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则耳边一声轰鸣，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他自以为牢固的铠甲。他最柔软的部分，就这样被虞渊拽在掌心，把玩着，笑话着，要他缴械投降。
可白则不愿意松口，他等待虞渊苏醒的这半个多月里，比任何时候都更明白自己对于虞渊的心意。他不知道虞渊为何会封印着百妖谱，为何能轻易化解危机，为何与其他的判官相比如此与众不同。但他知道，虞渊此时出现，全然是为了他和悬息，要不是他们遇险，他是不会轻易苏醒的。
而这就够了。
虞渊想要驱赶他，想要让他远离，但是他不会轻易上当，他绝不会输给本能的恐惧和虚张声势的威胁。
“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想？”白则抱紧小悬息，抬起头来，迎着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道，“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悬息也是。我可以走，但你要和我们一起。”
背后悬浮的传送光圈，依旧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低声的催促。
虞渊就这般与白则僵持着，没有更进一步，也没有要退回去的意思。
白则抿着唇，眼神坚定，他不会收回自己说过的话，那些话像是使尽全力抛出的锚，将没有着落的感情，都固定在了此时此地。
虞渊那紧绷着的可怖的神情，终于败退下来，他呼出一口气，将额头抵在白则的肩上。脸上纠缠的文字，也偃旗息鼓的褪了下去，隐没到衣领之下。
虞渊的手，虚虚地搭在白则腰上，汗水湿透了他的脊背。他就着这样一个类似拥抱的姿势，放弃了最后的抵抗，附在白则耳畔轻声道：“你为什么，总让人束手无策。”
白则没说话，腾出一只有些发麻的手，轻轻抚上虞渊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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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袁睿仪盘腿坐在回廊上，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山峦，呼出一口白气道：“都下山了吧？”
身旁的小桌子上，炭炉正煮着一壶雪水，红泥砂铫盖子一掀一掀地冒着热气。披着大氅的祝华提起水壶，将水倾入巴掌大的手拉壶里，“没有混进来的，疗完伤都走了，该消除记忆的也都消除了。就盛喻，到现在都没醒。”
“楚言那小子，没把你这儿拆了？”
“快了。”祝华用黄铜筷拨了拨龙眼木炭道，“他迁怒也就算了，就怕他知道了盛喻的情况……这次疗伤，我们也都瞒着他，想想有点于心不忍。”
“这是盛喻的意思，你也不好多说什么。”袁睿仪捏起薄口杯子，抿一口茶道，“说起来，这次他们也实在是肆无忌惮，要不是虞渊，他们就打算把判官喂了那怪物？”
“他们怕虞渊。”祝华往砂铫里又注了些水，“虞渊先前对他们手下留情，许多事不深究，全然是因为白则，可他们这次，连白则也不放过，还想动盛喻……那就别怪我们事后清算。”
“能清算什么？”袁睿仪放下杯子，“一笔糊涂账。我只希望我的小白则，能糊里糊涂地过完这辈子。”
“他可不这么想。”祝华笑道，“他向来有主意，只是你不承认罢了。”
袁睿仪沉默片刻，接过祝华递来的茶道，“这才五十年，他们就坐不住，甚至将判官都当了棋子，去试他们的痴心妄想。”
“判官，不也是因着各有执念，才被星玉选中的吗？”祝华自裙摆上摘下一片枯黄蜷缩的落叶，“也不能全怪那些人贪婪。”
袁睿仪摇摇头：“你我，都不是局外人，五十年，不过是个轮回，这一场风雪，谁都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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