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注定不会太平的夜晚,一个少年却安静地走在夜幕里。
沉默的房屋轮廓深深沉入夜之怀抱,门窗紧闭,唯有几处零星的灯火,如同困倦的眼睛,透出微弱的光。
一阵风悄无声息地掠过,几片落叶像是拥有意识的活物那般,缠上他的裤脚,又迅速飘远。
“沙沙沙……”
一个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是风声,也非落叶。
少年回头看去,眼角余光瞥见,路旁一棵榉树的巨大阴影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极其迅捷地一闪而过。
是错觉?是夜游的野猫?还是……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毫无预兆地,搭在了他的左肩上。
“啊!”一声短促的叫声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少年缩了缩肩膀,几乎要跳起来。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魑魅魍魉。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深蓝和服的少女,她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颊边,衬得她可爱俏丽。
那双眸子在黑暗中反倒异常明亮,流露出几分惊讶,还有不易察觉的促狭笑意。
“哎呀,吓到你了吗?”她的声音清脆甜美,带着一点娇憨。
少年只是愣愣地端详着少女的脸,眼底却悄悄闪过一丝惊喜。
少女也许以为少年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轻轻笑了一下,歉意地说:“你没事吧?我没想吓你的,实在抱歉。”
“没关系。”少年笑了笑,以一种探究冰冷的目光打量着少女,“最近很多人失踪啊,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会害怕吗?”
“这样吗?我才刚从乡下来的,不知道这些事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能够帮助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是我的荣幸。”少年直勾勾地盯着少女。
“可爱?你是说我吗?”少女有些无措。
“是呀,你长得真可爱。”少年不动声色地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那双眼睛似乎要看进她的灵魂里,他的眼底有什么在旋转,就像漩涡,就像黑洞,简直要把人的心魂吸进去。
少女被少年的眼神攫住,僵立不动,眼神也变得呆滞,仿佛一只等待着指令的精巧木偶。
月光流淌在她光洁修长的脖颈上,勾勒出脆弱优美的线条。
“……但是也很可怜呐!”少年嘴角咧开一抹嘲弄恶毒的弧度,几乎要裂到耳根。他的瞳孔不再是人类的颜色,而是鲜血般的猩红。
他低下头,凑近少女的脖颈,像一条毒蛇,终于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一束火光破空冲来,少年瞳孔骤缩,急忙离开少女后撤。
“小光,苍夜,快点,他要跑了!”少女急忙喊道。
少年一愣,随即看向少女,少女冲他吐了吐舌头。
眼中猩红暴涨,怀着被愚弄被欺骗的恼怒,少年表情狰狞,伸手如爪,飞快抓向少女。
绫真急忙逃开,解除了变身。几乎同时,苍夜踏前一步,长刀撕裂夜色,带着寒光朝少年凌厉劈下。
少年瞳孔颤抖,扭头就跑,可疾驰的身形骤然一滞。
并非他主动停下,而是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屏障。
“不好意思,堀田君,这次你逃不掉了。”神原微笑着从阴影中站出来,悄悄瞄了一眼少年衣上的符纸。
能到少年还多亏了这张跟踪符,那是少年从警察包围圈中逃跑时,神原偷偷贴上去的。
少年面露凶光,不甘心地扭身,往另一个方向逃跑,下一秒,他却发出一声混合着剧痛与暴怒的尖啸,身体被强大的反震力弹回。
这尖啸蕴含着冲击波,空气肉眼可见地震荡起来。
神原感觉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结印的手势即将被震开。他沉下气,维持住动作,连忙蠕动嘴唇念咒,高喊一声:“动手!”
数根由金色梵文拧成的锁链凭空生出,缠绕住少年的四肢,试图禁锢住他。
锁链与皮肤接触,爆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刺耳声响。
紧接着,苍夜的长刀准确无误地刺中少年的心脏。
剧痛彻底点燃了少年的疯狂,他无视胸前洞穿的伤口,竟然徒手死死抓住了染血的刀锋,狞笑着说:“别以为这样就能杀掉我!”
原来心脏不是要害。苍夜心下了然,抽回刀,反手砍下少年的头颅。
头颅飞离躯体,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
少年那双猩红的瞳孔燃烧到了极致,他还是没有死,顽强地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厉啸,几乎能刺破耳膜,充满了无尽的恶毒、怨恨和绝望。
无数被啸声召唤而来的蝙蝠,疯狂撞击着神原布下的结界,却被牢牢阻隔在外。
“该结束了吧?”神原丢下一张符纸,熊熊烈火立即罩住少年的头颅与残躯,没烧多久,夜风一吹,化为四散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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