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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午后骄阳正盛,蝉鸣声里,李宅门前忽然传来“咯吱咯吱”的车轮声。李黄氏刚给一位病人开完方子,正揉着发酸的手腕,忽听这动静,忙抬头望去。只见一辆半旧的蓝布马车停在门前,车帘一掀,先跳下个穿靛青比甲的利落婆子。婆子转身又扶下一位藕荷色褙子的年轻妇人,哎哟可不正是出嫁六年的李小窍!

“阿娘!”李小窍眉眼弯成了月牙,声音清亮,“昨儿阿文哥回去传话说祖母下山了,我今儿一早就催着套车,带襄姐儿回来住几日。”说着从车里抱出个穿杏红比甲的小丫头,又对身后跟着的丫鬟道:“春桃,你与刘嫂子去把行李卸了。”

三岁的黄襄儿一落地,就像只撒欢的小兔子,挣开母亲的手,“噔噔噔”朝李黄氏跑去。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头上的小揪揪一颤一颤的:“外祖母安好!襄儿想您啦!”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扑进了李黄氏怀里。

李黄氏顿时笑开了花,什么端庄体统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把将小孙女搂住,在那粉嫩的小脸上吧唧就香了一口:“哎哟我的乖宝宝!”又抬眼打量着女儿,故意板起脸道:“没良心的,要不是我让阿文去传话,你是不是就忘了娘家门朝哪开了?”

李小窍噗嗤一笑,“看娘说的,哪里是我不想回来。这不是没抽出空儿来么。”李小窍在家时颇受宠爱,她出嫁六年,现今归家仍有居室,并不曾因她嫁人就做他用,故对家里豪无生疏之感。

“可是窍娘回来了?”李掌柜的声音从药柜后响起,人从柜台后转出来。这一出来不要紧,他衣摆被药柜钩子勾住了。他一动,身后药柜里“哗啦啦”倒了一片,当归黄芪洒得满地都是。

“你个老糊涂!”李黄氏急得直跺脚,又怕吓着怀里的小外孙女,只得压着嗓子从牙缝里挤话:“闺女又不会长翅膀飞了!”

李掌柜却早把药材抛到九霄云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日头底下,“这么毒的日头,晒坏了可怎么好!”说着就用袖子去给李小窍挡头上的太阳。这闺女可是他的心头肉,虽说有承泽后来者居上,但老父亲的心啊,就像那药柜的抽屉,再多也装得下。

“爹,您快别忙活了。”李小窍笑着躲开父亲的手,指了指满地狼藉,“您那些宝贝药材...”

“不管它!一会儿收拾。”李掌柜大手一挥,转头看见外孙女正眨巴着大眼睛瞧自己,顿时笑出一脸褶子,轻轻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襄儿想外祖父没有?”那声音柔得,再不信是他能发出来的。

也不怪李掌柜兴奋,李小窍已有半年没有归家,上一次家来还是过年。

李小窍瞧着父亲这般模样,故意撅起嘴:“母亲您瞧,如今我在爹心里,哪里比得上他外孙女哟。”

“净胡说!”李黄氏腾出手来戳女儿额头,“昨儿个你爹还念叨,说窍娘最爱吃的蜜枣快要熟了。”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扭头朝屋里喊:“周婶!把井里镇着的酸梅汤端来!”

正说着,二进里的书房窗户被猛地推开,李承泽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阿姐!”,人未至,声先到,含糖度颇高。

李小窍出嫁时李承泽还没有出生,他出生后与李小窍统共没相处几日,可这娃一见着阿姐就亲得不行。血缘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讲理哩。

“小舅舅!”黄襄儿在李黄氏怀里扭得像条刚上岸的鲤鱼,小胖手激动地直拍外祖母肩膀,“娘亲快看!会发光的小舅舅!”原是阳光正巧照在李承泽新做的发带上。

概因李承泽是个人来疯,故黄襄儿是李承泽的小粉丝来着。

李承泽本来就要跑过来,一听这话立刻挺直腰板,把沾了点墨迹的袖子往身后一藏,故作深沉慢慢走下来道:“襄儿年纪虽小,这眼光倒是毒辣。”说完还颇自恋的理理自己的小发带。

李小窍看他这臭屁样儿,噗呲笑将出来,李承泽自己也绷着住,笑出了声。

顿时院里笑作一团。

站在月洞门边的何氏看得直摇头。她本是来迎小姑子的,见这鸡飞狗跳的场面,忍不住扶额暗叹:当初怎么就被媒婆忽悠着嫁进了这活宝窝?幸亏自家相公不是这样的性子...

时人返家,皆是要先拜见长辈。

这边厢,一家子活宝总算闹哄哄地挪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虽说着沈氏常年住在山上清修,可李家上下谁不知道,老太太的屋子那是顶顶讲究的。三进的院子,最前头临街开着药铺,终日人声鼎沸;最后头这进却清幽得很,窗前两株老桂树,再过一月,风一过就簌簌地落些细碎的花,那意境别提了。

“祖母!”李承泽一马当先冲进去,临到门槛却猛地刹住脚,整了整衣冠才迈步。在老太太跟前,这小皮猴很是知道装乖。

全家分主次坐了,屋里顿时热闹起来。这个说“娘用茶”,那个道“祖母吃瓜”,黄襄更是在老太太膝边上蹿下跳,活像只小猴儿。直到众人都落了座,才发现还缺个人。

“承业出诊去了?”老太太环顾四周,手里还捏着块蜜瓜往重孙女嘴里送,“这孩子,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

“可不是嘛!”李小窍捧着酸梅汤的碗,惬意地靠在椅背上,“今年这天也怪,眼瞅着都要重阳了,还热得跟蒸笼似的。我这一路回来,马车里闷得棠姐儿直嚷着要洗澡。”

老太太闻言,掏出手帕给黄襄擦了擦沾满瓜汁的小手:“山里倒还凉爽,昨儿个你爹来接我,刚过山门就碰上一股热浪...”说着忽然顿了顿,若有所思道,“这天象确实反常,怕是要有什么变故。”

窗外的桂花叶子“簌簌”的响着,像是应和着老太太的话。

白天莫说人,正说笑着,忽听前院一阵嘈杂。里正带着个差役正在铺子中盘查,他满头满脸的汗水:“李掌柜,邻州爆发天花,县尊令各户严查发热病人!”

三日后,县衙的铜锣声响彻街巷。随着邻州天花疫情蔓延,县城四门戒严。

西城门口,巡检郑禹正亲自把守关卡。这是个眉带浅疤的瘦高汉子,晨光里,只见他面不改色的仰头灌下一碗黑褐色的防疫汤药。腰间药囊随着动作晃荡,散发出浓郁的苍术香气。

“路引。”他沙哑着嗓子对要入城商队道,同时示意书吏将名册在苍术烟上熏蒸。忽然瞥见李掌柜带着药童匆匆而来,顿时眼睛一亮:“李先生!”

李掌柜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眼下挂着两轮青黑。他草草拱手:“郑巡检,这是新制的避瘟香囊......”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县尊正寻您呢!”郑禹压低声音,顺手接过药囊,“刚传令召集全城药铺掌柜议事,说是......”他左右看看,凑近道:“要商议捐药防疫的事,承诺日后必上奏请功。”

李掌柜闻言一怔,下意识要去捋胡子,忽又想起今早妻子揪着他耳朵的叮嘱。“你这胡子再捋,当心过了疫气入体!”只得讪讪收手,心里暗骂:这该死的疫症,连捋胡子的乐子都给夺了。

“县尊还等着呢。”郑禹朝身后兵卒使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接过药囊,“剩下的香囊我差人送去,您快......”

话音未落,忽听城楼上一阵骚动。但见一骑快马绝尘而来,马上差役嘶声喊道:“临州封城了!拦截查验所有药材商队!”

郑禹脸色骤变,一把拽住李掌柜的肩膀:“快去吧,听说县尊连官仓的储备药材都取出来了。”

李掌柜匆匆赶到县衙时,院内已站满了各家药铺的掌柜。众人神色各异,有的低声交谈,有的眉头紧锁,显然对此次召集心存疑虑。

县衙正堂上,一位身着靛蓝官袍的男子正伏案疾书,听到下人报人齐才停手。

此人正是本县县令宋明远。

他约莫三十五岁上下,面容清瘦,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可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一看便知是久经官场的人物。此刻他袖口挽至肘间,案上摊开的除了公文,还有几本泛黄的医书,显然已在此熬了整夜。

宋县令搁下笔,“人齐了咱们就开始吧。”

他声音不高,却极沉稳,堂内嘈杂声顿时一静。

“诸位,”宋县令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堂下众人,“临州突发天花,城门已封,商道断绝。据报,他们县内药材仅够支撑三日。”

堂下顿时哗然。一位须发花白的老掌柜急道:“大人可是要支援临州?若耗尽药材支援临州,我等如何应对疫情?”

宋县令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唇亡齿寒各位!本官已命人清点官仓存药,但杯水车薪。“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郑重,“今日请诸位来,是想借各家药铺之力,共渡难关。”

他取出一份名册,递给身旁的书吏:“凡自愿捐药者,本官必记录在册,事后上奏朝廷,论功行赏。”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应声。捐药容易,可若药材耗尽,临州控制不住性命难保!就算此次控疫得当,没有了药材,日后生意如何维系?

宋县令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忽而展颜一笑:“诸位所虑,本官岂能不知?”他轻叩案几,声音清朗如金玉相击,“三日前,本官已遣八百里加急向三县求援。”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笺,“今晨刚收悉回音,最迟后日,第一批药材必到。”

他指尖在捐册上轻轻一划:“凡此刻捐药者,皆按市价记档。”忽然加重语气,“若然不管,众位岂知凤阳不会是下一个临州?待商路畅通,本官以这顶乌纱作保,定当双倍奉还!”

此言一出,堂内气氛稍缓。李掌柜沉吟片刻,率先上前:“草民愿捐苍术五百斤、艾草三百捆,另配避瘟药方千副。”

宋县令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郑重颔首:“先生高义。”

有了人带头,其余掌柜也纷纷响应。宋县令一一记下,又命人取来县衙库存的防疫手册,分发众人:“此乃太医院新颁的防疫要略,望诸位依方施药,切莫延误。”

待众人散去,宋县令独留下李掌柜:“先生留步。你家药铺我早有耳闻,一直听说令夫人医术精道,眼下有一事相求。”

李掌柜心头一跳:“不敢,大人请讲。”

宋县令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临州城内现有一位贵人暂居,身份特殊。”他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眼下需得将贵人接了出来。此去一路困难重重,若有不测,恐酿大祸,本官需寻个懂医理的一路同行。”

李掌柜尚未答话,忽听堂外传来急促脚步声,郑禹匆匆闯入,脸色凝重:“大人!城西发现了三例发热病人。”

宋县令眸光一沉,当即拍案:“即刻封锁城西,调拨刚募得的药材,优先救治病患!”又转向李掌柜,“李先生,防疫如救火,还望鼎力相助。”

宋县令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得李掌柜浑身发冷。

“临州那位贵人是位女眷。”宋县令指尖轻叩案几,声音压得极低,“若有万一寻常大夫不便近身,需得一位精通医术的女医同行方可。”

李掌柜喉头滚动,掌心渗出冷汗。

——县令这是点名要他夫人去!

他张了张嘴,想说“内子不善远行”,想说“家中幼子需人照料”,可最终,所有推拒的话都在宋县令平静的注视下咽了回去。

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

“草民……明白了。”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待归家后,与内子商议。”

宋县令微微颔首,唇角浮起一丝满意的弧度:“李先生深明大义,切记从速。”

可这“大义”,分明是拿他妻子的命去赌!

李掌柜回到家时,李承泽正带着襄儿蹲在药圃里帮着翻晒草药。见他爹面色凝重地进门,小家伙立刻察觉不对,丢下手里的药铲跑过去:“爹?”

李掌柜没回答,只是摸了摸他与跟过来的外孙女的头,径直走向内院。李承泽愣在原地,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与襄儿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悄悄跟上去,躲在窗棂下,听见父亲低声对母亲道:“……县令要你随郑巡检去临州,接一位贵人。”

李黄氏听完丈夫的转述,手中捣药的铜杵“咣当”一声砸在臼里。她这几日里手不停,一直在做防疫药包。

“独要我?贵人是女眷?”李黄氏声音还算平静。她一生经见多少生死,这种事儿在她这儿并不算太大。

“贵人嘛,晓得了。”她冷笑,“县令要我几时动身?”

李掌柜低着头,不敢看妻子的眼睛:“你若不愿,我再去想法儿推辞……”

“推辞?”李黄氏一把扯下围裙,“你拿什么推辞?咱家的药铺文书、田契地契,哪一样不是捏在官府手里?”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走向药柜,哗啦啦拉开抽屉:“艾叶、苍术、金银花……这些都得带上。”

李掌柜李掌柜急急打断:“你生个病,我就能替了你去……”

“我去尚还有半数能挣了命回来,让你这个半吊子大夫顶替?”李黄氏头也不回地打包药材,声音发狠,“到时候贵人没接出来,你先染了疫病躺倒,这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李承泽躲在门后,听着父母争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临州。天花!

李掌柜急得声音都变了调:“胡闹!你一个妇人——”

“妇人怎么了?”黄氏冷笑,“要的不就是妇人么?我若不去,难道让你这个半吊子大夫去送死这家就能好了?你别废话”

李承泽再也忍不住,猛地掀开被子冲过去,一把抱住母亲的腿:“娘!别去!”

黄氏低头看着他,眼眶泛红,却仍强撑着笑了笑:“傻孩子,娘不会有事的。”

可李承泽知道,她在说谎。

李承泽死死攥着拳头,眼泪差点没下来。

他没有一点本事能拦了他娘不去赴险!

他不懂天花疫苗,对疫苗的了解仅限于历史课本上那句“牛痘战胜天花”。可具体怎么培养疫苗?如何接种?他半点不知!

为什么没多读点书?

悔恨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如果他上辈子多读点花,这辈子他就能挺直腰杆对县令说:“我有防疫良方,不必让我母亲犯险!”

如果这辈子不是只顾着享受重生的安逸,早些时候拼命读书成为神童......或许现在,县令就会顾忌他不让他娘去吃这份要命的苦头。

可如今,他只是个无用的孩童,眼睁睁看着母亲踏上死路去挣命。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黄氏已收拾停当。她蹲下身,将两个孩儿紧紧搂在怀里。李承泽死命抱住母亲,嗅着母亲衣襟上熟悉的药香,而懵懂的黄襄儿受沉重的气氛影响,全身崩的紧紧的。

“听爹的话。”她声音很轻,却烫的人生疼,“娘会尽量赶在重阳节前回来,你大哥与大姐送完药包回来,你也要好生与他们讲。”

李承泽抓住她的袖口,布料在掌心发出细微的撕裂声。他嗓子发紧,挤出的声音哑得不成调:“娘...别去...”

黄氏动作顿了顿,伸手接过丈夫递来的包袱。李掌柜始终低着头,包袱皮上洇开几滴深色水痕。

他本就爱妻如命,今次要老妻去犯险,他深感自身无能内疚的厉害。

“傻话。”她屈指弹了下儿子额头,力道很轻,像小时候哄他喝药时那样,“宋大人治下三年,何曾害过百姓?”说着突然捏住李承泽下巴迫他抬头,“记着,医者赴疫如将士赴阵,此事,无人逼我。”

车夫甩响鞭子的脆响打断了她。黄氏最后揉了揉外孙女儿的发顶,转身时药囊穗子扫过李承泽泪湿的脸。

“娘!”李承泽突然扯出大大的笑脸,“我会跟大家一起制药包,我们都等你回来!”

车帘“唰”地垂下,眼前迷雾吞没了远去的马车,只剩下地上两道新鲜的车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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