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杜继春本就和姚解等人没什么利益冲突，这下子更是其乐融融。这一路开往朝州市，杜继春放着车载广播，也无需防止氛围尴尬而不断闲聊，郎客坐在后排咔擦咔擦地吃零食，姚解看了一会儿手机就昏昏欲睡，三人各有各的安排。
车票在出发之前就已经买好了，等车开到朝州市高铁站，离出发也就只剩下半小时。杜继春没带行李箱，只收拾了一个挎包。照旧是郎客推着行李箱，姚解手提零食，一行三人走进高铁站，小坐了一会儿后，广播就通知开往途径曲陵市的火车正点了。
因为当天下午才买票，他们都没买到一起，分散开了，在相邻车厢的不同位置上。姚解上车之后没有先跟以前一样睡上一觉再说，而是看璧山区柴村街道附近有没有连锁酒店。他这边直接订完，省得杜继春向乌和县局打报销再转到应急管理处，反而多跑流程。而且看今天局长那十分殷勤的样子，说不定局里就从经费里支出了。
其余的杂事按下不提，无非就是高铁到站，曲陵市本地无地铁，就又打车去了璧山区，顺利入住，傍晚又去附近吃了餐饭。吃的是曲陵市的特色小炒，青花椒放得很多。
等他们吃完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饭后，姚解宣布道：”明天去柴村街道办事处一趟，如果周茜曼的确在这里常住的话，那应该能问到地址。“
他心想按戴凌阔的水平，已经查到了柴村街道，照理来说连住在哪里都能定位出来，现在到处都是网格化治理，只要是常住人口，住户信息全部都能在街道办事处查到。这就涉及了戴凌阔比一般的技术人员更懂体制内的地方，在之前数据服务办公室过来开会也是如此，不能把什么全都自个包揽，不然其他人干什么？
再说这涉及街道办的数据库，戴凌阔要调用还要打报告，不像运营商的数据库是网安的长期合作项目，她自然有权限直接用，她为了省事，就查到柴村为止。如果到这一步，姚解等人还干不下去的话，一个月两千六百八十的工资都开高了。
街道办上午八点开门，第二天姚解和郎客定在七点半起来，等他们两下楼去吃宾馆自带的早餐，看到杜继春已经在一张桌子边等着了，显然她起得更早些。看姚解一副疲惫不已，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样子，杜继春还以为昨天从朝州到曲陵是姚解一路开夜车来的。
“他一直都这样。”郎客对杜继春说道，“习惯就好，一会儿他就正常了。”
杜继春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领导觉得正常就是正常。
街道办离这里不是太远，没必要打车，步行二十分钟也就到了。等他们三个人到了办事处，里边窗口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清洁工来上班了。
杜继春就问道：“这里的工作人员去哪里了？”
清洁工指了指墙上的一张公告，原来上面的办事时间变成了八点半。好在这会儿离半点也就没多久了，不一会儿，杜继春就看到一个办事员手提着早饭推开了外边的玻璃门，看到这三个人坐在大厅，她还一愣，说道：“你们办理什么业务，来这么早啊。”
这会儿就轮到杜继春出马，在基层必然是她的身份更好用。出示姚解和郎客的工作证明属于杀鸡焉用宰牛刀。
“我是朝州市乌和县公安局的人。”杜继春走到办事员面前，向她展示了自己的证件，那人赶忙将豆浆油条放到一边，甚至普通话也说得更标准了。
“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
杜继春道：“我们就是过来找个人，做一下民事笔录，并不是追查嫌犯。”她稍加修饰了一番，免得这办事员太过于紧张，并且也考虑到如果说是刑事案件，可能会影响到周茜曼的个人生活。毕竟这两人已经离婚这么久了，照理她早就已经和乌晟德没有法律上的关系。
“你们这有当地常住人口的地址吗？”杜继春说道，“我们需要你在系统中查找一下。”
“有的有的。”办事员连连点头，问杜继春要找的人是谁。
“周茜曼。”杜继春拿了窗口的一张纸和笔，在上面写下这三个字和一串身份证号，看着办事员打开电脑，输入了杜继春提供的信息。
“找到了，她家就住在华祥苑十四号楼602室。”杜继春记下地址后，叮嘱办事员不要告知第三人，否则就是妨害公务。她拿起窗口边上写有周茜曼身份信息的纸条，撕成了碎屑，找了个垃圾桶丢进去。
直接上门去华祥苑难免像土匪作风，因此杜继春先打了周茜曼的电话，客客气气地通知了这件事。听完来意后，周茜曼虽然态度十分冷淡，但杜继春说专案组的人已经在当地，今天务必见一面的时候，她也没有硬着头皮跟公安对着干了。
先前在线上接电话，那是天高皇帝远，周茜曼想挂断就挂断了，有本事他们过来曲陵市“逮人”。这会儿居然还真来曲陵，周茜曼只得同意，说她这会儿在家。
她似乎是觉得乌晟德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说如果杜继春等人碰到了多嘴的邻居，或者是小区里什么别的人，万一上来打探，就说是她娘家的亲戚，别的什么也别说，更不用亮出身份。
这点小事杜继春当然答应。
到了华祥苑的门口，从行人过道中进去，压根没人拦着，花坛那边倒是有一些晨起锻炼的大妈大爷，顶多是看姚解和郎客几眼，毕竟这两人的外形不管近看远看都不错，身量高挑体型匀称，尤其郎客的长相远看就有十分的俊朗。
十四号的位置比较偏僻，靠近小区北门，就在围墙边上。三个人一路走来，压根没碰见什么人。也就是碰见一只流浪猫，大摇大摆地在围墙顶上行走，居高临下地瞅了瞅这三个人。
杜继春就在心中暗想，周茜曼这么多虑，难不成真是有什么事情瞒报了？
走到单元楼下，旁边有一台机器，显然是刷卡进门，不过杜继春看了一眼，这已经黑屏了。看来这华祥苑的小区物业也不太管事。姚解过去推了单元门，直接就能进去。
坐电梯到六楼，到周茜曼家门口，门上还贴着过年时候的对联，旁边有一个鞋柜，一家三口的鞋子都在那里。周茜曼和她的第二任丈夫，以及她的孩子，年龄在十三四岁左右。
杜继春按响了门铃，不久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把门打开了，她站在门口，扫了他们一眼。她的长相在普通人堆里算是出挑，细眉杏眼，只是眉毛纹过，形状略有几分僵硬，她皱着眉，显出一点刻薄。
杜继春主动出示了证件，说周茜曼要是不放心，也可以换个地方去外面谈。
“都进来吧。”周茜曼说道，“鞋架上有一次性鞋套。”
四个人在客厅的沙发坐下，周茜曼倒了水，说道：“你们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我跟乌晟德离婚这么久了，还来找上我？还是说他的案子到现在都没破？”
她一张嘴就直说了重点，杜继春也没有瞒着，说：“案子是没破，所以省上新来了调查组。最近在重新开启这个案子，所有的档案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人家专员发现你的笔录没做上，就特别派我们过来。上次，我们县的廖队长打电话过来，你不是很快就挂了吗？所以我们想还是过来一趟，也不劳烦你过去，这样我们把流程上的事情办妥，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行吧，那你们有什么问什么。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这么多年了，我对他的事情一点也不清楚，你们问了也是白问。”她在杜继春提供的文件上签了字，看到桌上摆放着杜继春带来的录像机，神色更加冷淡。
杜继春昨天吃饭的时候和姚解、郎客两人大致讨论过要问什么，先是从流程核对了周茜曼的身份无误后，就接着说道：“根据我们走访调查，受害人乌晟德平时素来爱打牌，你们婚姻存续期间，他也有打牌的爱好吗？”
“当然了。”周茜曼不满地说，“结婚还没一年，在县城里弄了个杂货店，每天正事不做，货都是我在管，天天就知道去外面打牌。”
“他赌博的金额大吗？”
“我不太清楚，”周茜曼说道，“他刚开始又没来向我要钱。杂货店大部分的账目也是我在看，他就一个月固定支走一笔钱，剩下的他想怎么花谁清楚了。”
“你和乌晟德是协议离婚还是诉讼离婚？”
“走的协议。”周茜曼冷笑，“他哪里有脸跟我去法院？”
杜继春继续问道：“你们二人之间离婚的原因是什么？除了感情破裂外，总有一个导火索。”
周茜曼双手抱在胸前，说：“还不是因为他实在是一滩扶不起的狗屎？当初他老娘好说歹说劝我，叫我不要到处声张，叫我看早知道他今天死了，还不如早点宣传出去，没准他就夹紧尾巴做人，不到处得罪别人，招来这种倒霉事。”
杜继春见里面有话可聊，追问道：“他母亲叫你不要声张什么事？”
“偷拿我的存折和结婚时候的三金去还赌债，还把老家的几亩地给卖了。偷钱偷到我头上来了，我这还能跟他过得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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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曲陵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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