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师尧不做声，压下被控制的不爽与恐惧，就这么愤怒地盯着他那双红色的眼睛。
红发男子也微微懊恼，都怪那挥之不去的熟悉感，让他随手一挥，就选到了这么一个难缠的人。这下既没能欣赏到黎宴被打飞的样子，还模糊不了这小女修的记忆，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对视良久，红发男子觉得就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早知道多钻研一下针对记忆的术法了，谁能想到会遇到花师尧这个怪人？
他摸着下巴，缓缓开口道：“修士修炼，并不是一味地苦修，而是要讲究悟性。我那招还算精巧，你能接下四剑已经是有所天赋的体现。明日修炼时，即使你忘了具体的对战细节，这次的体验还是会让你有所收获。这就是事半功倍的真相，修炼没有真正的捷径。”
花师尧看他“突发好心”地开始给自己答疑解惑，心中微微一动，一个模糊的想法一闪而过。她按兵不动，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他，准备瞧瞧他还准备做什么。
没人接话，红发男子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只是锻炼你罢了，并没有伤害到你不是吗？你出去后别宣传我，尤其是我的样子，嗯？”
花师尧听完眼前一亮，之前那模糊的想法逐渐具体成型。这红衣男子刚刚说的话已经很直接了，所以花师尧也能直接地发现自己真正的处境。
虽然之前被他强力压制，让她深刻感受到了自己无能，那压抑情绪还萦绕在心头，但这一发现与转机还是让她微微松快了一些。
他不敢动我。
他有求于我。
花师尧盯着那双红色的眼睛：“你无法抹去我的记忆。”
“你不想被别人知晓你更具体的样子。”
“无论是出于善良还是其他原因，你也不想伤害我。”
“所以你只能请求我了，是吗？”
“温泉精灵？”
看着对方躲闪的目光，花师尧咬牙切齿地笑了。
花师尧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人，自然也不会因为这微弱的心理优势就咄咄逼人。她清楚自己与红发男子的实力差距，在不能完全掌握全局前，她并不敢轻举妄动。
但有优势不利用起来实在是太浪费了，不敢轻举妄动不代表她会一动不动。花师尧思索了一番：“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毕竟我们之间相处的确实......还不错，虽然你刚才一直不理会我，束缚我，还强迫把那莫名其妙的灵光塞到我脑袋里，但！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大家都那么说的，而且到目前为止，我确实也没有感受到具体的伤害。”
一张大饼抛出去，花师尧果然看见红发男子神色微微松动，看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心思深沉之人。花师尧心下一喜，觉得自己有希望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她神色一变，怯弱可怜：“可是我实在是害怕，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那团红色的灵光又是什么？它进入了我的额头，不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吧？”
红发男子平日里并不是个有问必答的人，甚至大多数时候他都会故意忽略他人的话语。但此次情况特殊，面前站着一个无法模糊记忆的棘手之人，他也不得不违反本性地解答起来：“只是用来探查你神识的手段罢了，没有什么害处。我若想伤你，还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
花师尧放下心来，没有坏处是再好不过的了，这个解释她能勉强接受，反正，身体也确实没什么异常。只是......她看着红发男子：“你察看我神识，都看到了什么？”
那男子轻啧一声：“什么都没看到。你的魂魄不正常，被人下了禁制，我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动不了。”
花师尧对魂魄了解不多，难道是......因为自己其实是异世之人，对本地土著有屏蔽机制？越想越觉得有理，心大的花师尧已经完全说服了自己。
红发男子眯起眼，有点不耐烦，他伸出手：“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那我也相信你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我送你回去。”
花师尧连连后退了几步：“等等，我是答应了你，但你还没答应我呢！”
红发男子一顿，他收回了手，随即扯出一抹蔑视的笑容：“你想要挟我？我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花师尧无辜地摆摆手：“只是公平的交易罢了，你看，我什么都不要就答应你，你不会觉得答应的太轻易会导致不可信吗？相互的守诺显然更加可靠一点。而且，我又不会提出很过分的要求，你这么厉害，肯定挥挥手就解决了。”
红发男子双手抱胸，黑色的手指微微不耐地点了点手臂：“你说吧。”
花师尧双手合十，做祷告状：“我想你答应我......多来找我几次，直到我把那剑阵的招全部破解了。”
题目做了一半，有点难受。
红发男子瞥了花师尧一眼：“行。”
这么干脆？花师尧有些后悔，早知道多说一点了。但事已至此，她只能问道：“我该怎么到这里？”
红发男子道：“来这地界，我自有办法——没事了吧？”
花师尧慢慢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再点一下，就见得眼前一晃，红发男子原地消失，自己又泡在了温泉里。
她眨了眨眼睛，温泉的另一侧坐着三个人，耳边是江海平说话的声音，温泉里的其他人都好端端地坐在原地。
她回来了。
花师尧双眼放空，她的心思还在那温泉精灵上，听他的话，他似乎只有在这片温泉区域才能“抓人”？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的被动程度就又小了很多。
被人认真的一招秒了，花师尧心里十分难受。她知道修行之路上，悟性与沉淀都必不可少，可只要直面过那碾压性的力量，自己现阶段的实力就显得十分可笑了，让她如何不心急？
这与师兄师姐的比斗，甚至和火桑鸟的交手都不一样。比斗输了，输了就回去上药，打不过火桑鸟了，也有法子撤退，仿佛“输了”后一切就停止了，之后大家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日子还是那样过。
但与那红发男子的交手，输了之后是轻视，是随意的摆弄，是无法反抗的等待与无可奈何的接受，这让花师尧感到恐惧，恐惧之后是更深的愤怒。而这愤怒与其说是因为对方做了什么，不如说是对自己的无能与无力的遮掩。
他甚至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强大的实力让他习惯了忽视弱小者的意愿。
但这才是真实的。
若遇见的是怀有恶意的人，那“输了”之后会遭遇的，只会更加惨烈。
有那么一瞬间，花师尧甚至不想再报名参加雏凤大比了。象牙塔里的过家家，一个魁首的虚名，追求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不、不。
花师尧闭了闭眼，思绪万千。怎么能这么想，雏凤大比中也会有优秀的修士，也会有实力出众的佼佼者，自己在同龄人中都不是最顶尖的，现在就拿那些更高处的人来对比自己，何尝不是一种毛躁与自负？
雏凤大比一定要参加，而且要全力以赴地努力，连第一步都没踏好，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
刚从红发男子那里脱身，之前没有时间细想的事情一股脑地全部冒出了头，让花师尧心烦意乱。温泉温度高，让浮躁的心更是烦扰，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在了温泉边缘的石头上。
江海平看花师尧上了岸，关切道：“怎么了，小尧？”
花师尧勉强勾出一抹笑容：“有些热了，起来凉快凉快。”
江海平点点头，这在泡温泉时是很正常的行为，她也没多想，只是叮嘱道：“是的，温泉不能泡太久，胸口最好也露在水面上，每个人体质都不一样，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一定要及时说。”
花师尧不知自己在他们眼里“发呆”了多久，直接顺着江海平的话“嗯嗯”地答应了。她收了心思，放空大脑，觉得泡温泉时还是不要想太多，来这里是放松的，得好好珍惜江海平与左今明的心意才是。
不想那个精灵了，不想了，好好放松。
如此美景，应该好好欣赏才是。
所以那个温泉精灵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拉走？
为什么选择了她？
为什么别人察觉不了，拉走的是魂体吗？
为什么自己不会痛？
为什么要模糊别人的记忆？
花师尧的脑袋里蹦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她绝望地发现，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就越忍不住去想他。
花师尧深呼吸了几口气，抬起头望向温泉旁那开得热闹的花树。粉色的花瓣一簇一簇地拥抱在一起，氤氲的水汽中呈现出了朦胧虚幻的美感。
声白慢慢走过来，厚实的肉垫让它的脚步声轻得微不可闻。花师尧向后仰去，靠在了声白的身上，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宁和舒适，配着半空中精致美丽的花灯，确实是一番享受。
所以，下次来温泉精灵这儿是不是该提前准备好一些东西？
小尧：控制不住大脑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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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转机，互换攻守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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