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了之后还想睡是一种常态。有科学研究表明,午睡的时间在十五分钟到半小时之内最佳,最好不要超过一小时。
但这种情况对于郎客来说不太适用,他睡了半小时,醒来感觉下午的上班时间将会是痛苦的一千年。即使有姚解的陪伴也很难缓解这种午睡不足的沮丧,就像在雷峰塔被镇压的是白蛇,还是青蛇白蛇锁在一块,都不会缩短被囚禁的年份。
不过,在郎客醒来之后,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对面空无一人。
姚解还没回来,郎客心想会议难道是开了一中午,那比郎客更加悲惨的只能是姚解了,午休期间的睡眠一旦失去,姚解二十四小时能得到的睡眠就少得可怜。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姚解出现在了门口,出人意料,他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郎客不知道这是姚解喝了两杯浓茶并且还爆发了一场小型争吵的结果。
“你还睡吗?”郎客问道。
有几次姚解实在困得不行,在上班时间非睡不可,他们就把办公室门关了,郎客连耳机都不戴,时刻留意门外动态,如果有领导要过来看一眼,只要察觉有脚步声靠近,郎客就立马把姚解叫醒,和打铁道游击战似的,形成一个敌进我醒、敌退我睡的战略态势。
有时候免不了误报军情,但总比被领导发现上班睡觉来得好。嘴上批评几句是其次,最要命的是扣钱,这上纲上线起来,罚几百块钱,那是对工资的巨大打击。
“我不睡了。”姚解摇了摇头,走到自己的办公椅边坐下,“而且很清醒,那几杯茶比咖啡还有效果。”
这是字面意义的请某人喝茶。郎客在心里为姚解同情了几秒钟,当他打开电脑文档,这份同情就更加放大了,而且只留给了自己。
为什么关于燕横波的报告,上午才写到第二个论点?一上午,三小时他的工作成果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上午的快乐意味着下午的痛苦,而下午再写不出来,意味着明天的痛苦。如此拖延,意味着此恨绵绵无绝期。
郎客真想一头栽倒在桌下,但这并不是解决的办法,所以他反而站起来去柜子里找以前下发过的文件了,那里边应该有相关的“个人利好”层面上的论述。
“今天是不是要打电话?”
郎客在找文件的时候,看到了登记文档,那在柜子的中间一排,用硬板文件隔板摆着。这里面不光是郎客和姚解三个月以来的工作内容,整个应急管理处目前为止处理过的所有登记对象,副本全在这里了。
这就像一家保险公司,有出去跑业务的销售,到学校里和校务办打好关系,发放学生人身安全保险的宣传单,一学期只要两百块钱,骨折都能包含保险。也有坐在办公室里,从早到晚拨打电话的销售,虽然免不了好几通刚一接起来就被挂断的惨剧。只有完整地念完一段宣传材料才作数,算作有效业绩。
应急管理处没有专门聘请接线员,这份工作被划给了姚解和郎客。也不是说其余四组的人完全不打,因为五组出差的时候,总有人得定期查看这些登记在册的黑影拥有者是不是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是否还居住在登记所在的地址,是否更改了通讯方式等等。
“是吗?”
姚解打开电脑中的电子登记表单汇总,看了眼日期,对郎客说:“还真是,这周五就要上交月度报表了。”
“那我把燕横波的那篇材料写完了先打几个。“
郎客说道,一眨眼的功夫任务又多了一项,只是纯打电话倒也没什么。只是打的时候还要做纸质版记录,纸质版完了之后还得做电子版,美其名曰数据存档,但他怀疑这种存档即使上交了,也没一个领导会认真看。
而且这东西还不能扫描。以前对这种规定并不是特别严格,就连郎客自己都钻过这种空子,因为在单位中,即使是那种号称保密程度很高的单位,也会有人偷懒,直接手机拍照上传到扫描软件,做成电子备份,还存在自己账号下的草稿箱内,就差没在大门上贴一个这里有机密,买一赠三,欢迎大家随时过来拿。
当时郎客到处在网上寻找关于黑影的线索时,就曾经在系统里发现这个有意思的备份,因为那人居然粗陋地没把水印去掉,他顺藤摸瓜就盗了那个人的扫描软件账号。
出了这样的事故,接着就是把此类文件扫描上传一刀切,连扫描仪都没法用了,全靠人工手打,起码在应急管理处有这样的规定。
郎客甚至想这是不是倒逼着出外勤的组努力说服那些人把黑影上交,这样就省去了大量的后续工作。
“还有时间。”姚解说,“我快把手头上的写好了。一会儿我先打吧。”
“什么?”郎客惊讶的表情就像同场考试,自己还在焦灼于试题,结果同桌已经写完,收拾铅笔盒准备走人了。
但郎客不能手撕卷子,怒吼一声我不想写了,这种荒谬的行径他做出来就别想有好果子吃,所以他只能幻想一番,与此同时拿走了柜子里的公文文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着“个人利好”的论点埋头苦思,如何改词换句,把这些文绉绉又拗口的长句跟燕横波的情况结合起来。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这全程郎客基本没有听到姚解的键盘声音停顿过,即使有,也很快就接上了,可能是在网上找什么能化用的句子。与此同时,郎客就写了三句话,其中一句还是完全可以删减的冗长赘述:针对燕横波为代表的年轻人,要根据心理状态和当下的生活情况进行分析,从登记中留下的信息可以得出以下结论,她正处于学校与社会的衔接阶段,心态和理智没有完全成熟,并且可能有潜藏的对抗情绪。
这句话用正常的易于理解的人话来说,就是燕横波是快毕业的大学生,自我意识很强很难管理。
其实郎客觉得燕横波的选择没什么问题,但谁叫郎客试图回收她的黑影场,有点天然就站在对立面了。
“我写完了。”姚解说道,他往后一倒,鼠标扔到旁边,“你要照着改吗?”
“好啊,我想参考。”郎客双手合十,用诚挚的语气说道,“求你快发给我。”
姚解笑了笑,把丢在一边的鼠标拿回来,点了几下,很快窗口栏就闪烁着图标,他已经把文档传过来了。
郎客点开来看了一下,他的结构和郎客的差不多,毕竟郎客的结构也是模仿了姚解曾经写过的公文。郎客有很多可以仿写的段落,就像老鼠掉进了米缸,他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这篇任务报告有救了。
姚解写完报告之后如他所说,准备去打电话,他从柜子中找出了近期需要拨打的人选,二组中有一个,一组中有两个,三组和四组各有三个,加上燕横波的回访,总共七通电话。
重新看燕横波的个人信息档案时,姚解忽然有了新的想法。如果他能说动燕横波加入应急管理处,这样她就可以保留她的黑影场,这是她的核心需求,她并没有对管理处有太多的意见,还能顺带解决她即将毕业的就业问题,不用考公就上岸了。
按她的学校和干净的生活背景,试用期过后直接就能在应急管理处获得编制内的职务,比郎客和姚解好多了,工资扣除公积金,估计在八千左右。要是容霄辉能让她代理五组组长,以后工资只会更高。
而且他和燕横波有共同的基础,那就是他们都同样面对了一个奇怪的女人,并且燕横波还疑似被绑架。
如果燕横波想要寻求安全,那么应急管理处就是她的不二选择。如果姚解真要选择说服她,他还可以泄露关于朝州市那起杀人案和乌和县乌晟德死亡的案件,说明有嫌疑人正在那一带活动,很有可能在针对拥有黑影场的人犯罪,燕横波同样不安全。
但这个能够说动燕横波的前提,得建立在燕横波是否已经和对方取得了一定的妥协,或者说。
毕竟燕横波最后在短信中已经明确表示,“不用担心我的安全”,这证明要么那个女人只是把燕横波当做勒索姚解的工具,并不真的在意她,要么是燕横波变成了和那个女人同一个阵营。虽然这个所谓的阵营到底是什么,是否真的存在,这个答案还潜藏在水面之下。
要是燕横波能来,那么肯定是加入人数最少的五组,但她的经验不足,所以组长的权限不会很快转给她,可能会有一年的时间,最少也得先让她实习三个月。
那么三人基本上能维持五组的稳定,不至于因为那个还在讨论中的计划解散,那么姚解在除了加入那个新的小组之外,有了全新的选项,那就是让五组的行动常规化,起码三个人就不能待在这个小办公室里了,要么在大厅里重新给他们安排位置,要么换一个更大的办公间。
他有了这样的计划,只是很粗略的想法,最重要的是看燕横波那边,如果她坚决不愿意,那么一切都告吹。应急管理处正是缺人的时候,要是燕横波自己申请,没有人会卡她的流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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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穹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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