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遥清欢 > 第110章 深闺旧恨

第110章 深闺旧恨

江熠并未回屋,而是脚步一转,直奔陈姨娘的院落。

他原只是想去寻了陈姨娘,问问她今夜这诡异的行径究竟是何缘由,可他没想到的是,此刻陈氏的院子里已坐满了人。

江琮盛、林氏,连同那位林姨母,原桌上喝的有些醉了,都已回屋歇息,听闻陈氏竟要在家中杀了江星遥,这才匆忙赶了过来。

陈姨娘被几个粗壮家丁死死按着跪在的地上,她发髻散乱,钗环歪斜,脸上沾满尘土,狼狈不堪,可她却昂头盯着江琮盛和林氏,眼中的戏谑让人不寒而栗。

江琮盛看着陈氏这副疯癫模样,气得浑身发抖,他强压着怒火低吼道:“你这疯妇,像什么样子!大过年的,烨儿难得归家,熠儿又得圣上青眼,今日阖家团聚,正是我江家喜庆之时!你倒好,竟在自己家里行凶杀人,还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可知明日她许下的亲事,要派人来看她,你将她伤成那样,叫我如何交代?!若让朝堂上的那些老顽固们听去些风言风语,参我个治家无方,我江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我这个官还做不做了!”

江琮盛叽里呱啦地骂着,陈姨娘一动未动,却在到“亲生女儿”几个字时,突然身体颤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眼中含泪地狂笑。那副模样竟像是中了邪一般。

待笑够了,陈姨娘换上一副难以置信地表情看向江琮盛:“老爷怕是吃醉了酒说胡话?从前老爷说过,奴是这家里的奴婢,没资格给人当母亲的不是吗?怎的如今要用她去攀高枝给人当小妾了,奴竟有资格当母亲了?”

“你!”江琮盛气得手指发颤,“你什么意思?!当初星遥刚生落地,你便心生厌弃,几次三番险些掐死她!若非文若及时将她抱走抚养,家中早已出了人命!文若替你养大熠儿,悉心教导成才,见你产后郁结,又替你照料女儿!她身为主母,做到这般田地,你还有何不满?!”

“念你生了熠儿有功,这些年你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顶好的?看看你这院子,满京城几个姨娘有你过得体面!你本应时刻谨记你的出身,踏踏实实侍奉主母,可你非但不念文若替你养育儿女的辛劳恩情,反在家中行此凶残之事要害死全家人,你对得起谁?!”

江琮盛话音未落,陈氏忽然嗤笑出声,她戏谑地说道:“老爷文采斐然,舌灿莲花,奴没读过几天书,大字识不得几个,自是比不过地。当年奴在官家教坊中做舞姬,未入烟花之所,您将奴从教坊带出,信誓旦旦同奴说,奴是学艺之人,也有清白在身,莫要妄自菲薄,您还说那些口中污蔑奴的人,您定是要一个个寻来,为奴讨还公道。”

陈姨娘说着,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可这些年您又是怎么做的呢?自打奴进入江家,旁的人还没说什么,您却三番五次要奴谨记自己低贱的身份。奴自知愚钝,怎么也想不明白,奴出身官家的教坊司,又非青楼女子,怎的来了你们江家,奴便成了下贱之人。”

陈姨娘在江琮盛眼是个笨蛋美人,这些年江琮盛与她从来也说不上几句话,他只道是陈氏读书少,见识浅,温婉又不善言辞。今日如此巧言令色的陈姨娘,江琮盛倒是第一次见。

见江琮盛一言不发,陈姨娘接着开口,“老爷说了这许多,无非是让人觉得奴不知廉耻,当年上赶着要追随老爷。既如此,奴说什么都是错,今日奴只问一句:奴何曾求过老爷和主母,替奴养儿子?!”

“生熠儿前,老爷亲口许诺,说这是奴头生的孩子,日后养在奴身边,是奴后半辈子的倚仗,免得奴无子傍身,受主母欺凌!可老爷啊!”陈氏声音陡然拔高,充满控诉,“奴生下熠儿不足半个时辰,主母便差人闯进产房,生生将孩子从奴怀里夺走了,这一夺,便是二十多年!”

“这二十多年,奴是怎么熬过来的,老爷您可曾在意过?!”

陈姨娘眼中血丝密布,泪水汹涌,“主母从不许奴见熠儿!我的儿子,他甚至不曾唤过我一声‘小娘’!熠儿幼时,奴多想抱抱他,亲亲他,哪怕是远远望一眼也好!可阖府上下,便是那烧火的丫头都有机会见他,唯独我这个生母不能!!”

“老爷您是清贵文士,家中宴席不知摆了多少回!旁的姨娘尚能远远看着听个热闹,唯有我,永远被拘在这方寸之地,不得踏入前厅半步!您和主母不就是怕我见着我的熠儿吗?”陈氏嗓音嘶哑,悲愤交加。

“奴自知出身卑微,恐污了老爷清名,在后宅谨小慎微,从不敢有半分逾矩!主母治家严苛,柳纯洁又是您心尖上的人,奴何曾敢与她们争?柳纯洁主动示好,奴只当她是个失了儿子又伤了身子、无法生育的可怜人,真心实意待她如亲姐妹。可奴的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她假意懂些医理,说要照顾奴的胎,又说自己此生无望子嗣,盼着奴生下儿子,她与奴共同抚养,日后也算有个依仗。自奴有孕起,她便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个江湖术士,一口咬定奴腹中是男胎!她与那道士合谋,信誓旦旦向奴保证,只要生下儿子,老爷定会开恩,让奴见熠儿一面!”

“是她!是她柳纯洁怂恿奴去向老爷主母透露胎儿性别,怂恿奴去争宠,怂恿奴去抢回我的熠儿!奴太想儿子了,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信了她啊!可那道士早看出奴怀的是女胎,他们联手给奴织了一个天大的美梦!孩子呱呱坠地,奴是欣喜的,可稳婆将孩子抱来道喜,竟是个女儿。”

“奴的心瞬间凉了,还惊恐地要人去喊柳姐姐来救我,可她却倒打一耙,向老爷夫人告发,说奴是下贱坯子,为争宠勾结术士,意图混淆血脉,行那狸猫换太子之事!她把奴污蔑成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柳纯洁!那是个黑心烂肺的毒妇!偏的老爷就信了她!!”陈氏眼睛忽然眯起来,声音中全是刻骨地恨意,“奴被老爷厌弃后,她更是变本加厉!每每见过熠儿,她便故意在奴的院墙外高声谈论,说熠儿与主母是如何的母慈子孝!她将奴塑造成歹毒之人,断了奴见熠儿的路,还要日日用刀剜奴的心!奴在院中哭求,在老爷主母院外磕头,额头磕出血奴也不在乎,只求能看亲儿一眼!可你们谁曾理会过奴半分?!”

“求不得,奴只得偷偷躲在熠儿下学的路上,远远地、贪婪地望他一眼,看他长高了没……”陈氏猛地转向林氏,眼神怨毒如蛇,“是你!林文若!你知道了,便将奴像牲畜一样锁在院子里!只要熠儿路过,你就差人锁死院门!奴给他做的小衣,托人送去,你不是一把火烧了,就是撕得粉碎!奴稍有不从,你便将熠儿送去外祖家,一去便是数月!”

“你是不打不骂,锦衣玉食地‘养’着奴!”陈氏的声音尖锐刺耳,“可这难道是我所求吗?!奴实在不知,究竟哪里得罪了你,要受你这般磋磨!多少个日夜,奴被这噬骨的思念折磨得肝肠寸断!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二十多年,奴竟连自己的儿子都没能好好看上几眼!!”

“直到奴学‘乖’了……”陈氏惨笑,泪水混着尘土流下,“奴不再当自己是熠儿的娘!奴把自己当成最下贱的奴婢!见了自己的亲骨肉,奴要低头行礼,口称‘二爷’,将他当做主子敬着、供着!这才……这才换得远远瞧他一眼的机会……”

她猛地将矛头再次指向江琮盛,“奴每每哭求老爷,哭瞎了眼!可老爷您呢?!您一脚将奴踹开,说熠儿就是主母的孩子,让奴摆正身份,莫要做熠儿的‘污点’!”

“他是我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为何就成了他的污点!” 她猛地啐向林氏,“林文若!你这毒妇!你有自己的儿子,为何还要抢我的熠儿?!柳纯洁那贱人死了,奴恨不得放鞭炮庆贺!奴这辈子都没那么快活过!老爷心疼她,让你来治奴,奴认了!可你!你竟撺掇老爷,让熠儿来打奴的板子?!熠儿心善,不忍辱我,可你却趁他外出公务,让他院中的洗脚婢代他行刑。你以子打母,悖逆人伦,你必遭天谴!”

陈姨娘字字泣血,状若疯虎。不等她说完,主母身边的王嬷嬷猛地冲上前,抡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厉声骂道:“下贱的娼妇!教坊司出来的玩意儿!若非主母菩萨心肠替你养着哥儿,就凭你这贱籍出身,你的儿子能有今日出息?!不知感恩的东西,倒敢攀诬起主母来了!”

一直坐在旁边看戏的林姨母,心中原本带着几分对姐姐处境的幸灾乐祸。她正看得起劲,眼风一扫,忽见江熠的身影已出现在院门口!她心头一紧,立刻朝王嬷嬷使了个凌厉的眼色。

王嬷嬷是老成精的人物,瞬间会意,立刻退回身,“噗通”跪倒在江琮盛和林氏面前,一副忠心护主却失态的惶恐模样:“老爷、主母恕罪!老奴跟随主母几十年,实在听不得旁人如此污蔑主母!一时激愤失了规矩,老奴甘愿领罚!”

王嬷嬷这一跪一请罪,林氏立刻拿起帕子掩面,肩膀微颤,声音带着无尽委屈:“老爷……是妾身的错。妾身出身青州林氏,自幼学的是严厉治家之道,许是……许是过于严苛了些。可妾身待熠儿,当真是掏心掏肺,视如己出啊!星遥那孩子……这些年家中没有长辈,妾身嫁入府中大事小情无不亲力亲为,确实也是妾身疏忽了,可妾身对这个家,问心无愧!”

江琮盛被这阵仗弄得焦头烂额。江熠的前程系于林氏教养,江家文官清流,江琮盛膝下也只有两个儿子。日后江家想要登阁拜相,光耀门楣,全指望此子,他心底对林氏只有感激。

这边林氏落泪,那边林姨母立刻趁机拱火:“姐夫!”林姨母扶着林氏,声音拔高,似是为自家姐姐出头般义愤填膺道,“江家好家风啊!今日可真是让我们林氏出身的都开了眼了!一个贱籍出身的姨娘,说穿了不过是个奴婢!”

“是她自己认不清身份,也是姐夫您太过宽纵!她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被姐夫和姐姐锦衣玉食养着,倒养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眼狼来了!放眼景国,哪家的奴婢敢如此指着主母鼻子辱骂?!”

“当年我姐姐下嫁于你时,你不过是个新科举子!我青州林氏百年清贵,姐姐才貌双全,管家之能京中谁人不赞?她嫁谁不成?可她念着与你江家口头的婚约和与姐夫你的那点情谊,不嫌你江家商贾根基浅薄,甘愿下嫁!”

“你家中母亲早逝,是我姐姐一手撑起这偌大家业!烨哥儿、熠哥儿,哪个不是她呕心沥血教养成人?!如今倒好,熠哥儿刚有出息,家中一个贱婢就敢骑到我姐姐头上撒野了!怎么,是欺我林家无人了吗?!”

林姨母这番话句句戳在江琮盛痛处和软肋上,臊得他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他立刻将滔天怒火转向陈氏:“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家里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倒养出你这等狼心狗肺!熠儿若跟着你这疯妇,岂能有今日!你不感激文若养育之恩,反恶语诅咒!她替你养儿子,又救你女儿性命!若非她,你早因杀女之罪人头落地了!你自己疯魔,还要攀扯已死的柳纯洁,你还有半点人性吗?!”

“我呸!”陈氏啐了一口,眼神疯狂,“柳纯洁死是她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她当年如何诓骗我,如何挑唆主母疑我、害我与熠儿骨肉分离,老爷和主母当真不知?!你们一个个,纵容她折磨我、践踏我!”

“说我杀女?就算我要杀江星遥,也全是被她柳纯洁逼的!你有本事,去把她从坟里刨出来鞭尸啊!哈哈哈!!” 她狂笑起来,挣扎着要扑向众人,“我跟你们拼了!跟你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拼了!!”

“反了!反了!!”江琮盛吓得连退两步,他从未见过温顺的陈韵枝如此癫狂骇人,几个家丁都险些按她不住,“快!快把这疯妇捆起来!堵上嘴!扔柴房去!!”

就在家丁拿着绳索要上前捆绑时,一直站在门口的江熠猛地冲了进来!他拨开家丁,一把将癫狂挣扎的陈姨娘紧紧抱在怀里,手掌用力拍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沉而急促:“小娘!小娘!是我!是熠儿!小娘别怕,别气了!”

“儿……儿啊?”陈韵枝浑身一震,狂乱的动作瞬间停滞。她难以置信地抬起满是泪痕尘土的脸,怔怔地看着江熠,眼中的疯狂被巨大的惊愕和随之而来的狂喜淹没,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你终于肯……肯看着娘,唤我一声‘小娘’了吗?”

江熠重重地点点头,趁着陈氏心神激荡、防备松懈之际,迅速而隐蔽地将她手中紧握的那支沾血的发簪抽了出来,紧紧攥在自己手心。

他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扫过江琮盛和林氏,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父亲,母亲,姨娘许是病了,今日她说了许多疯话,心神耗损过甚。让她回屋歇着吧。”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陈氏。此刻的陈姨娘,仿佛换了个人,方才的疯狂怨毒消失无踪,满心满眼只有江熠,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卑微的、失而复得的慈爱,任由江熠搀扶着,顺从地往屋内走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宁得岁岁吵

不小心与嫡姐换亲后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在全A男团中假装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