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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晚照凝霜

仲夏的日头,毒得很。明晃晃的光线砸在琉璃瓦上,又溅开来,把整个皇宫都捂在一种白花花、黏糊糊的热浪里。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没完没了,听得人心头一阵阵发燥。

可一脚踏进皇后的正阳宫,那股子燥热却“嗖”地一下被抽走了,换上的是一种沉甸甸、阴沁沁的凉。不是舒爽,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宫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大气不敢出,脸上绷得紧紧的,眼神里藏着慌。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药味,苦津津的,压得人胸口发闷。

皇帝楚禁柯,就坐在寝殿外间的椅子上。他穿着常服,背却挺得笔直,只是那只扶着额头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着白。他闭着眼,眉心拧成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仿佛在抵御某种无形的疼痛。耳朵却竖着,捕捉着寝殿里每一丝细微的动静——压抑的咳嗽声,宫女轻柔的脚步声,还有太医们压得极低的、模糊不清的商议。

进去这么久了…… 他心里一阵焦灼,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上次来看她,精神头不是还好些了吗?怎么突然就……

他不敢深想下去。只是那扶着额头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掐进了皮肉里。

又过了仿佛一辈子那么长,寝殿那厚重的帘子终于被掀开了一条缝。七八个穿着官袍的太医,鱼贯而出,一个个面色灰败,额头上都沁着冷汗。他们互相推诿着,眼神躲闪,谁都不敢先往皇帝这边看,磨磨蹭蹭地挪到近前,然后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脑袋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殿内那股阴冷的药气,随着他们一同涌了出来,扑在皇帝脸上。

楚禁柯缓缓放下手,睁开了眼睛。那双平日深邃锐利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里面是极力压抑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怎么样了?”他开口,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底下鸦雀无声。太医们的身子伏得更低了,肩膀微微发抖。为首的太医令,嘴唇嗫嚅了几下,愣是没发出一个清晰的音。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楚禁柯的头顶。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这里磨蹭!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那股邪火压下去,耐着性子,声音却沉了几分:“说。朕——赦你们无罪。”

“咕咚”几声,太医们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几乎是以头抢地。太医令终于抬起了头,脸上毫无血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陛下……非是臣等不尽心……实……实在是……皇后娘娘她……已是油尽灯枯……臣等……回天乏术啊……”

他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再次重重磕下头去。其他太医也跟着磕头,一片压抑的呜咽和请罪声。

油尽灯枯……

这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钉子,狠狠地楔进了楚禁柯的耳膜,直抵心头。

他其实早有预感。从她日渐消瘦的身形,从她越来越频繁的咳嗽,从她眼神里那逐渐黯淡下去的光彩……可当这判决真从太医口中说出来时,他还是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掏了一下,空落落的,带着一种麻木的钝痛。

殿外知了的聒噪,此刻听起来那么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玻璃。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跪在地上的太医们几乎要瘫软下去,才用一种异常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问道:

“还能撑多久?”

太医令偷偷抬起眼皮,飞快地瞟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又迅速低下头,和旁边的同僚交换了一个绝望的眼神,这才小心翼翼地、字斟句酌地回道:“臣等……竭尽全力,用心维持……尚能……维持……十……十天……”

十天。

楚禁柯闭上了眼睛。眼前似乎闪过许多破碎的光影——大婚时她凤冠霞帔的娇羞模样,生下承煜时她虚弱却满足的微笑,承煜走时她哭得晕厥过去的惨状,还有这些年,她总是温婉地、默默地陪在他身边,替他打理好后宫的一切……

就只剩下十天了么?

他挥了挥手,动作有些迟缓,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去吧。尽力……就好。”他顿了顿,补充道,“留一个在外头候着。”

“臣等……告退。”太医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资历最浅的太医,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楚禁柯独自坐在那里,又缓了好一会儿,才抬手用力揉了揉僵硬的脸颊,仿佛想把所有外露的情绪都揉碎、抹平。然后,他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那座象征着死亡和别离的寝殿。

殿内光线昏暗,窗户只开了一线,透进些许微弱的光。浓重的药味和一种……属于衰败身体的、难以形容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让人胸口发堵。

皇后躺在宽大的凤床上,整个人陷在锦被里,仿佛随时会被那厚重的织物吞噬。她的脸色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嘴唇干裂,失去了所有血色。听到脚步声,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涣散,好半天才聚焦到皇帝身上。

见是他,她挣扎着,似乎想撑起身子。

“别动!”楚禁柯心头一紧,几步抢到床边,伸手扶住了她单薄得吓人的肩膀。那肩膀,硌得他手心生疼。“刚喝了药,好好躺着,乱动什么。”他的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责难,还有更多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皇后却倔强地摇了摇头,气息微弱:“臣妾……不碍事……就是想……和陛下……好好说说话……”她执意要坐起来,那点微弱的力气,却固执得让人无法拒绝。

楚禁柯叹了口气,不再坚持,示意旁边的宫女上前,两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让她能勉强靠着柔软的迎枕坐起来。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靠在枕上,微微喘着气,额角渗出虚弱的冷汗。

他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只放在锦被外、枯瘦冰凉的手。他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她,却发现自己的手,其实也凉得厉害。

“你想跟朕说什么?”他放柔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她。

皇后看着他,嘴角努力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弯了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陛下……臣妾十四岁……嫁给陛下……到今年……也整四十五年了……”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艰难地挤出来,“能……陪伴陛下……这么多年……臣妾……知足了……”

楚禁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喉咙有些发堵。

“只希望……臣妾走后……陛下能……善待自己……”她的目光里充满了不舍和恳求,“按时用膳……夜里别……熬得太晚……”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放心吧。朕……亏待不了自己。”

听到这话,皇后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欣慰光芒。

她歇了口气,积蓄着力量,才又继续说道:“只是……陛下……自宸妃妹妹走后……这后宫……就只有臣妾……陪着陛下了……”提到宸妃,她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那是一个她们之间很少触及,却又真实存在的名字。“如今……臣妾也要走了……这往后的日子……这深宫之中……陛下晚间……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臣妾实在是……放心不下……”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恳切地望着他:“陛下……您是否……考虑……再选选人……充实后宫?”

这个话题,几乎成了她最后岁月里的一块心病。

楚禁柯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她想在走之前,亲手把这件事安排好,仿佛这样才能赎清某种莫须有的罪过。

“朕知道……”他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疲惫,“这时你的一块心病……也是朕的心病。”

他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追忆和自嘲的笑:“你知道,朕壮年之时,嫔妃可是不少……那时候你们后宫,整天叽叽喳喳的,朕看着就烦。”

皇后也勉强笑了笑,眼底却是一片悲凉。

皇帝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神飘向窗外那方被窗棂切割开的、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低沉下来:“后来,也许……真的是朕,对兄弟,太过于刻薄,触怒了天道……这身边之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他的眼前,仿佛瞬间闪过几个模糊而压抑的画面——宁王楚禁楠交出兵符时那复杂难言的眼神;几个兄弟在夺嫡失败后或自尽或幽禁的结局;还有……宸妃那张苍白美丽、却骤然凋零的脸庞……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一阵尖锐的刺痛。

“尤其是宸妃……”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那么年轻,就是被朕给连累的……”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疤,轻易不示人,此刻却在发妻临终前,不由自主地揭开了,“从那之后,朕就不动这个心思了。”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皇后,努力想让语气变得轻快些,甚至带着点玩笑的口吻:“再说了,朕都六十二了,再充实后宫,人家就该指着朕的鼻子骂朕荒淫无道了。”

“陛下!”皇后有些急了,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陛下当知……臣妾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话未说完,便是一阵猛烈的、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她的身子蜷缩起来,瘦弱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脸上涌起一阵病态的潮红。

“别急!别急!”楚禁柯慌了神,连忙俯身,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有些笨拙地、一下下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哄劝,“你的心思朕明白……朕明白……”

待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稍稍平复,皇后瘫软在枕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楚禁柯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又酸又痛,放柔了声音道:“但是这事吧,不能急。朕答应你,万一哪天,碰上朕喜欢的,朕一准纳进宫来!” 他像是在做一个自己都不太相信的承诺,“要不然,不是害人家一辈子?临了了,朕想……积点德……”

皇后虚弱地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目光里充满了理解,却也带着更深的不甘和忧虑。

“臣妾……知陛下心思……”她喘息着说,“这些年……总有妖言……说陛下早年……对兄弟过于决绝……导致后宫遭谴……”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和苦涩,“但陛下不知……也有妖言……说臣妾……妒忌成性……没有容人之量……后宫嫔妃……相继离世……都是臣妾……暗中……”

“谁这么大胆!”楚禁柯眉头猛地竖起,一股熟悉的、属于帝王的暴怒瞬间冲上头顶,压过了方才的悲戚,“传这些妖言!让朕知道了,朕诛他九族!”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凛冽的杀意。

皇后却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脸上是一种看透世事的疲惫和麻木。“这么多年了……臣妾……也习惯了……”她重新看向皇帝,目光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和不忍,“臣妾只是……想着……臣妾走后……陛下于这深宫之中……该是何等寂寞……臣妾实在……是不忍……”

看着她那双盛满了担忧和泪水的眼睛,楚禁柯胸中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凉和疲惫。

他轻轻拍着她的手,像是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皇帝嘛,哪一个不是孤家寡人!” 他望着虚空,声音飘忽,“上天将这千钧重担,交付于朕……朕就要能……承其重。”

他收回目光,落在皇后苍老的容颜上,努力想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你放心吧,等眼下的事解决了,再过几年啊,朕再料理料理身后的事……就去陪你……”

他顿了顿,用一种带着孩子气的、近乎荒诞的语气说道:“到时候,朕跟阎王说说,让咱们俩下辈子,还做夫妻!朕乃九五之尊,这点面子总得给吧?”

皇后听着他这不像样的安慰,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凄凉的苦笑:“能和陛下……做这一世夫妻……臣妾已经……心满意足……哪敢……奢求更多……”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彼此。浑浊的泪水从皇后眼角无声滑落,渗进花白的鬓发里。楚禁柯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替她拭去那冰凉的泪痕。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殿内更漏滴答,记录着生命无情的流逝。

过了许久,皇后像是积蓄了最后一点力气,再次开口,声音更加微弱,却带着一种必须完成遗愿的执拗:

“陛下……臣妾侍奉陛下……这些年……自问……尽心尽力……问心无愧……”她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仿佛在回顾自己漫长的一生,“唯有两件事……确是遗憾……”

楚禁柯的心提了起来。

“一来……就是这后宫无人……二来……”她的声音哽咽了,带着无尽的酸楚和自责,“就是……没能为陛下……留下子嗣……”

这句话,像是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她心里绞了几十年,此刻终于说了出来。

楚禁柯的心也跟着狠狠地一痛。他用力握紧她的手,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驱散她那无谓的愧疚。

“承煜走的时候,都二十五岁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被岁月磨砺后的无奈,“这只能说是……天意。天意嘛,不由人。” 他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这么多年了,你早该放下了不是?”

“放下……谈何容易……”皇后喃喃道,目光哀戚地望着他,“承煜走后……陛下再未立太子……不也是……放不下吗?”

楚禁柯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中了最敏感的神经,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握着皇后的手,无意识地收紧,那力道让皇后微微蹙了下眉,但他浑然未觉。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脸上那种面对发妻的柔和与悲伤,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属于帝王的冷硬和……一丝被触及逆鳞的愠怒。

皇后看着他瞬间变换的脸色,心中了然,却依旧没有停止。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斯人已去……如今……臣妾也要去了……”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眼神却死死地盯着皇帝,带着最后的热切和恳求,“但是臣妾……想问问陛下……等陛下百年之后……这大楚……您打算交给谁?”

她停顿了一下,几乎是气若游丝地,吐出了那个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名字:

“齐王吗?”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接连炸响在楚禁柯的耳边。

他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了!那双刚刚还盛满悲戚和温柔的眼睛,刹那间变得如同两口冰封的深井。

一股混杂着被冒犯、被窥探、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的怒气,在他胸中翻涌。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厉声呵斥,打断这个危险的话题。

皇后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一片冰凉,却依旧强撑着,用最后的气力说道:“臣妾是……将死之人……无论陛下……钟意何人……都是陛下……乾纲独断……臣妾……只是想提醒陛下……早做准备……”

她喘得厉害,胸口剧烈起伏,仿佛破旧的风箱。

“这些年来……陛下日夜操劳……早已不再……春秋鼎盛……万一您……有什么不测……”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更加猛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席卷了她!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险。她的身子痛苦地蜷缩起来,脸色由白转青,仿佛下一口气就要接不上来。

“娘娘!”

“快!快传太医!”

守在外面的太医和宫女们立刻涌了进来,一阵手忙脚乱。有人递水,有人拍背,有人准备银针。

楚禁柯被挤到了一边。他看着皇后那痛苦不堪、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样子,方才那股因立储问题而升起的怒火和冷硬,瞬间被更巨大的恐慌和心痛所取代。

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宫女,冲到床边,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别说了!别说了!快躺下!好好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皇后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用那双涣散的、充满了未尽之言和深深忧虑的眼睛,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力地、顺从地,任由宫女们扶着她,缓缓躺了回去。她闭上眼睛,眼角再次滑下一行清泪。

楚禁柯站在床边,看着她在药物和病痛的双重作用下,呼吸渐渐变得微弱而平稳,只是那眉头依旧紧锁着,仿佛连昏睡中,都不得安宁。

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直到太医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说娘娘只是疲累过度,需要静养,他才仿佛如梦初醒。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张苍白憔悴的睡颜,然后,有些踉跄地、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走出了这座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寝殿。

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热浪扑面而来。可他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得浑身冰冷,那颗心,更是沉甸甸地往下坠,坠向一个无底的深渊。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乱糟糟的。皇后的泪眼,太医的判决,还有最后那石破天惊的“齐王吗?”……无数画面和声音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正阳宫的宫门口。

就在这时,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撞入了他的眼帘。

是楚尧。

她显然是刚刚得到消息,一路跑来的,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小脸跑得红扑扑的,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忧。

“父皇!”她看到他,连忙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行礼,气息还不稳,“母后她……”

“她刚睡下。”楚禁柯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和脆弱。他看着女儿那张年轻鲜活、写满关切的脸庞,在经历了刚才那番生死别离后,这颗冰冷的心,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丝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说道:

“你就别去打扰了……”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宫门外那被烈日炙烤的、空荡荡的宫道,轻声说:

“你陪朕……到御花园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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