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人，也是死于大火……我知道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但是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同，你不能强求所有人都坚强地活着！如果每日都要被痛苦的回忆折磨，不如死去！”
程茗山双手抓着庄芷薇冰凉的手腕，试图将她推开，但奈何力量悬殊，她被掐到双眼胀痛，只能难受得闭上眼睛。
庄芷薇见她面部涨红得厉害，一咬牙将人给甩到了旁边。
程茗山猛地一下摔倒了地面，扶着地砖疯狂咳嗽喘气，窒息感让她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息。
“滚！本殿不想再见到你。”
眼见庄芷薇就要走远，程茗山马上挣扎着从地面站起身，扶着旁边的柱子，冲她的背影喊道。
“你想取出不死珠吗？我知道引魂镜在哪！”
不知是对在陌生世界流浪的恐惧，还是想要快点完成任务回家的决心，才让她壮着胆子追了上去。
庄芷薇的脚步猛地一顿，脚上系的铃铛也跟着剧烈摇晃，这时她正在气头上，本不该相信程茗山的鬼话，但她还是停下来了。
程茗山脖子上的爪痕非常明显，边上甚至被庄芷薇的指甲嵌了进去，几道血洞非常骇人。
扶苁站在一边弯腰给程茗山上药，扶葶站在美人榻前伺候庄芷薇。
“说吧，你是如何知晓本殿体内有不死珠的。”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庄芷薇当场就给她丢出苍华殿了，还能继续让她在这白吃白喝白住？
程茗山刚才才见到发飙的庄芷薇，这时怂得很，只敢用余光去瞟她，回道：“殿主该关心的，不应该是引魂镜的位置吗？”
……
庄芷薇此时看她的眼神可比单崇羽死时，阴冷可怕多了！
“呃……我之前看过一个非常小众的话本子，里面的主人公就有和殿主类似的情况，主人公长恒不灭就是因为‘不死珠’，殿主体内的是何物，全是我猜的。”
庄芷薇从美人榻上坐起，左手撑着床榻，大袖从而滑落，露出精致滑嫩的肩膀，她一手把玩着茶杯，一边问：“什么话本子？拿来给本殿瞧瞧。”
程茗山贼头贼脑地瞥了她露出来的肌肤好几眼，心虚地挠着脸蛋，根本就没有在思考问题，嘴里还装着，发出“呃呃”的组织措辞的声音。
下一秒她的鼻血便从鼻孔内流出，吓得扶苁连忙将往脖子擦药的手收了回去，局促地将那张空白的脸别向庄芷薇。
程茗山拧着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人中，垂眸看手时，被那一手的血给吓了一大跳，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又尴尬地坐下。
她坐在椅子上转了个身，将后背对着庄芷薇，疯狂用手心手背擦着血，又仰脑壳又举手，看得在场三人一脸懵。
“哎呀……总之就是不重要！殿主不必纠结，殿主只需知晓，去哪可以寻得引魂镜便可。”
耳边突然响起茶杯用力扣在桌面上的声音，这时程茗山神经本来就弱，吓得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直接给自己尴尬坏了。
庄芷薇将滑落的大袖网上提了提，走到她的身边坐下，示意扶苁继续给她上药。
“那你说的那个地方，在何处？”
程茗山抚平了乱跳的心脏后，这才又转回来，硬着头皮去面对庄芷薇。
“或许，殿主知道无回魔域吗？”
下一秒庄芷薇的嘴角便抽了两下，别开了眼，说：“你说这话等同于没说，无回魔域与引魂镜，同样是不知所踪。”
“引魂镜在书上没有记载，但无回魔域有啊，自开界主神的双子诞生后，由极善之神赐名，亲笔记载。里面关着极其凶险的魔兽，有人去过，有去无回，所以才不知所踪。”
“至于引魂镜嘛……怕是除了殿主，无人去寻过。”
“那你又怎知引魂镜一定就在无回魔域？那地方如此凶险，它为何会在无回魔域？”
废话，作者在书里写的它在无回魔域呗……程茗山挠了挠头，她当然不能这么说，但到底该怎么说才能显得一个山门没出过几次的仙门弟子，不那么奇怪。
但是……作者好像确实没有写它为什么会在无回魔域，可能是自那生长，没有理由。
“我也是有次下山，听得凡间说书先生胡诌……过。”程茗山说得直心虚。
“说不定那引魂镜就是生长在无回魔域的，反正殿主您也没有头绪，不如便去找找，反正您体内有不死珠，在找到引魂镜之前也是死不了，找个千年万载的……就当是去游历了。”
然后我就跟着你一起去找，在寻找的途中给你做饭，贴心地照顾你，好感度不就蹭蹭往上涨了吗？
待到好感度登顶，我就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你呢就继续找你的无回魔域，就当我这个凡人寿命短暂，死在路途中了，只是那时你不要太过为我难过才好。
“那你可知无回魔域的具体方位？”
“向东而行！”程茗山说罢又捏着下巴思索道：“不过……咱们不能用法术直接变过去，毕竟没有具体位置，得一步一步向东寻过去，万一无回魔域的入口就在眼前，咱飞走了，找起来岂不是头疼？”
庄这薇无奈地叹了口气：“用不着你说，有脑子的都知道。”
“哦……”
“但去找无回魔域的，是我，不是‘咱们’。”庄芷薇斜睨着她抹了药膏的脖子，说：“我启程后，便将你送回景阳宗。”
程茗山闻言一惊，“不不不，不行！我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你，你怎么能让我回去送死呢？！”
“……你若是想，那便永生待在苍华殿，等着几十载过去，再转世投胎回景阳宗吧。”
“为何只有当咸鱼等死这一条路？我跟在殿主身边效力，不好吗？我会做饭，我会洗衣服，我可以照顾你的！”
“有空白君跟着，不用你，此行凶险，你能不能活到凡人的寿命极限都不得而知。”
“那不一样，空白君不会说话，我会，我还看过很多话本子，我可以在你无聊的时候，讲故事给你解闷儿，我还会唱歌，我唱的歌，保准殿主没听过！”
“而且，与其白活一生，为殿主赴死，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庄芷薇不明白，不明白程茗山为什么非要跟着她一起去送死，难道只是想得到她这位妖神的庇护吗？但这两者太过冲突……
但万一她真的找到了引魂镜，取出了不死珠，就此死去，程茗山又该怎么办？
“你当真要去？”
“去！我保证不拖殿主后腿！”
“那便回落雨阁收拾收拾，明日出发。”庄芷薇起了身，最后瞥了她一眼，朝着殿后走去了。
明，明日？倒也不用这么着急吧……程茗山心说。
程茗山在回落雨阁的途中，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每日都是来去匆匆，从来都没有停下脚步好好欣赏过这里的风景。
微风徐徐，鸟语花香，每一个居住在这里的妖侍护卫，都分外祥和。
她想，昔日的九尾狐族，大概也是这番景象吧，所以她们才如此不舍，如此留恋。
程茗山站在池塘的小桥上，一手掐出聚灵匣，一手掐出存放林飞瑶残魂的琉璃瓶。
失去了冰窟泉水的滋养，林飞瑶的残魂颜色越发淡了，可能过不了几日就要消散。
“林飞瑶，你说这聚灵匣我马上就要还给景阳宗了，在这最后一刻，我到底要不要帮你重聚灵魄啊？”
“你复活之后，不会第一个就要来杀我，替你的崇羽大哥报仇吧？啧，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能不能别这么恋爱脑啊？单崇羽就不是个东西。”
“为什么非要迷恋一个花心的男人，看到他在两个都喜欢的女人之间选择了你，你就引以为傲呢？反正我是不懂。”
琉璃瓶里的残魂猛地撞了一下瓶身，像是在发出抗议。
程茗山惊讶了一下，吐槽道：“哦呦，还有力气顶撞我呢？你死路一条了！”
说是死路一条了，其实她在藏书楼待了一夜，思考了一个时辰要不要发挥聚灵匣最后的价值，这可是她废了老命带出来的东西！
其实她在一个时辰之前来到藏书楼就已经是做出抉择了，就是为了看着书中记载的教学，重聚林飞瑶的灵魄。
林飞瑶是人族魔修，她是凡人父亲与魔族母亲有情后，人魔两族所生下来的孩子，这不是她能选的。
她之后做下的恶，也都是被单崇羽指使，最后才被魔族视作背叛，父母因此被连累，死得透透的，自己也差点魂飞魄散，最后还傻傻地认为单崇羽是她最后的倚靠了。
说到底单崇羽枉为人。
程茗山用完聚灵匣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夜使用速影珠，把聚灵匣和速影珠丢到了离景阳宗最近的千语山，让它和苍华殿撇清关系。
藏书楼的灯火亮了一整夜，最后还是自己燃尽了灭掉的。
程茗山醒来时，身旁已经躺了一个陌生女子，不用猜便知道是林飞瑶的本体。
这人生得确实好看，小鼻子小嘴巴，脸型尖尖的，睫毛又长又翘，闭着眼睛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眼睛肯定又圆又大，小家碧玉的模样。
也难怪单崇羽会想两个风格的女人两手抓。
程茗山此时虚弱得很，嘴唇毫无血色，耗了几个时辰的法术，她还能这么快睁眼已经是奇迹了。
她叹了口气，打开了藏书阁的门，瞬间被太阳照得睁不开眼。
她一路踉跄地回到卧房收拾行李，初九来时见她这模样吓了一跳。
“娘子，怎么才过了一夜你就变得这么虚弱了？！”初九连忙将洗漱的水盆放到一边，上前来查看。
程茗山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说：“初九，我今日便要与殿主一同离开了，藏书阁中有一魔修，名唤林飞瑶，她才重塑灵魄，大概好几日才能醒来，就劳烦你照料了。”
“之后她是要留在这，还是要走，你都随她。”
程茗山这一顿输出，听得初九一头雾水，还不等她弄清原委，云归院便来寻人了。
初九着急地抓着程茗山的胳膊，眼泪说来就来：“娘子，初九与你同去！初九舍不得你……”
“你忘了你还是戴罪之身？你擅自出不了落雨阁，更出不了苍华殿，安心在此待着吧。”
“娘子……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程茗山也说不准。
“有缘自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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