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回到大堂的镜子面前。
得好好规划一下分身。
需要有一个在门口迎宾，一个在里面接待，最好再变一个和我跟启明一起整理仓库。
心念流转间，镜中的身影开始变化。
她并没有急着确定形态，而是先仔细测试一下技能限制的边界。
亲眼见过的、具象的事物更容易凝聚成形，如果全凭想象，分身就会变得带点透明，很容易就消散了。技能对总体积有明确限制，而且似乎对表面积也有隐性限制，不能太大。
许唯本来想，如果把分身变成中空的，或者纸片一样几乎没有厚度，就可以变得非常大，但是，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没变出来，她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看来还是规规矩矩地变成人形或者熟悉的动物最稳妥，许唯揉着太阳穴总结。
并且，想要召出新的分身形象，只能通过铜镜，不过成功以后就可以自行召唤出来，不再需要通过镜子。
许唯反复调整了好几次，终于确定了几个成功的分身形态。
一个柜台高度、六条手臂的分身，来做整理和清洁工作，差不多用掉一半的额度。为了节省体积，许唯本来考虑了一下蜘蛛，但当她想象自己的意识分散在八条毛茸茸的腿上爬行时，镜子猛地震颤了一下。
【温泉馆的铜镜：
这是什么丑东西！】
许唯实在想不到好看的蜘蛛长什么样子，只能遗憾地放弃这个想法。镜子好像很是后怕，强烈建议她采用人的形态。
好吧，除了蜘蛛，三头六臂也不错，不过多余的头好像用不着，所以只保留六臂。
下一个是高挑的白色侍者。许唯这次终于成功钻了技能的空子，她每天路过的街口有一个空心的掩面哭泣塑像，头部和双手具有实体，身体部分则是空荡的衣袍。可能是因为记忆深刻，这个形象在镜子里面成功具现了。哭泣的塑像放下苍白修长的手，露出一张窄长的脸，太阳透过店门照进来，却丝毫没能温暖她月光般的冰冷。
许唯停下来欣赏了两秒钟。她并没有见过雕塑的脸，可能是镜子颜控的原因，加上了一些自作主张的审美，变出来的侍者有种神祇一般肃穆而遥远的美。
侍者肩膀上附带两只小鸟，许唯努力想象出一个会唱歌的品种，这样在店门口可以充当音响。
还有一个温泉水做的小人，被她安置在从盥洗间找来的浅口木盆里。惊喜的是，她自己就可以持续发热，散发出阵阵宜人的蒸汽。前几天刚刚降温，现在这天气已经有点秋风萧瑟了，把这个温暖的小家伙放在门口来迎客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那只熊猫嘛，纯粹出于个人喜好，由于剩下的体积不多了，只能变出一只比篮球还小一点的熊猫，像个软乎乎的芝麻糯米滋，放在柜台做吉祥物好了。
铜镜显然也很中意这个选择，反射的光线晃了一下许唯的眼，她转头发现院子门口出现了一小片竹子。
【温泉馆的铜镜：
可爱的小家伙！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要多来照照镜子啊！】
许唯敬畏地看向铜镜，它的能力是目前最强的了。
“可以送我一个温泉馆的招牌吗？我想用来招揽顾客。”许唯尝试着问道。
【温泉馆的铜镜：
休息，休息一会。】
又尝试了几次，连熊猫打滚卖萌都不管用。看来要么有冷却时间，要么铜镜的礼物只能被动触发，无法主动索取。
“好了，”许唯拍拍手。
侍者的我和小鸟的我和小水人的我去门口迎宾，熊猫的我和六臂的我和我去储物间整理东西……
这都什么和什么！
许唯脑子里的绳子打了个结。
这样不行，即使都是自己，体感还是太混乱了，必须分成不同的人格。
取个名字先。
瓷白的侍者说：“我叫小白。”
她身上的小鸟异口同声：“我们都叫小黄。”
六条手臂这个本来就有原型：“我叫哪吒。”
熊猫嘤嘤了两声：“我叫贝贝。”
还有水盆里的：“我叫暖暖。”
很好很清楚。
许唯对几个分身下达指令，“小白小黄和暖暖去门口迎宾，哪吒和贝贝来储物间帮忙。”
小白优雅地鞠了一躬，端起装着水精灵的盆子，向门外走去。
启明欢呼一声，扑向熊猫的怀抱，埋在里面不出来。
贝贝不得不把她撕下来，交给哪吒拎着。
昨晚许唯发现储物间乱得离谱，好像是哪里有空位就把东西往哪儿塞，她不得不爬上爬下寻找物资。所以今天要把所有物品按照种类整理归并。
许唯拿起门后面猫猫整理的物资清单，开始安排物资摆放的位置，分身们则各司其职。哪吒爬上梯子，下来时一趟就抱下来三个装满香皂的木箱。许唯对这个分身的工作效率相当满意。
侍者来到门口的传送点。
就在踏出店门前石碑范围的瞬间，眼前的景象突然改变。
原本的青石板路和两边的古典建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充满现代气息的商业街。
侍者回头一看，发现温泉馆夹在一家火锅店和日式烤肉店中间。
向前一步，便真正进入了这条街道。退回原处，才能重返无境。
小白想了想，片刻，哪吒从店里面搬了一个高脚凳子过来，递给小白。小白接过，她们传递的瞬间，凳子从无境穿越到了商业街，稳稳放在地上。
小白将木盆放在凳子上，暖暖把木盆变成一眼热气腾腾的温泉，泉水翻涌，水汽上升，在微凉的秋日里蒸腾出了温暖的邀请。
小黄开始唱歌。
工作日的早上，旁边的店铺还都没有营业，仅有的行人匆匆而过，对此熟视无睹。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注意到这个奇特的组合。
陆泽走在上班路上，他拉紧了短袖。今天应该穿个外套的。突然，他奇怪地停下脚步。
这是……？
一个空心人出现在前方，两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唱着歌，她的身边有一个冒着水蒸气的木盆。看到有人投来目光，空心人说：“无境温泉馆，要来看看吗？”
是妖怪！
陆泽已经感受到了气息。
喂喂，这么正大光明站到路中间真的好吗？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其他行人却依旧行色匆匆，仿佛根本没看见这一幕。
这时陆泽走到了她们身边，猛然发现，她们身后的建筑变了。
一栋飞檐斗拱的古典建筑出现在眼前，赫然是一所温泉浴馆。
“温泉？”陆泽眼神里满是意外，“这里不是汉堡吗，什么时候……”
他的目光在小白和水盆上转了一圈。
“你好先生，今天温泉馆开业酬宾，欢迎来体验，无境的泉水有恢复灵气、安神养元的功效，对妖怪有很大的好处。”小白微笑道。
眼前瓷白的侍者身上发散出一种强大的气息，绝非等闲之辈，而态度有温润有礼。陆泽有点心动：“真能恢复灵气？”
小白并未多言，只是优雅地摊开手掌，示意他看向身旁的木盆。
水蒸气猛然像陆泽扑面而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瞬间渗透四肢百骸，陆泽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用手去触碰泉水。暖暖伸出手，友好地触碰了一下他的手掌。
“果然是奇异的泉水。”陆泽喃喃。
他看了眼时间，急忙道：“我还要去上班，你们晚上营业到几点。”
“午夜。”小白说。
“好的，那我下班再来看看！”陆泽说。
走出几米远，他还恋恋不舍地回头，却发现那座恢弘的温泉馆已消失不见，街边仍是那家熟悉的快餐店。只有小白静静地站在原地，向他挥了挥手。
“哇。”陆泽心里抑制不住地兴奋，还没到公司，心早已飞到了下班后的温泉时光。
郜慧月推着婴儿车路过，身边还牵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她几乎是在看到温泉馆的瞬间就发出了小声的惊呼：“天哪，是无境？”
郜慧月马上凑到小白身边：“无境温泉馆现在营业了？！”
与此同时，正在抱着一堆浴袍的贝贝抬起头问启明：“无境在妖怪里面有名吗，为什么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
“当然有名啦！”启明说，“不过无境的入口有点随机，所以不是所有妖怪都知道，这件事要讲究一点缘分。但是进过无境的都说好！”
“那无境之前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启明郁闷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记得那天突然特别困，好像……好像有人把供奉给我的香火一下子全掐灭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睡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你把我叫醒。我还奇怪呢，店家怎么突然换人了。”
“之前的店家是什么人？”
“是一个榕树妖怪，本体就长在后院。别去，我已经看过了，那——么大一棵树，全不见了。不过他们以前也不怎么喜欢跟我说活，有点怕我吧。”
许唯想了想，有点摸不着头脑。
门外，有一位客人已经走进了无境的范围，他的脚边一只脏兮兮的黑色小猫也凑了过来。昨天和前天都下了雨，看起来是被淋透了，深色的毛发被雨水和泥污黏成一绺一绺，紧紧贴在瘦小的身体上。它跳上高脚凳子，靠近那盆温暖的源泉，在蒸腾的温热蒸汽中蜷缩起冰冷的小身子，不住地哆嗦。
“可怜的小猫。”暖暖说，但猫又怕水，没法直接触碰，只能尽力催动自身的热力，蒸发出一些温暖的水汽。
“请您进来吧。”小白温柔地说，如同对待任何一位贵宾一样优雅地伸出手。可惜她自身的温度太冷了，也无法触碰小猫，只能让小猫自己跳下来，走进店里。
“外面已经进人了。”正在收拾东西的许唯停顿了一下，告诉启明。
她们小心地推开储藏间的门，外看了一眼。
大堂里面很热闹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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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正式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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