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推门而入,正好和醒来的沈卿垚对上了眼。
“小姐,你醒了!”
顾不得身后跟着的人,小跑过去,把手中的汤药放在一旁便紧紧抱了上去。
“呜呜呜小姐啊,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我真的快担心死了......你流了好多血,又昏迷过去......”
“阿月没事了,我这不还好好的吗”,沈卿垚手在清月背上轻轻拍着,柔声哄道。
清月松开沈卿垚,眼眶红红的,肩膀一耸一耸着,抬手抹了抹眼泪。
“那小姐以后,不要再丢下清月一个人,我也能保护小姐的。”
“好,我答应你。”
“沈大小姐,认识一下?”
楚璟南抱着胸懒洋洋地踱步而入,走至沈卿垚床前,弯腰凑近。
“千药峰掌门亲传弟子,楚辞。”
“嗯,多谢楚辞公子当日搭救之恩。”
楚璟南扬起嘴角,伸出手掰着指头,数道:“一次临死,一次大火,还有这次的中毒。”
“算起来有三回了吧,沈大小姐,打算怎么还?”
像是刚想起来的样子,“不过,我记得沈大小姐当时好像答应过我什么的吧。”
沈卿垚低下了头,沉默半晌道:“那楚辞公子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些什么呢?”
她仰头看向男人的眼睛,清澈的眸中不带任何杂质。
懵懂、纯粹。
“不......不急”,楚璟南率先移开了目光,耳廓边沿悄悄泛起红润。
“你先养好身体再说别的。”
“嗯”,沈卿垚垂眸,一只盛着汤药的碗递了过来。
“师父给你熬的。”
“多谢。”
两人一个安安静静坐在床上喝药,一个在旁边沉默地站着,空气里静得格外诡异。
直到利刃的一声破空声响起,打破了平静。
楚璟南骤然从沈卿垚手中夺过半碗汤药,脚蹬过门槛,将碗甩了出去拦下飞来的旋镖。
他纵身飞起,沿着旋镖的轨迹,抽出折扇,内力加持下扇柄点过镖身,硬生生地变了方向飞出窗口,扎进院里的树干之中。
楚璟南在屋内转了个圈,落在床前,指间夹着掉落的半枚旋镖。
略微斜侧过来,借着窗外的光线,镖身上的字印清晰可见。
然而,楚璟南只是看了一眼便收进袖中。
“弟子们练功失手扔出来的镖而已。”
沈卿垚半信半疑地看着男人,还没来得及细想,下巴便被扇尖抬起。
“哦对了,沈大小姐,这是第四次......救你。”
“凡事有来有往,我救了你这么多次,现在收点报酬,不过分吧。”
“你要做什么?”
楚璟南直起身,甚是满意般环顾四周。
“此处风景甚美,清幽自在,今后我就住在......”折扇在手中转了几转,指向院中隔窗相望的另一间厢房,“这里。”
“和美人共处一隅,实在是一大幸事。”
“沈大小姐,不妨趁此机会,将欠我的情分报答回来,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
扇柄抵住沈卿垚正欲张开的嘴唇,“嘘,这回可不能拒绝,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楚璟南邪气一笑,摆摆手下了命令。
“左一,搬东西。”
“是!”
“仗势欺人!”
“我是又如何?”
楚璟南展开折扇,慢条斯理道:“俗话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怎么到了沈大小姐嘴里,就成了仗势欺人?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俯下身子,理了理沈卿垚额上的碎发。
“沈大小姐,我等你好好地来报、恩。”
说完,男人转身离去,留给沈卿垚一个红衣飘飘的背影。
沈卿垚缓缓坐起。
短短几日,她就在此人面前数次落入下风,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下去别说是出千药峰了,连出门都怕是要被此人纠缠许久,实在是一大麻烦。
得想个办法,避开此人。
至于恩情,以后再报也不迟,君子报恩十年不晚。
“阿月,你可知掌门现下在何处?”
清月摇头,“不知。不过掌门给小姐熬药的地方,我倒是知道,可以带小姐去找找。”
“好。”
......
太子府,暗室。
“啪——”
血影飞溅,闪灭了几盏烛火。
锈迹斑斑的铁链狠狠砸上□□,链条的倒刺深深扎进血肉,摩擦着、勾绞着划过,在背上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
“废物!”
一掌落下,女人顺势别过了脸,隐在黑暗之中。
“炽、希”,楚庭筠掐起女人的双颊,直视那双通红的眼睛。
“我问你,你可还记得身为太子府影卫的职责。”
“记......记得”,炽希艰难地吐字,“誓死...为太子殿下...效力,不...不得...有违。”
楚庭筠扯起嘴角冷笑道:“这不记得挺清楚的吗,怎么偏生这次,就忘了呢?希影卫,我需要一个解释。”
手指松开,炽希低下头大口喘息着,断断续续道:“属下......并非有意......违背殿下。”
“属下......从四皇子身上见到了南...南疆密报。”
“当真?”
炽希重重点头,又道:“属下见殿下终日为此密报烦忧,所以...咳咳...所以便在重伤四皇子后带着密报......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说着,从胸口处的衣物下颤抖着抽出一封纸轴。
“请...殿下...过目...”
楚庭筠抢过纸轴,展开,右下处印着一支红翅黑乌。
确是南疆密报无疑。
“药女呢”,楚庭筠掀起眼皮,打量着眼前的女人,问道。
“未曾寻到。”
“所以”,楚庭筠的面庞缓缓凑近,声音也越发冷漠,“两个人,一个重伤,一个踪迹不明?”
炽希不语,算是默认。
“废物!区区两个伤病在身的人都杀不了,留你有何用!”
“若是做不了太子府的影卫,本殿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又一道铁链甩了过来,炽希发出一声闷哼,摔倒在地。
“殿......殿下”,炽希扶着墙撑起身子,脸上血迹斑斑,汇聚在衣角的血浆随着身形的晃动滴落,渗入石缝。
“此事,是属下失职。请殿下...再给属下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定让那二人陨命我手。”
“呵,失职?好啊。”
楚庭筠上前一把抓起女人的长发,俯下身,温和道:“看在密报的面子上,本殿便给你一次机会。但你千万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
大掌抚上女人眼角的伤痕,向下,落至脖颈,“否则,这么厉害的太子府影卫军统领军首,本殿可就要忍痛割爱了。”
炽希忍痛道:“属下,领命。”
楚庭筠挥手召来两个侍卫,“来人,把她抬出去。”
“是。”
“殿下!”
得知消息的炽墨闯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炽希,浑身是血,不省人事。
“小希!”
他直挺挺地跪在楚庭筠面前,抱拳行礼道:“殿下,小希是我派去盯梢的,若论规矩我也有责任,殿下要罚那便罚我。”
楚庭筠挑眉,玩味地看着二人,“还真是兄妹情深啊,难得,既如此......”
“那她未受的罚,就由你来替代,如何?”
炽墨低头道:“妹不教,兄之过。属下甘愿代妹受罚。”
“好,很好。”
楚庭筠背过身,朝着大门走去,下令锁上暗室。
“小希!”
炽墨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生怕弄疼了怀中的女孩。
听到暗室的落锁声,他猛地抬头。
“!殿下!”
楚庭筠温润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反抗的威压。
“本殿可没说要免去希影卫的责罚。”
“九九八十一道乱箭之刑,便是给你们二人的一个教训。”
“记住了,太子府影卫,必是无情之人,方可无所不能。”
箭簇四射,眼花缭乱,狭小的暗室全无躲避之地。
炽墨只能将炽希紧紧地护在怀中,借着石壁的支撑,抽出佩剑,抵挡不断飞来的箭簇。
可一剑难敌数箭,很快他就被逼至墙角。
“五十九、六十、六十一......”
二人逐渐淹没于其中。
两日后,太子上朝。
见着太子独自前来,贞元帝关心道:“筠儿,今日怎不见你的两位侍卫陪同?”
楚庭筠拱手道:“回父皇,儿臣念及影卫军当差辛苦,特允了他们休沐三日,故而一人前来。”
“有心了”,贞元帝甚是赞许。
寒暄过后,楚庭筠主动提起西冷宫失火一事。
“父皇,经刑部查验,前日西冷宫失火一案,乃是由宫女失手打翻烛台,引幔帐而燃之故。宫中之人尽数葬于火海,尚未有人幸存。”
语气间也颇为遗憾,“只可惜,那药女不幸,也在其中......”
贞元帝听后,身子一晃,“死了?”
楚庭筠沉重地点头,“恩,面目全非,已辨别不出本来的模样。”
闻之,大殿内骤然安静下来,朝臣皆为震惊之色。
虽说沈氏谋逆案已过去两年,乍然听得沈氏唯一的后人死于不幸却也唏嘘不已。
“沈氏也算是恶有恶报,自己造的孽,到头来又还回自家人身上。”
“杜相言重了,沈氏固然是罪臣,可其开国功绩是你杜家一世都羡慕不来的,你也就抓着机会说几句风凉话罢了。”
“那又如何,你难道还要质疑皇上的旨意?”
楚庭筠适时打断争论,转身面向众臣。
“各位叔伯,斯人已逝,还望各位留点口德。归根到底,药女沈氏也是名门世家之后、重臣遗孤,私自妄议人臣,可是要重罚的。”
有人反驳道:“若真是妄议人臣,臣等自会领罚。可眼下这药女不过是一介罪臣之女而已,太子未免有些言重了。”
“戴罪之身,能为大楚做些事情,不也是将功抵过嘛。”
“若是这罪过,本就是无妄之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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