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身体上的疼痛怎么可能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而减弱?
那个女孩是什么人形布洛芬吗?
“或许只是巧合,也或许只是当时的错觉。”洛舒宴语气平静,“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必须弄清楚。”
洛慕周和吴医生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出现复杂的神色。
即便这件事在所有人看来都过分荒诞,可是事到如今,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洛舒宴的身体状况实在太过糟糕,即便是住在医院被24小时监测也无法对他的伤势起到太大效果。这种情况下,即便这件事再离谱他们也只能当它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刻,城市另一边。
陶喜坐了一个小时的地铁来到兼职试岗的商场,却被门店主管带着歉意说他们已经在十分钟前录用了一个合适的促销员。
言下之意,陶喜可以水灵灵的滚了。
走出商场时,陶喜抬头看了眼多云的天,内心比这破天好不了太多。
她先为过来坐地铁的7块钱默哀了三秒。
一想到待会回去的时候要再刷7块,陶喜哀莫大于心死。
陶喜没有选择立刻回家,毕竟14块钱不能白花。
她沿着街道往前,视线不时望向两边的门店,在一处景色开阔,正对着一湾湖水的二层小洋房前,陶喜停了下来。
透明门窗里一架施坦威三角钢琴吸引了她的注意。
如果没记错,这款目前标价大几百万。
再往进看,黑胶唱片和横跨百年的从古典到流行各式经典专辑被装点在墙面和造型独特的立架间。
好有钱,好喜欢。
一仰头,野渡咖啡。
一低头,黑色的荧光板上写着简明清晰的五个字:招人,待遇好。
陶喜很难不心动。
她推门进去,唱片机里正播放一首古典乐,咖啡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
陶喜走到收银台,一个长相明艳的服务员朝她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欢迎光临野渡,客人请问您需要什么?”
陶喜语气真诚,“我需要工作。你们还招人吗?”
五分钟后,叫朱煜的明艳女孩冲她点头,“老板十分钟后会过来一趟,到时直接面试。”
这惊人的效率。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放松就好。”
朱煜顿了顿,在陶喜素面朝天的脸上瞥了两眼,“你要不要补个口红?”
......你要不要再看看呢,这已经是涂过的了。
陶喜还是从帆布包里掏出口红,对着手机里自带的镜子小程序加深了一层。
“你这是口红还是润唇膏?”朱煜有些狐疑地看着陶喜的唇色。
“如果商家没有诈骗的话应该是口红。”
朱煜评价,“太浅,老板喜欢鲜艳的颜色。”
陶喜思考了一秒,“不然我咬破嘴唇,用血涂个色?”
朱煜哽了一下,尤其是看到陶喜认真到毫无开玩笑的痕迹后更哽了。
“......那倒也不必。”
十分钟后,一个踩着十公分细高跟、穿着貂皮大衣和豹纹短裙的女子走进咖啡馆。
一阵玫瑰浓香扑面而来,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年轻又张扬明艳的脸。
进来后她将包丢进前台,一手倚着前台一边愤愤道,“妈的气死我了,她孟京凡真拿自己当根葱了,不过就是个砸资源也砸不出水花的废物,竟然当着一群人的面阴阳我,这个仇我记下了。”
朱煜眼疾手快将大小姐的包收好,给她及时奉上一杯焦糖玛奇朵。
林雪娜抿唇喝了一口咖啡,怒意隐去三分,她回过头看了眼朱煜,又扭头看了站在朱煜旁的陶喜,柳眉一扬,“你说的是她?”
朱煜点头,“对。”
林雪娜目光在陶喜脸上停留片刻,“对咖啡有了解吗?”
完全不了解。
陶喜知道十有**是不成了,如实道:“能区分拿铁和美式。”
林雪娜眼皮懒得抬,“服务业干过多久?”
“在街头发过两个月的传单,算吗?”
林雪娜用“你他妈一定是在逗我”的表情看着陶喜,“为什么应聘做服务员?”
陶喜以诚待人:“因为缺钱。”
一阵难堪的沉默。
所以有时候太过真诚也不是一件好事。
陶喜大脑放空,百无聊赖地思考如果她刚才把答案改成“因为心中有梦眼底有光,服务业就是我终身想要奋斗的远方”会不会没那么尴尬。
她不想对上林雪娜无语的目光,于是自觉移开了视线。她的目光落在咖啡馆里那些造型精致的立架上,上面摆放着许多专辑,她一张张扫过,那张是绝版、那张也是绝版......陶喜眸光越来越炽热。
林雪娜察觉到陶喜的视线,也扭过头看去,“喜欢听歌?”
陶喜点头,“喜欢。”
林雪娜红唇微抿,“平时都听谁的歌?”
陶喜:“很多。”
林雪娜眼神瞥过去,“你觉得孟京凡唱歌好听吗?”
陶喜摇头,“不听她的歌。”
林雪娜嘴角的弧度忽然扬起,“为什么?”
陶喜想起刚才林雪娜进来的时候提到孟京凡时的愠怒,心中有了猜测,她答:“不感兴趣。”
这句话极大程度地取悦了林雪娜,她脸上流露出几分毫不掩饰的赞许。
“审美至少不坏。”林雪娜扬起下巴,红唇微张,“你被录用了。”
就挺突然。
从进来到结束不过十几分钟,丝滑得陶喜有些不适应。
虽然潦草且随意,但架不住这份工作它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时薪28元,还按周结。
对陶喜这种穷宝来说就非常的合适。
陶喜一秒钟切换角色,露出毕恭毕敬的神色,“谢谢老板。”
林雪娜露出一线若有似无得笑意,对朱煜说,“剩下的事你安排吧。”
丢下这句话,她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踩着高跟扬长而去。
进一步了解陶喜才知道,朱煜是野渡的值班经理。
当天朱煜便带着陶喜进入上岗前的培训。
晚上的八点钟,陶喜走出野渡,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咖啡。
为了区分不同咖啡豆的气味和特性,在店员的帮助下陶喜对照教学视频一遍遍品评。对照着咖啡卡片,店员说这个豆子有柑橘的果香,那个豆子有苹果的清甜......陶喜却横竖只品出了苦味。
到底是谁在吃美式这种苦?
回家的路上,陶喜的□□早已疲惫不堪,但她的脑子能亢奋到打一头牛。
下了地铁往家走,陶喜路过一个卖各种容器的小摊。
那些容器大多是瓷器,造型精致,陶喜忽然记起来家里茶几上还有一朵用塑料瓶装着的向日葵,不自觉停下脚步。
陶喜指着一个青釉包面的素色花瓶,“老板,这个花瓶多少钱?”
陶喜问这句话时,卫衣帽子里几缕金粉翻滚了几圈,似雀跃中透着几分期待。
老板说:“60块。”
陶喜:“哦。”
她转身就走。
陶喜冷静地想了想,家里那朵向日葵都快死了,倒也没必要买花瓶。
60块煎饼果子都够来十套的。
说到底,终归是那朵花不配。
她头也不回离去的时候,那些金粉沉沉地坠入卫衣帽。
连金色的光泽都黯淡了许多。
与此同时,一片黑暗中,洛舒宴点评:“穷酸。”
当初为了租金便宜,陶喜租住的小区地段不是很好,下地铁后还要走一公里多才到家。到了晚上行人变少,这条路走起来就有些让人发瘆。
陶喜无数次晚上经过这里的时候脑袋里都能冒出一堆古今中外的鬼片。
越不想想,脑子就跟卡bug似的越想。
今天喝了无数咖啡的陶喜脑子异常活跃,于是这些鬼片就在她脑袋里自动连成片。左边的这道矮墙里会不会突然冒出一个鬼影,右边的这棵树投下来的影子怎么这么像厉鬼索命,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跟着我......陶喜在自我脑补中头皮渐渐发麻。
她加快速度,脚下生风。
不久后,长而暗的街道上出现了第二道脚步声。
咚、咚、咚。
鞋面碰击地面的声音不远不近地跟着陶喜,陶喜听清了,不是幻听也不是瞎想,就是有人在她后面。
她心头悚然,而后加快了步伐,可她加快的同时,对方也加快了!
意识到被人尾随的时候,陶喜听到自己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脏腑。
缩在袖子里的手有些抖,回想着以前在网上看到这种情况时的应对方法,陶喜忽然间停住,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身后。
圆锥形的光束照映出一张窄瘦的脸。
那人蓄着及肩的长发,一半被束于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窄而尖的脸颊两侧。
他身上天然带着一股审视而尖刻的神情,而当他对上陶喜有愠怒且惊吓的目光后,他抬起手朝陶喜摊开,嘴角勾着笑,“好久不见,陶喜。”
吴单。
陶喜在心中将这个名字凌迟了两遍。
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五年前,陶喜大三,在一场校园活动中唱了一首歌,从而被吴单发掘签进公司。
那一年,吴单是隽永传媒的一个经纪人,而陶喜是一个喜欢唱歌的大学生。
吴单许诺会用自己所有的人脉来帮陶喜做她喜欢的音乐,他说得真诚,陶喜信了,且以为自己是真的遇到了伯乐。
可,古话早就说了。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于是有了陶喜后来噩梦般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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