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则什么都听不见了,甚至拿过鼓棒这个动作,都不是他的本意。他像是被某种力量驱动着,抬头就见着跟前一个悬浮的鬼面。鬼面上金纹流转,木质的厚重,像是吸饱了岁月的沧桑,那金纹构筑的表情最终定格成了似笑非笑的模样。白则几乎在一瞬间就认出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净明天师胡郢。
他似乎是被谁“安置”在这里的,只剩了一张面具,用空洞的眼神盯着白则,随后从面具的背后发出断断续续的沙哑的人声,像是回响在沙漠里的风。白则仔细辨认,才听出“救我”、“疼”……反反复复地诉说着。
然而不等白则问一句,那面具突然就被星轨劈成了两半,成了一道青烟。
白则如梦初醒,再看眼前,哪还有什么面具?只剩了裂成两半的木鼓和汹涌而出的浓稠的血浆,白则的裤子鞋子全都遭了殃。
把他往后猛拽并夺下鼓棒的楚言啧啧道:“可算是回神了!”
白则这才知道自己是中了邪,扭过头,就见着收回星轨的面上阴沉的虞渊,这显然是有人做局,用净明最后残留的一丝神识,诱骗他们到此处。白则身后的那根木鼓也已经爆裂开来,同样是血流满地。
虞渊手指一动,念了个诀,那些血浆就被一团光亮笼在其中。那团光渐渐收紧,最终,凝缩成巴掌大的一个圆球。负责充当容器的星魄,落在虞渊掌心,像是一封称述冤屈的信。
“看来是候着我们呢!”楚言念了个净身咒,把白则和自己身上的血迹都清干净了,见虞渊把星魄收回袖子里,又忽然道:“别找盛喻。”
白则侧目,楚言便玩世不恭地笑起来:“验个血的事。”
————
“护士是万能的吗?我们只管抽血不管化验不知道吗?”金晶姑娘叉着腰柳眉倒竖。
提出“无理要求”的楚言撩了一下披散到腰间的金色卷发,在护士台前支着下巴微笑:“海鲜自助。”
金晶立刻摆出一副富贵不能淫的架势,用病例夹挡住对着护士台的摄像头低声道:“东西呢?”
楚言掀开衣服,风骚的皮衣的内侧袋里,插着一支笔和一支真空玻璃管。
金晶掀了掀眼皮:“什么时候要?”
“尽快。”楚眼露出八颗牙齿。
金晶一脚踢在内网电脑机箱上,在惊天动地的碎裂声中嚷嚷道:“哎呀!怎么又坏了!赶紧的,去换一台过来?什么?交班,那我去!”
随后金晶去值班室拎出辆小板车,抱起机箱往上一放,用员工卡刷开了几道屏蔽门,带着在自己身上施了隐身术的楚言到了机房门口。机房门上头贴着“机房重地、闲人免进”的黄底红字警告。金晶全当那是春联,在弹出的密码键盘上飞速输入一串数字,又照了虹膜,在“咔哒”一声门开了以后,用板车卡住门,抱着机箱进去了。片刻后,她抱了台新的机箱出来,依旧搁在板车上,自言自语道:“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金晶姑娘推着板车离开后,“靠自己”的楚言便十指如飞地敲打着加密电脑的键盘。他先用循环录像敷衍了机房门口的乾坤监控,随后黑进了医院HIS系统。妖精医保定点医院的系统是联网的,不只有妖的资料,还有人的资料,是个庞大的内部共享的数据库。
载入血样数据着实花了些时间,当资料读取到98%时,金晶再次推开机房门,紧随其后的,还有检验科的刘付威。刘付威高高瘦瘦的个子,白大褂里藏了套可以蓝牙连电脑的血检仪器,他如狙击手组装枪械一般干净利落地把仪器组装上,随后向着楚言一伸手。
楚言将装着血样的玻璃管递过去,然而等刘付威把玻璃管卡进仪器凹槽里,一切准备就绪时,显示屏上的进度却依旧停留在99%。
“卡住了?”金晶姑娘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被乾坤系统捕捉。
三双眼都紧盯着屏幕,等待走完最后那1%的进度。然而就在此刻,忽然的蓝屏代替了进度条,一个不带感情的熟悉的声音道:“已拦截。”
“第一次侵入已经被追踪了,短时间内侵入第二次等于暴露坐标。没有反追踪能力就不要轻易尝试。乾坤系统并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它是无所不在的神。”
金晶和刘付威早就灰溜溜回去上班了,此刻,被请到实验室的,正是虞渊、白则和楚言。
盛喻戴着薄薄一层医用手套,就像覆盖着一层冰霜,让人感觉握上去也没有丝毫温度,他用这没温度的手按下了销毁键,将机箱粉碎在处理箱里。
轰鸣过后,楚言将那一管血样塞回虞渊手里:“我们可以自己查,有的是办法。”
盛喻镜片后的一双漂亮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也面向虞渊道:“如果你们考虑的是不牵连我,那么依我的技术根本不至于被定位。如果是因为不信任,那以后也别来找我。”
楚言轻笑一声,偏头对虞渊道:“妖管司下属研究所也不是没有专家顾问,申请一、两个来,不成问题。”
“那么请便。”盛喻对不发一言的虞渊道,“体制内的专家根本拿不到乾坤数据库的密钥。”
纸老虎闭嘴了,虞渊从袖中将那一管血样搁在了试验台外侧的基台上:“劳烦。”
随后在屏蔽门开启时,带着白则悠然离开。
“留他们两个独处,没事吗?”白则跟着虞渊穿过长长的走廊,仍旧对方才两人间微妙的剑拔弩张感到担忧。
“这事绕不开盛博士。”虞渊道。
也就只有楚言,非要赌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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