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笑听他们吵得头疼，她稍稍坐正：“我有个建议，可以在城市各处摆设检测妖怪的机器，机器通过人脸识别，输出这个人是否是妖怪，是什么妖怪等信息，这样就既可以保护妖怪的**，又可以保证人类的知情权。”
“这是个好办法。”程盛天点头，“通过人脸识别的方式来检测，可以避免检测范围过度扩大，只有通过本人授权才能开启检测，而人们也可以根据对方不愿意进行检测或者检测的结果，来决定是否要与对方继续接触。”
会上又讨论了一些问题，为了避免会议无限延长，当问题变得越来越无厘头后，领头者结束了这场会议，让程主任等先去准备接下来的发布会。
苏笑笑：“程主任，发布会我就不参加了吧。”
程盛天私心肯定是希望她能参加发布会的，她现在就是大家心中的英雄，是强心剂，是底气，她不去，会让这场发布会的值得信赖度大大降低。
但是苏笑笑看上去太虚弱了，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邢知澍看不过眼：“让她回去休息吧，这个样子被大家看到，怎么稳定民心。”
“对对，苏法官你先回去休息，要不要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有人来接我。”苏笑笑站在临窗处，已经看到撑着黑伞躲雪的墨珩了。
“墨教授。”她钻进墨珩的伞下。
他系着黑围巾，头发已经恢复成平时短发式样，身上的黑衫也换成了黑色大衣，融入城市中，谁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苏笑笑动手拉了拉他的围巾，露出他多半张脸来，脸颊处的三道红色妖纹仍清晰可见。
“真的消不掉了？”
墨珩将围巾拉高些，他将眼睛下扫时，有种鄙睨傲然的疏远，苏笑笑熟悉这种感觉，这样的墨教授曾经入过她的梦。
那是释放了妖性盖过人性的他，疏离、冷漠，鄙睨众生。
两人一并往外走，走上街道，苏笑笑才发觉有些不对，身后有人在跟着他们，领头的是个身材纤瘦的女子，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却难掩姣好身材。
“墨教授，有人在跟踪你？”
“不用管他们。”墨珩心事重重，他是真的无暇管翼族的纠缠，没有神力压阵的结界能撑几日，他不知道。
他看了眼苏笑笑的发顶，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抬不起手臂。
苏笑笑在回家路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也不知道墨教授是怎么把她带回来的。
她坐起身，感觉右手腕上空空荡荡，才想起她把玉镯给邢知澍了。
她从房间出来，却看见玉镯摆放在长几上，陆压的魂魄着急忙慌地缩了回去，墨教授跟陆压刚刚是在说话吗？
“醒了？饿不饿？”
“有点儿。”苏笑笑在沙发一侧坐下，“玉镯怎么回来了？”
“刚刚邢队长送过来的。”
“正好我有些事情想问陆压，墨教授，你能不能再把他叫出来？”
“先吃饭，厨房有粥。”墨珩起身给她盛粥，看她将一碗粥喝完，才问，“你想问他什么？”
苏笑笑指着自己的心口：“这力量到底是什么？”
“是神力，当初众神仙摆出诛魔大阵，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除魔不尽，诛魔大阵中的神仙们每一个都留了一缕神力，封在净瓶之中。”
“陆压也是借着那股神力缠了一缕魂进净瓶之中，净瓶承载那么多神力已经是极限，他的魂魄又强劲霸道，多年之后，终于把净瓶给撑破了。”
苏笑笑感觉难以置信：“啊？……然后呢？”
“神力需要载体，那时候人妖两界的结界已有裂缝，神力寻找纯净的载体自然而然到了人间，你就是它们选中的载体。”
“我？”
“嗯，你出生的时候没有什么异象吗？”
苏笑笑想了想：“听我爸说那天天气特别好，但是我一直以为他是我出生太高兴了，什么天气他都会觉得好的……哦，确实有个怪事，就是我出生的时候没有哭。”
当时还把苏爸吓得够呛，以为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但是好在医生护士都说孩子很健康，而且她虽然没哭，却也不是木楞楞的，而是笑着的。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是笑着的，父母都觉得这孩子长大之后一定是个快乐的小孩，一致决定就叫她“笑笑”了。
起初只是当小名叫叫，后来到了要上户口的时候，她父母还是没想好大名叫什么，索性就小名当大名，苏笑笑，多好听啊，寓意也很好，他们希望她一直笑得像出生时那样开心。
神力选了她做承载，给的见面礼竟然是消去婴孩初来到世间的不适么。
“墨教授，你是半妖，每个月会有一次被妖力反噬而失控，那我这算什么？也会被神力反噬吗？”
“不会，神力不会反噬，只是会因为过于强大而让你承受不住，但是经过今天，你已将神力化为己用，凤羽护住了你的心脉，这份力量已经完全属于你了。”
墨教授斟酌了一会儿措辞：“不过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别人。”
“谁也不能说吗？”
墨珩摇头：“谁也不能说，这是世间仅剩的神力，觊觎神力的人或妖很多，没有人不想要这样纯净强大的力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嗯，我明白了。”
墨珩不让她说还有一个原因，他没告诉她，那也是他刚刚叮嘱了陆压的事情。
决不能将人妖之间结界需要神力压阵的事情说出去，他可以以身祭阵，或许结界还能再撑个三、五百年，但是他毕竟只是半妖，若是撑不过去呢？
如今她体内的神力已经与她密不可分，这也会影响她的寿数，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比绝大多数妖活得都要长，可一旦抽出这些神力，她顷刻便会死。
他害怕他走之后，会有人逼着她去献祭。
*
世间有妖的消息一经公开，举国哗然，普通民众很是惶恐地过了一段日子，有人囤货，有人请大师，还有人开始勤勤恳恳锻炼身体，以应对未来不可知的危险。
大家都过了一个很特别的春节后，日子好像又趋向了平凡，有妖怪的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因为妖怪不再是秘密，一些隐秘的罪行被揭开，陶玉成跟妖怪合作做的那些事情都被挖了出来。
这是自大众知道妖怪存在以来，曝光的第一大案，受关注度很高，连带着将陶玉成发家路上做的那些事情都扒了出来。
上面希望借由这个案子，将涉妖法律进一步完善，组成了专案组，苏笑笑被抽调进专案组，玥蓉市妖事法庭的工作暂时由陆文晋接手。
苏笑笑春节也没好好过，就这么囫囵过去了。
等到陶玉成案尘埃落定，已经是半年之后，人们都已经习惯妖怪的存在。
陶氏地产大厦虽倾，但集团还在，陶玉碧临危受命，接过了她哥的位置，开始收拾烂摊子。
一直暗中骚扰陶玉碧的玉妖，又被妖管局抓了回去，好好教育了一顿，取消了他的取保候审。
关于管辖问题，妖事法庭和普通法院展开了激烈的争吵。
普通法院坚持认为只要双方当事人有一方是妖，就应该由妖事法庭受理。
专题会上，陆文晋舌战群雄，最终没有通过这个离谱的方案。
苏笑笑回来之后，发觉陆师哥有些变化，变得十分暴躁。
她回来的第一天就围观了他跟卞云帆吵架。
“那案子不是说了你们还要再补充侦查一下吗？”
卞云帆有些委屈：“我们查了啊，都是按照陆院长你的要求查的。”
“那你们就到期再送啊，这不是还有五天么，拿回去，另外啊，检察机关已经在准备组建审查起诉妖怪犯罪的科室了，以后你们案子先移检察院，得按程序来，不是以前草台班子那样子了，现在涉妖案件很多人盯着的。”
卞云帆瞪大了眼：“他们才刚筹备，我去问过了，起码要明年才能配齐人员呢。”
陆文晋摆了摆手：“你听他们忽悠吧，哪有组建一个部门要一年时间的，他们就是要拖延，你先回去，我给他们打电话，哪有这样儿的！”
苏笑笑满意地点点头，她是挖到宝了。
卞云帆看见她，立马哭丧着脸跑过来：“苏法官，你看看陆院长，这案子我都来送了三次了，他就是不接。”
陆文晋冲苏笑笑点了点头：“回来了。”
脸上没一点好脸色。
这个坑就是她给自己拉进来的，现在想出也出不去了。
“恭喜师哥啊，听说你要当妖事法院的院长了？”
“恭喜个屁，这是要把我拴在这儿呢！”陆文晋刚骂完，面前嗖地过去一个红肚兜小孩。
他捏了捏眉心，半年了，还是习惯不了妖怪们来去无踪的行径。
“你过来一下。”陆文晋神色严肃。
苏笑笑也收起了玩笑表情，随着他进了办公室。
“你知道人妖两界的结界出问题了么？”
“不是修复了么？”苏笑笑刚回来，很多事情还不知道。
“半年前是修复了，但是最近，特管中心监测到人间又有妖界瘴气泄露，墨珩去看了，说是结界还有些问题，他会想办法修复。”
这件事，墨教授怎么一点儿也没跟她提，虽然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专案组，但是他们每天都会互道晚安。
“他说会修复，然后呢？”
“然后确实没再发生瘴气泄露的事，但是关于结界，他可能有所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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