈窝，手耷拉下来。温热的液体，打湿她的肩。
“抱歉啊。都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
沈知岚有些歉疚地抬头，抽出身来，与她拉开一定距离，自己躺好睡下。
像是一具尸体。
落寞的语气，似乎将她的灵魂都吹走。
叶清寒深深看她一眼，眼底泛着晦暗不明的灰光。
“知岚……”
沈知岚将头偏过去，身体微微蜷着，衣服也还没穿上，给自己盖好被子。
“抱歉了，叶清寒。我现在不能立马走，这里好黑好冷，现在出去打车，好危险。我就在这里，借宿一晚。天微微亮的时候，我就马上走。你不要走，在这里陪我一会儿，我们不必要离得太近……这样，就可以了。”
她述说的语气平静，还有一些鼻音。
叶清寒揪心般痛，她将伸手去抱她。
沈知岚微微睁眼。
“你不要勉强你自己。不喜欢的话，睡下就好，不用来抱我安慰我。”
叶清寒手停滞在半空，嘴巴张了又合上，最终只是替她掖好被角。
“晚安。”
叶清寒要去关灯。
“你还喜欢我吗？”
叶清寒被这突然的一句问话愣住，沈知岚就这样盯着她，像是要去看穿什么，她迟迟不说话。
她突然想起两年前的一句询问帖。
“如果与初恋相遇。要怎么说怎么做？”
通过帖子的描述，下面的人回复各不相同，跨度很大。
“通过你的描述，我大概能够摸索个七七八八，虽然你没跟我说过。但我猜的。你就这样跟她说——这一次我想跟你好聚好散。”
“哥们儿，你这个也可以啊。无论对方喜不喜欢。都没啥差池。”
“做饭的时候，手慢慢往下。如果对方很纯，就多加考虑。”
“贝贝，你这句话是认真的吗？怎么感觉有点不正经？”
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思绪回收。
“我……”
“不想说就不说吧。就现在，关灯睡个好觉。”沈知岚并不去要求她的答案。
“……“
“这一次我想跟你好聚好散。”
沈知岚灰蓝色瞳孔闪过一道暗芒。
“好散？“
“我们就这么容易分开吗？”
她的询问步步紧逼。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谢谢你的出现，让我再次遇见你，世界再一次光鲜。”
“呵。”沈知岚从喉咙里溢出略带自嘲的笑。
“……”
叶清寒伸手，起身不是关灯，而是替她捋了捋发丝。
“喜欢。”
这一声很轻。
却重重的砸在沈知岚心口。
她猛地睁开眼。
“叶清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叶清寒抿了抿嘴。
“我知道。”
沈知岚爬起身，如同一只敏捷的猫。
她起身，与她的身子相对着。
“你是认真的？”
急切的，想要尘埃落定的。
叶清寒盯着她的眼睛，与她两两相望。
“我说的，句句属实。”
沈知岚又哭了，扑进她的怀里。
叶清寒被她扑倒，一个趔趄，却还是伸手去给她擦眼泪，久违的，再向她露出一个笑。
“你看你又哭。”
沈知岚吸了吸鼻子。
“高兴的。”
叶清寒手抚着她的腰，她埋怨着她，手抓着她的背，力道不重，却让人心尖发麻发痒。
“喜欢/你还这么对我。”
“对不起。”
叶清寒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谁要你的道歉了？你这个——混蛋。”
“对，我混蛋。”
沈知岚转身坐在她腿上，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背部线条在自己眼里尽收眼底，精美的如艺术品一般。
是，活雕塑。
叶清寒这样抱着她，手自上而下，抚摸她的整片后背。
摸到后腰上，她赫然发现了什么痕迹，瞳孔骤缩，手有些颤抖地抚过，看着背部黑色素吞噬的痕迹。
眼神一凝，这是什么？纹身。
Unsterbliche Liebe。
是斜体德文。
看着这个用德语写的斜体纹身，叶清寒自己也有学过德语，一些皮毛，倒可以认出。
摩挲过那个地方。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腔调。
“为什么？”
“什么时候纹的？”
“eighteen。”
“因为那时候我17岁，她们接待像我这样的未成年纹身时，需要书面申请，需要监护人签署同意书，麻烦死了。所以18岁去的。”
“疼吗？”叶清寒抓住她往自己怀里揽。
沈知岚当然知道，她是在说自己后腰那一块，顺势躺在她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当然疼。你得补偿我呀。”
她将脑袋支上去，吻上她的唇。
柔软的，湿润的，留恋的。
闭眼，死死含住，啾，捧着她的脸夺取她的气息，唇舌将要撬开她的齿列。
叶清寒瞪大双眼，惊讶于她的突袭，被她压在身下，这家伙吻技不好，毫无章法，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挣脱开，去推沈知岚的腰，喊她名字。
“沈知岚 。”
沈知岚被推开，还有些气喘，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听着叶清寒喊自己名字，又推开自己，她呼一口气，抿了抿唇。
“切。”
“不亲就不亲。”
她赌气式的下床。
“沈知岚，乖一点，过来，睡觉，别蹲墙角了。”
“……”
叶清寒见她迟迟不起身，也不应自己，走下床，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自己压在她身上，警告似的望着她。
“睡觉。”
“不要。”
“那你想干嘛？”
沈知岚胳膊被她束缚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嘴唇。
红唇轻启，还有刚刚被自己亲后的湿润，是甜的，呼吸吐在自己身上，热热的，惹得自己痒痒的，有望了她白皙的脖颈，还有一些被自己折腾过的吻痕，她开始吞咽口水。
注意到她直白的视线，被这灼热的目光烫到，叶清寒松手，有些难言之语。
“睡觉。”
她平静地诉说着。
沈知岚翻身将她压住：“我想亲亲你……”
一脸期待地盯着她。
“……”
叶清寒该怎么说，说委婉点，她的吻有种窒息的美感。
或是这样，直接一点，你的吻技不行。
这样式儿的直言不讳，她怕伤她自尊。
她盯着沈知岚，却又被她滚烫的目光，烫得收回眼神，将头偏过去，不去与她对视，不去看她。
沈知岚观察着她的动作，这才有了动作。
“我明白了。”
沈知岚轻轻去吻她偏向自己的那一边脸蛋。
每亲一下还用德语报个数。
“Eins……zwei……drei……”
叶清寒怔住，她有说什么话吗，时至今日她还没有发现沈知岚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自己对她缺少了解了。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叶清寒奉陪到底。学着她的样子，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小鸡啄米似的亲吻她的脸颊。
“mua，Eins……mua，zwei……mua，drei……”
显然沈知岚没想到她是会来这出的。被她制住的手腕晃悠，她脸暴红：“叶清寒，你学我，让我们说中文。还有，你不要亲一下就mua一下，你不知羞耻。”
“好~”
叶清寒在她脸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亲亲：“一……二……三……”
“叶清寒，你唤我名字。”
“沈知岚。”
“不对。”
“知岚。”
“不对。”
“Sylfrael？”
啾。
“别叫我英文名。”
“嗯……”
“你以前不是叫我小岚吗？岚岚，或者，宝贝。“
“嗯，你是我的宝贝。”
亲着她，唇角突然沾到咸涩的液体。
叶清寒慌了神，伸手去捧她脸，给她舐泪。
“怎么了，岚岚。”
沈知岚推开她，呜咽出声：“你是觉得我不配一个像样的解释吗？”
“昂？”
“你没有想过要离开我，对吧？”
“想过是想过，只是不太乐意。”
“那你为什么要一言不发的离开我？你不乐意，是有人逼你吗？你说一句好听的让我听听，当哄我了，你脑子怎么一根筋？就不能说句好的。”
“我……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要走。我，不习惯说谎。”
“太实诚会吃亏的。”沈知岚闷闷不乐地敲她脑袋，“傻子。你这种人，是讨不到老婆的。”
“这不是还有你吗？岚岚。”叶清寒揉了揉被敲痛的脑袋。
“我当垫底的了？有我在你就不怕了是吧？那如果我不在呢。”沈知岚越想越气。
“我会单身一辈子。”
沈知岚微微愣住。
“为什么？“
沈知岚疑惑地看着她。
“因为除了你，我不想跟任何人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
“问及你这个，你就回答不出来，你是不是在逃避什么。”
感受到她的视线，叶清寒只是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但我觉得你肯定是有苦衷的。”
叶清寒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我的苦衷就是你啊，沈知岚。”
不争馒头争口气，我知道你的大学有多难考，有多难申请，你应该以学业为重，而我是一个二愣子，我不能耽误你，所以我很果断的离开。
叶清寒早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她考上了，她可以去柏林艺术大学，那里有很多优秀的人在等她，等她去探索，等她去认识，而她不能够去剥夺她享受新事物、新认识、新眼界的权利，万一她碰到合适的人，比自己更好的人，她不好意思说出来，又硬生生错过这个人，那可怎么办？
她将头微微偏转，不去看沈知岚。
“我很开心，现在你功成名就，我会觉得我们的分开是值得的。”
“值得？叶清寒，你太自以为是。我们分开，你夜夜入梦，是一个很没有分寸感的游客。我每天无时无刻，想你，念你。那你呢？有想过我吗？”
“四年零一个月，我终于再一次跟你面对面见面，与你同床共枕。知道我为什么来，z市演出吗？”
“偶尔。”
沈知岚真是想抽面前这个人，哄人的技术一如既往的烂。
“不知道。”叶清寒迷茫一瞬。
“因为有人说这里有你，你在这儿。”
〖楼锦wink〗
“啊？”
“叶清寒，你真的好傻，啥的我都分不清，你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
“冬天的柏林很冷。”
“你转身就走了，我没去追你。”
“那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当时没有沉默，去追上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走。等我收拾好情绪去找你的时候，你呢？赶着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国了，一点消息都没给我留。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叶清寒，我好想你，很想，你迫不及待地闯入我的生活，又迅速抽离。”
“第二天早上起来，去到我们常去的咖啡店，没有，一点你的痕迹都找不到了。下午的时候，才恍然想起，你离开了，逃走了。 ”
〖插回一条:叶清寒与她分开，是在柏林的冬天，她走在雪地上，嘴里喃喃自语：“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
“留下我一个人承担喜怒哀乐，没有你参与，只觉得心里缺了什么，我想，应该是你，所以我拼命的学，跳舞，想要快点回国，再次见到你时能像年少时吸引到你，想要你再次靠近我，像16岁那样，可你呢，你有没有想起过我，现在，还喜欢我吗？“
“我爱你，叶清寒，我心悦与你，我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遮遮掩掩，如果你……对我，也有同样的心情话，请回应我吧。”
叶清寒看着她。
你灰蓝色的瞳孔，像是蒙上一层雾的天空，我看不懂，品不清楚，但我大受震撼。
你的美，你的温柔，都让我刻骨铭心。
“我也是。”
叶清寒坐在床沿边，在她身边。
她声音算小，却又震耳欲聋，仿佛能让人瞥见她的撕心裂肺。
“我怕耽误你，你有大好的前程，不必在我这种人身上花费精力和时间。两个地方，时间不同，遇到的人不同，想的自然也会不同吧。”
叶清寒终于开口。
“很搞笑吧，连分开都在为自己找理由开脱。”
沈知岚抬眼看她：“不好笑，一点都不。“
“我们难以跨越的是七小时时差吗？叶清寒。”
“是心啊！我们的心隔着十万八千里，是天堑，坠落无涯之地，没有理由，没有多余的，你爱我，叶清寒，你想我好，我知道，但你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走呢。”
“阿岚。“叶清寒将她揽入怀，由着她拍打，可她却卸了力气，窝在怀里，只是哭得不歇气，叶清寒也不好手，心里像是被什么绞着，说不清道不破，只是说，“我错了。”
“之前不是想让我做你的成年礼吗？我现在补给你啊。”叶清寒咽下一口泪。
“现在不想了。”
“那……”
沈知岚捂住她嘴：““叶清寒，我想要你的道歉，告诉我你的想法，告诉我我不在的几年，你都过得好不好，告诉我你离开的各种原因，告诉我你对我的想法，你到底还想不想跟我同路，告诉我我还能不能自私的将你揽在怀里听你跟我讲故事，这些我通通要知道……”
“对不起，沈知岚。”叶清寒看着眼泪汪汪的她，她不想她哭，可是是自己让她哭。她千不该万不该，在没有与她商讨的情况下，自己断下结论，凭借着自己的判断去做那愚蠢至极的决定。
但是她又觉得好奇怪，沈知岚这般好，为何偏偏执着于她？不是在给自己找苦受，一个几年以来没有联系过，没有同对方嘘寒问暖过。
是她忘记了，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执着于一个人，当然也不需要。
Unsterbliche Liebe——意为永恒的爱
/不朽的爱情，多用于写爱情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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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怎么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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