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站在门口干什么呢，回来坐啊。”徐锡宇从位置上站起，眯着眼睛说：“唉，没吃饭呢，跑什么？”
赵显生拽着尚青的手腕，嘭地一下关上了门。
楼下离校门口也就几百米的距离，正巧是学生考完吃完饭的时候，人头攒动。他们看着学校风云人物牵着清秀小姑娘的手，左拐右拐消失在暗巷当中。
刚路过的小巷一群混混压着个学生，手里捏着水果刀把玩着。
“今天放学挺晚啊，叫你带的东西呢？”
刀子划过缩着肩膀的人的脸，他哭着摇头说：“我妈没给我钱，下次吧，下次我一定给你。”
“我呸，你骗谁呢。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我是这破学校的大哥...”
“退学的傻逼。”
赵显生握着尚青的手，一拳砸在那混混的后脑勺：“还敢在学校外面称大哥？”
“你他妈谁啊？”
为首的那人愤怒地转过身，拿着刀就朝后刺去。
“说了多少遍，还是听不懂人话。”赵显生躲开了，脱了外套扔给尚青。他一脚踹在混混的膝盖弯，把那人踹跪下了：“校内打不过，跑校外来撒野？”
“我呸，赵显生。有头有脸的人跑到暗巷来干什么，不就是办事吗？”他斜着眼一笑，看着一旁抱着衣服的尚青，吹了声口哨：“眼光不错嘛，挺清秀。”
“我不想撕烂你的嘴。”赵显生指了指一群跟班说：“你们还没被退学是吧，不想惹事就滚。”
“还有你。”他指了指蹲在地上的人。
“走走走，快走。”
“这谁啊，这么嚣张。”
“赵显生啊，赵哥。校内散打冠军，一千米五千米总冠军，年纪第一。高一高二打架出名得很，高三收敛了很多，我们大哥就是被他打服退学的。”
赵显生见混混头子躺着没动，抓着他的头发说：“算了吧，华炎三中不需要大哥。”
“别愣着了，走了。”
巷子不时传来猫叫声，墙缝的水一滴一滴渗入地面，长出了厚厚的苔藓。地上的泥浆还没有干，踩在翘起来的砖块上，裤腿就会沾上泥泞。尚青抱着衣服，沉默地跟他在后面。
赵显生掏出手机，走到尽头的小商贩开的杂货店，轻车熟路地买了包烟。他从叔叔那里借了火，仰头吸了一口说：“不好意思，同学。”
尚青坐在木凳上，乖巧地枕着他的衣服，静静的等待着。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赵显生的嘴唇，似乎上面还留着自己的唇印，浅浅的一抹颜色。
他想，刚才的赵显生变了，变得凌厉又狠辣，下手毫不留情。就连现在抽烟的样子，也从未在他记忆里存在过。
仰头的时候不呛人吗，神色颓唐却冷静。
和校内的绅士成熟的他毫不相关。
“下学期你好好照顾自己。”他掐灭了烟，看着天空流动的云。此时已经被时间熏得发灰，以往蓝色天空也暗淡下来，就这样落在他的视线里：
“我要转学了，提前给你说一声。”
他浅色的眼睛在记忆中没有改变过，琥珀色的、含情脉脉的眼睛没有变过。
尚青安静地趴在桌面上问：“为什么？”
“因为学校的复习计划，设置得太糟糕了。一轮复习、二轮复习和三轮复习的这种方式不适合我，所以我打算换一个学校试试。”赵显生说完，又点了一根香烟，迷蒙的灰雾中看不清他的神色，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也帮他隐藏着。
骗子。
如果结局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还要招惹我，为什么要一遍遍地暗示我，为什么要轻而易举地说喜欢我。
为什么要害我。
尚青的指尖划过桌上清晰的纹路，看起来料子是货真价实的木头。他看着散落在地的烟头和刺鼻的气味，恨他既然要走，为什么还要骗一个吻。
骗一颗真心。
他猛地一怔，原来对赵显生的感情早就落地，原来他舍不得的是自己一颗真心。
承认吧，尚青。你早就喜欢上赵显生了。
他启唇问：“赵显生，我对你而言，算什么呢？”
“算开玩笑的对象，转学过来的新玩意，还是可有可无的玩具？”他轻轻笑：“少爷，既然你要玩，就不要搭上我，不要害我。”
“我当你是好朋友。”
真讽刺。尚青想到之前收留他的时候，俩人裹着被子纯聊天的时候，他们也聊到了这个话题。
赵显生当时恳求他同居，恳求他再考虑考虑。
“男朋友，你真让我伤心。”尚青摘下无名指的碎钻，心疼地把它放在桌面上。
“走了，祝你前程似锦。”
离开的时候人已经走光了，街道路上的树枝上挂上了灯笼和彩灯，小区门口拉上横幅“祝全体业主新年快乐”。尚青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躺在床上给爸妈打电话，几秒以后接通了。
“妈，你们今年又回不来吗？”
“我和你爸的火车票买不到了。”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愧疚，尚青苦涩地听她解释，最后被关心了几句期末成绩。
他挂断电话，缩在被窝里一声不吭。在外地赚钱的父母已经够辛苦了，没空回来也是正常的。而且春节期间车票又贵又难买到，不能回来也是正常的。
尚青觉得自己抱怨起来小没良心，但他还是小声的委屈的嘀咕：“回不来的话，留着这里的房子有什么用呢？”
他蒙着被子，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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